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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潜到潭底,潭底全是砂石和水草,小鱼悠然穿梭。紫彤顺着声音搜寻了片刻,一无所获,情急之下将手伸进泥沙中一寸寸摸。摸了半晌,指尖碰到了什么硬的东西,忙抓住用力往外一拽把那东西拉出泥沙表面,原来是一根拇指粗的铁链。
拉着铁链往前游,她看到了一块一人多宽的石头,铁链就是从石头上延伸出来的。石头一半陷在泥里,另一半被水草覆盖。想游到近前看个清楚,石头周围却涌动着股水流把我往外推,力道非常大。
这时,声音再次响起,从石头中传出:“紫彤……”
紫彤急了,回到水面换了口气,游到水边抱了块青石再次潜了下去。借着青石的重量,我顶着水流的力量慢慢地靠近了那块长满水草的石头。用力伸出手扒开水草一看,上面横七竖八地捆着几根铁链,铁链中间还挂着一把长满铜绿的锁。
憋气已达到极限,脑袋因为缺氧嘤嘤作响,视线也渐渐陷入模糊,但就算再潜一次靠近石头时她的气也会耗尽。于是她咬紧牙根,举起青石用力砸向那把生锈的锁。
一下,两下,三下,锁终于被砸了开来。
胸口一松,手中的青石滑落,她瞬间就被水流推得翻了出去。
旋转中,她看见那块石头上出现了很多裂缝,裂缝越来越大。一只修长的手臂兀地从水草中伸出,然后是另一只手臂。再接着,一个男人用脊背顶破碎石,慢慢直起了身体。
伟岸的身躯,秀着凹凸有致的健硕肌肉,及腰长发荡漾在水中,衬托得分明而深邃的五官犹如海妖般俊美。
湛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略带朦胧地打量着四周,最后定在紫彤身上。
紫彤幸福地哭了出来,可在水里根本看不清眼泪。手臂划动想游到他身边,才发现自己已严重溺水,四肢麻痹不听使唤,浑身瘫软无力,只能无声地喊:“明月。”
“紫彤……”他的嘴唇动了下,脚一蹬,游过来抓住紫彤的手,顺势将她拖入怀抱,飞快地朝水面游去。
侧脸紧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膛,身体被他的双臂牢牢地搂在怀里,不是错觉,不是错觉。明月在自己身边,紫彤觉得,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撑开沉重眼皮,紫彤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躺着的竹床,窗边简陋的木桌和木桌上的衣箱,房间里什么都没有。身下铺着床毛毯,身上盖着厚实的棉被,被子散发着淡淡的樟脑味。
坐起身脑袋晕乎乎的,四肢绵软无力,手脚冰凉,是溺水后遗症。
紫彤记得迷糊中明月将她拖出水面,对她做了人工呼吸,然后把她背到了这里。
想到这紫彤一个激灵。
明月?!
明月在哪?
心脏兀地被挤到了喉咙口,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忙朝门口喊了声:“明月……”
外间一片寂静,没人回答。
她急忙裹着被子下床,迈着虚浮画圈的步子跑出去。
房子很小,只有一进一出两间屋子。
外面的小厅中摆着一张八仙桌,两把椅子。斑驳的石灰墙,墙上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苔。窗户已不见踪影,只剩空洞洞的木质窗框。显然这房子以前是隐居者清修用的,房梁上有几幅羽化升仙图像,门上方还挂着八卦镜。
小厅的一侧是一间简陋狭窄的厨房,里面有孔砖石堆砌的灶头,一口布满灰尘的石水缸。
出门再看,这房子明显已被遗弃。房顶沉沉叠叠全是青苔,根本瞧不出瓦片的颜色。门前院落早已被片欣欣向荣的蕨菜占领,院落四周参天大树郁郁葱葱。雨还在下,雨滴淅沥沥地落着,虽然这会儿天还亮着,光线却很暗。大团大团奶白色的浓雾在树林间翻滚,幽深得望不见尽头。
到处都看不到明月,紫彤跑到院落中央茫然地四下打量,鼻子抑制不住地发酸。
忽然,一道身影拖着一根青竹,从水雾弥漫的树林中淡淡然走了出来。身如玉树,白色的长衫上沾了些雨水。黑亮垂直的发用白布条系在一侧,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
湛蓝的目光看向紫彤的那一瞬,她局促的呼吸骤然变得缓慢,有种说不出的安心。之前紫彤以为他已离开时心脏剧烈的跳动,惶惶不安的心情,鼻子发酸的感觉,全都消散了。
她现在有种非常安心的感觉。
“外面雨大,怎么,站在外面?”明月问。
紫彤赶紧道:“我怕你走了。”
“我出去,找些东西。”说着他放下竹子,解开了自己的衣扣开始脱衣服。
感觉到异样,紫彤下意识低头朝自己看了看。
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光溜溜的。也没穿鞋,一双赤脚踩在湿淋淋的青苔上。顿觉尴尬无比,忙用手遮挡住****。
而他若无其事地走过来,用带着温凉体温的衣服将紫彤裹住,又打横把她抱起:“你的衣服,湿了,没烤干。”
温凉的胸膛,有力的臂膀,真的是他。
紫彤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她央求道:“不要离开我。”
明月低头看着她,湛蓝的眼眸深邃剔透,恍若神秘的蓝色星空:“我是来,找你的,我不离开。”比丝竹还要清澈的声音,带着浓浓的暖意。
胸膛被非常安心的感觉填满,紫彤长舒一口气,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放肆地感觉着他特有的温度。
回到屋子他把紫彤放回床上,转身要出去。
不知为什么,看他要离开自己的视线,紫彤心里又陡然紧张,一把抓住他的衣角:“不要走?。”
明月愣了愣,伸手拂开她脸上的发丝:“晚饭,做好了,我端来。”
紫彤犹豫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手。
晚饭很简单,热气腾腾用土陶碗盛着。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紫彤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半年来胃口第一次如此之好。
因为没有多余的衣服,而自己的衣服又给了紫彤。明月光着上身捧着饭桶坐在床边,安静地帮紫彤添着饭。
“明月,”紫彤一边嚼饭一边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朝紫彤看了一眼,眼神干净而安静:“我和你一起,卷进时间虚空。我在虚空,漂流很久,被尘埃裹成石头。掉下来,在潭底,等了四十年,好在等到了。”
闻言,紫彤扒饭的手一僵。
他说他和自己一起被卷进时间虚空?漂流了很久,变成了石头,后来又被符咒压在大龙湫潭底困了四十年?!
