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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6章乔仕达话里的玄机
“那好,既然你们二位大员如此表态,那我就说了。”乔仕达不紧不慢地说:“我想说的是,这用人啊,我们做领导的,在用人问题上啊,是要时刻有一个原则的,是要时刻保持正确的清醒的头脑的。我们做领导的一个重要职责是什么?我多次强调,是发现人才培养人才。
“及时发现人才,科学使用人才,培养人才,要让人才多适应几个岗位,多熟悉几个岗位,使用人次,是要不拘一格全方位使用人才,特别是要让年轻干部在不同的岗位上接受锻炼,全面提升自己的能力,培养得力的后备接班人……
“我们迟早都是要退下来的,年轻干部迟早都是要上去接替我们的……这个小易,到生活基地去锻炼,从对他个人的成长来说,或许东凯的考虑是正确的,对小易个人也没有什么坏处……所以,我今天不想就星海传媒集团的用人问题批评东凯。”
关云飞和孙东凯带着恭敬的神情聆听乔仕达的话,我站在一旁做傻乎乎状,我知道乔仕达的话还没说完。
“不过,在这样的时候,让小易到生活基地去做一个副主任,一个正科级干部去担任副科级职位,不知道东凯有没有考虑过时机是否恰当,调整是否合适。”
乔仕达继续说:“小易出的那事,我是有耳闻的,社会上也有很多说法,东凯,我不知道你想过没有,你在这个时候处于你认为正确的那些考虑来调整小易的工作岗位,一方面或许的确是能有利于小易有利于集团的。
“但另一方面,这样做的后果,是否等于是在某种形式上给那些疯传的谣言一个肯定,等于是以组织的形式给予了认可,等于是承认了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的存在,会让那些谣言变得更加确信。
“从这一点来考虑,是不是等于是事情变得和我们的良好愿望事与愿违了呢?走向了背道而驰的方面呢?这样做,从长远的眼光来看,是不是让小易让集团背上了再也甩不掉的黑锅了呢?这对集团和小易来说,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利呢?”
乔仕达的话声音不大,但却对关云飞孙东凯有足够的威慑力,特别是孙东凯。
关云飞忙点头:“乔书记考虑问题的确周到,集团的人事我是充分放权给东凯的,我对这事负有一定的领导责任,我关注不够,我检讨。”
孙东凯也忙说:“乔书记一席话惊醒梦中人,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乔书记说的太对了,我的确是糊涂了,做事太欠考虑了,太缺乏长远眼光了,到底乔书记是领导,看问题一阵见血,高瞻远瞩,高屋建瓴,我要认真反思自己的做法,认真思考乔书记的指示,认真反省自己,检讨自己,乔书记批评地十分正确。”
乔仕达笑着:“我不是在批评你们,只是和你们交流下我的看法,我也不是在干涉你们的用人,我可不想背上越级的帽子。二位,我只是感觉啊,我们作为一级领导,作为手里握着一定的能决定下属政治命运权力的领导,我们在做一些事情做出一些决定之前,能不能多考虑到一些问题,能不能将问题考虑地更周全更周到一些,能不能将目光放得更长远一些。
“我们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是要先考虑到集体,考虑到当事人,既要对集体负责,也要对当事人负责,都是要慎重的,是要三思的……呵呵,好了,关于小易这事,我今天就说这些,我的这些想法,是本着和你们沟通交流的意愿来讲的,权做是闲扯,你们大可不必当一回事,说的正确你们就采纳,不正确就当我没说好了……
“小易是市委组织部管理的科级干部,还轮不到我来说三到四,小易是东凯的直接下属,怎么使用当然还是以东凯的意见为主,我当然是不能过多干涉的。”
关云飞忙说:“乔书记你实在是太客气了,你的话我可是向来字字句句都牢记在心的,向来是认真落实的。”
孙东凯也忙说:“乔书记的指示我们回去之后一定尽快落实,一定让乔书记满意。”
乔仕达笑起来:“好像我刚才是在和你们闲扯,没做什么指示吧?别给我戴高帽子哦……”
关云飞呵呵笑起来,孙东凯擦擦额头的汗,也跟着笑起来。
乔仕达接着说:“好了,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你们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有什么压力,我们去吃饭吧,我这老同学部长可是饿了。”
这时常务副部长也和其他人谈完了话,转过身看着我们。
乔仕达招呼着他:“走,老同学,吃饭去!”