是啦,紫彤记得那时在龙卷风里,他确实试图救自己。
她声音不由自主地发抖:“时间虚空是什么地方?”
“人妖魔,鬼怪神,无能为力的地方,很黑。”
就是紫彤龙卷风卷进去后见到的那片没有声音,没有意识,深渊般的黑暗?
要多傻才会冲进时间虚空救人?
要在黑暗中漂流多长时间才会被尘埃裹成石头?
要多笨才会在被困了漫长的时间后,还淡定地帮别人做晚饭?
无法压制地,紫彤的眼泪簌簌滚落,滴在热腾腾的米饭上。
明月把饭桶放在一旁,双手捧住紫彤的脸:“为什么哭?咬到舌头了?张嘴。”
紫彤一边哭,一边抽抽搭搭地骂:“你是白痴。”
他微怔:“什么?”
紫彤又骂了次:“白痴。”然后放下碗,钻进了他的怀里,“明月,我喜欢你。”
和对沧海那种又恨又怕又爱不一样,紫彤对明月的喜欢是决堤而出,汹涌澎湃不可阻挡。
半晌,他拍拍紫彤的后背,却什么都没说。
吃完饭,明月收拾好碗筷端了出去,叮嘱紫彤:“你溺水,需要休息,去睡,我收拾屋子。”
然后他出去了,留紫彤一个人躺在散发着土腥味的卧室。听着他在隔壁噼里啪啦地折木头,紫彤幸福地昏昏欲睡。
紫彤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打了个冷战醒来,外屋一片死寂,吓得掀开被子就冲到外屋:“明月!”
窗外天已黑头,房中空落落的,桌子上燃着盏豆大的油灯,明月不在。
紫彤胸中立刻涌起难以名状的恐慌,她跑到门口拉开了门。
明月拎着陶制水罐正穿过院落回屋,依然光着上身,被她看得一愣。
“你去哪了?”紫彤问。
他抬眼看向紫彤:“打水。”
“为什么不告诉我再出去?”
“我只离开,片刻。”
一时语塞,紫彤也没想到自己的原来这么胆小,已害怕到了连片刻都不想离开他的地步。
“回去睡,天气凉。”说着话,他走进屋子放好水罐,解开了系头发的布条。他的长发已经被雨水淋透,一缕一缕黏在身上,随着他上身结实的线条轮廓起伏。
如果靠在那宽阔的背上……
紫彤这么一想,心神一阵荡漾,胸口像小猫在轻轻地挠,痒痒的。
“怎么不去?”看她呆立在原地,明月问她。
回过神,扯了个话题:“我们应该多找件衣服,不然你没穿的。”
“明天去找,回床上。”
“我要你哄我睡。”撒娇的话一出口,脸微微发烫,可紫彤就是希望他陪着自己。
“好。”
随她进里屋,明月替紫彤理好被子,然后背靠墙壁坐在床头。
紫彤得寸进尺:“躺在我旁边哄我。”
他没有迟疑,依言躺在紫彤旁边侧卧面对着她。
紫彤嘿嘿一笑,拉过被子把他也盖住:“我睡着前不准跑。”
他到:“不跑。”
于是紫彤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屋外雨风一阵紧一阵地摇晃着树冠,细细碎碎的声响仿佛把整栋屋子隔绝在世界之外,很安静。而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扑在紫彤脸上,和他的体温一样温凉如玉,十分润贴。就像古老的祭祀咒语,渐渐蛊惑了她的神智。
“明月……我喜欢你……”不受控制地,紫彤轻声呢喃,“真的好喜欢……”
迷糊中,大约过了很久,又大约只是片刻,他柔声答:“嗯。”
然后两片柔软的嘴唇堵住了紫彤的嘴唇。
大脑还是迷迷糊糊,紫彤不知道这种由衷的喜悦是不是真实的,她甚至没有睁眼睛,可她就是喜欢,好喜欢……
想和他贴得更近,再近些……
于是紫彤再次沉沦,在寂静黑暗的空间里与他尽情纠缠……
笛音袅袅,清脆与柔和相应。宛如天籁,穿越梦境将熟睡的紫彤唤醒。
她睁开眼睛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餍足后的睡眠使人神清气爽。
这阵子紫彤一直赖在明月的温柔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日子幸福得连鼻涕泡都快美出来。
明月则围着她打转。
每天尽心尽力满足紫彤的一切需要,体贴得像台永不疲倦的机器;
世界上最适合做老公的好男人是谁?