他们一起去吃饭,我没有跟过去。
走之前,关云飞冲我微笑了下,孙东凯也冲我笑了下。
他们的笑我似乎都没有看懂,有些发懵。
乔仕达则没有看我,和常务副部长有说有笑地走了。
我呼了一口气,然后离去。
午饭我是和秋桐一起吃的,我把上午发言的情况以及散会后遇到乔仕达的情况详细和她说了一遍。
等我说完,秋桐呵呵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这发言绝对会收到很好的效果的,创新其实不是亮点,逆向思维做经营才是亮点,特别是逆向思维搞创新经营更是亮点……你今天的发言说到点子上了,换了我是不行的,看来,我真的是要向你学习呢。”
“少来了,我是受了你和老黎的启发才有这思路的,你提供了创新,老黎提供了逆向思维,我进行了结合……要说这发言精彩,首先得感谢你和老黎。”我说。
“但你能知道去结合这两点,而且能结合地如此精辟,这还是你的本事,做好结合文章,是需要丰富的实践经验和归纳能力的,是需要深厚的工作阅历和智慧的……所以啊,我还是要佩服你一下!”秋桐笑得很开心。
“呵呵……总算这个任务完成了!”我说。
“你的收获可不是仅仅是完成了这个任务哦……”秋桐说。
“怎么?”我说。
“你说呢?”秋桐笑吟吟地看着我。
我说:“你指的是会后遇到乔仕达的事?”
秋桐点点头:“是……”
“他发了一通感慨,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我说。
秋桐说:“你少给我装傻,你懂的。”
我笑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装傻?”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秋桐抿嘴笑。
我说:“哎——这纯粹是个偶然的巧遇,乔仕达嘟哝了那么半天,看似无心的扯淡,但似乎也有敲打关云飞和孙东凯的意思。”
“呵呵……今天会后巧遇乔仕达,这是你的机遇,不过这机遇看似偶然,实则包含着必然……虽然这巧遇一时不会至于彻底改变你的现状,但或许也能让你目前的状态发生一些转机。”
“你估计会是什么样的转机呢?”我看着秋桐。
秋桐想了想:“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说。
“真不知道,我和你说过无数次,人事变动玄机万千,在没有正式公布的时候,谁也猜不透的。”秋桐说:“但总归,今天会后这事对你来说绝对不是坏事,关部长和孙东凯虽然挨了乔书记的敲打,但他们绝对不会迁怒于你,他们是找不到任何理由责怪你的……
“而且,乔书记今天这话说的很留有余地,弹性很大,似乎也没有直接批评他们的意思,但同时又有几分隐约的不满。作为市委书记,乔书记今天的话很有技术,玄机重重,很含蓄,这就要看他们怎么去意会了,特别是孙书记,如何领会上级的话,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本领。”
听了秋桐的话,我点点头:“是的,讲话的技巧和玄机,乔仕达发挥地很很淋漓。”
秋桐沉思了下:“这两天,我看你先不要回基地去了。”
“哦……”我看着秋桐。
秋桐说:“我的话你没听明白?”
我忙点头:“报告秋书记,明白了!”
秋桐又呵呵笑起来,笑得很开心。
我看着秋桐开心的笑脸,说:“你笑起来真美。”
秋桐脸色微微一红:“笑容是天下最美的表情,任何人笑起来都会很美的。”
“未必,笑还分很多类别呢,奸笑淫笑阴笑诡笑嘲笑都不美的。”我认真地说。
“你倒是很会分析。”秋桐忍不住又笑起来。
我知道,此时秋桐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是为我而笑的。
看着秋桐动人的笑靥,我的心不由一荡。
下午和老黎一起喝茶,老黎饶有兴趣地听我说了终于遇到乔仕达的事情。
听我说完,老黎慢条斯理地说:“小克,这次你遇到的事情,自己有没有认真思考过前因后果?”