紫彤心里默答道:“是明月是明月。”
紫彤穿好衣服出门,看见明月刚除尽了院落里的蕨苔,正坐在蕨苔堆上,手里拿着支青竹笛淡淡地吹着。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修长的指头优雅地起落。米色的对褂,映衬在嵯峨黛绿烟雨朦胧的群山间就像幅泼墨淡彩的水墨画,说不尽的写意恬淡。
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一时间紫彤看得痴了。
“饿了吗?”放下笛子,他问。
回过神,紫彤笑盈盈地跑过去,爬到松软的蕨苔堆上。揽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明月,你吹得真好。”
“我更擅长,琴。”
“你能看懂乐谱吗?”
他摇摇头。
“你能看懂古乐谱吗?”
他点了点头。
朋友易得,知音难觅,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俩聊曲子,聊各种乐器……
一直聊到大中午,他问:“我去做饭。”
意犹未尽,紫彤摇摇头:“你先把咱编的曲子吹一遍。”
“吃过饭,再听。”
“不,我就要现在听。”
他无奈地扬扬嘴角:“好。”
紫彤得了意,躺下,头枕着他的双腿。
悠扬的笛声响起,委婉清亮。浪漫的音乐在中国竹笛的演绎下转化成了一段空灵的旋律,在幽静的山谷里回荡,茉莉花般清雅。
淡淡的浮云在头顶软软地飘,紫彤简直要醉了,意识跟着旋律起伏。
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该多好,从小到大,这是紫彤最幸福的日子。就这样靠着可以信赖的人,什么都不去想,什么也不用想。简简单单,单纯得像清水一样。
如果自己是个能嫁人的正常女人,紫彤觉得自己一定要嫁给明月,不作第二人选,她才不管明月是妖还是尸。
尽管现在她不能嫁给他,她也要跟明月在一起,因为她此刻就想跟明月在一起。
就算代价是死亡又如何?
一曲终了,紫彤舒了口气:“明月,我还要听。”
他摸了摸紫彤的头发:“爱惜身体,吃过饭再玩。”
“不用担心,这又不是我的身体。”紫彤说道。
“是你的身体,她是你前世。”明月认真地说道,“前前世,你的魂魄,被困住,只得一口生气,转世。所以,柳玥是傻子,她的身体里,没有魂魄。你方能,顺利附上她的身。”
“啊?”紫彤愣了愣,似懂非懂。
想了好一会儿紫彤终于明白了,原来柳玥是她的前世,因为某些原因变傻了,所以她附在柳玥身上没有任何异常,就像定制身体一样。
“怪不得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感觉又新鲜又奇特,紫彤坐起身跳下蕨苔堆走了几步猫步,“那我可得好好爱护我的身体,一下子年轻好几岁呢。”
她一扭头,吃惊地发现蕨苔堆上,明月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表情呆滞,眼睛木然地盯着她。
这个女人是她自己。
她坐在明月身边,那么正叉着腰,瞠目结舌的自己又是谁……
惶恐之下,突然听明月冲她喊:“快回来!”
她立刻明白坐着的是柳玥的本体,而她灵魂出窍了。尖叫一声,紫彤急忙跑过去一头撞回柳玥身上,就像把脱掉的衣裳重新穿回身上一样。
眼前霎时一黑,随后眼前又亮了,几乎是电光火石般的瞬间。
抬起双手看了看,还好,十指活动自如,她又回到了柳玥体内。
明月压低了声音,似乎在跟紫彤说,又好似自言自语:“虽没三魄,附在原身上,不会出窍。”
“什么?”紫彤没听明白。
说时迟那时快,他嚯地抓过紫彤的右手,捏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紫彤又问。
他抬头怔怔地看着紫彤,没有回话,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变成了死白,死白死白。
紫彤不解,有些担心:“没什么大事吧?”
他还是没回话,只是手劲越来越大,指尖仿佛要刺穿紫彤的手腕,最后疼得紫彤忍不住叫了一声:“哎……”
他像被蜂蛰了似的松开手,连带着跳下蕨堆,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睛依然怔怔地盯紫彤。
一头雾水,紫彤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明月……”
他手中的青竹笛落地,身影一晃,犹如一道白色的闪电扎进了水雾缭绕的树林。
紫彤捡起地上的竹笛,满脑袋问号,他到底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