“思考过,但没有想出什么结果来!”我说。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热衷于传播你谣言的人,除了一些无聊之徒,还有一类人。”老黎说。
“哪一类人?”我说。
“你现在的和潜在的对手,换句话说,是对你带有羡慕妒忌恨的人,你年纪轻轻进步如此之快,周围眼红你的人多了,只是有的你觉察到了,有的你觉察不到而已。”老黎说。
“哦……”我点点头。
“这官场斗争,也是政治斗争,政治上的红眼病,最明显的症状你知道是什么吗?”老黎说。
“不知道。”我说。
“不知道我告诉你,政治上的红眼病,最明显的症状就是造谣生事,胡乱告状,颠倒是非,妄图乱中取胜。”老黎意味深长地说。
我似懂非懂地看着老黎。
第1827章只能上不能下
“在中国搞官场就是搞政治,往往深谙政治斗争之道的人是这样算账的:做一次不光彩的事情,就是为了以后长久的光彩。”老黎又说。
我不由点了点头。
老黎继续说:“在政界,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定位了,只有把自己的位置定准了,也就是说随时楚自己的立足点,才能知道自己该朝哪儿走,怎么走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才是最近的捷径……
“中国政界是一座金字塔,只能上不能下,越朝上走,竞争也越激烈,爬起来也越艰难。领导在一起的时候,有几件事情是不能谈论的:一是女人;二是对上级领导的评价;三是干部任命……
“不要为此次会议乔仕达出席感到奇怪,即使那副部长和他不是同学,他也还是会出席的,官场人物的接待方式基本上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什么级别的领导来了就由同级别的领导陪同。这也是一种不言而喻的政治潜规则。
“从今天乔仕达的那番谈话,你至少可以领悟到一点,那就是重要领导和一般领导是有明显区别的,这主要体现在三个度字:速度、态度、风度。速度慢的是重要领导,快的是一般领导;态度冷的是重要领导,热的是一般领导;风度大方的是重要领导,委琐的是一般领导。”
老黎一席话说的十分精辟,看问题十分准确,我佩服之至:“老黎,你虽然不是官场中人,但对官场分析地却很透彻,你要是从政啊,一定能当大官,一定是个老谋深算的官场高手。”
“呵呵,我只是纸上谈兵而已,官场我是做不来的,也没那本事,你能混好了,我就感到很荣光了。”老黎笑起来:“中国的官场是个非常奇特的地方,男盗女娼的人进到里面,就变得盗貌岸然;一身正气的人进到里面,就变得委委琐琐……
“无论多好的筹划,在那里都会无限期搁浅;不管多荒唐的决定,在那里都会获得通过;上级在下级面前可以幽默,可以训斥,可以挖苦;而下级在上级面前,就只能必恭必敬;同僚之间,象贼一样互相防着,面对上司,又都变得争风吃醋。”
我点点头:”嗯……”
“在官场上,人容易失去自己,变得不由自主,因为官场上另有一套是非标准;百姓衡量当官的,看他给不给百姓做事情,而当官的往往只在乎你听不听话,甚至只看你送不送礼。
“到了官场,就知道官场的复杂,社会的复杂,上上下下,盘根错节,今日为友,明日为敌,司空见惯,不足为奇。尽管在历史上,官场常常把人划分为君子和小人,可实际上往往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界限并不那么分明,人人都觉得自己是君子,而对手是小人。
“在官场上,有能力、德性好的人不一定升迁,没能力、德性差的人也未必被贬。甚至正好相反。溜须拍马的人常常春风得意,特立独行的人往往处处碰壁。在那里没有绝对的是非,今天是错误的,明天可能就变对了。”老黎又说。
老黎的话让我不由深思起来……
刚和老黎分手走出茶馆,接到了老李的电话。
“小易,你这会儿有事吗?”老李问我。
“没事啊,李叔有事吗?”我说。
“呵呵……也没什么事,我在家里,如果你方便的话,能过来一趟吗?我们随便聊聊。”老李说。
“哦……这个……”我不由有些疑虑和顾虑。
“你阿姨不在家,出去散步去了。”老李又加了一句。
看来,老李是想单独和我谈话,我想了想,答应下来,然后挂了电话,直奔老李家。
老李果然自己在家里,正坐在书房里喝茶。
我来了之后,老李请我坐下,给我泡了一杯茶:“这是我这次去云南带回来的滇红,味道不错,尝尝。”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味道不错,点点头:“李叔对于喝茶还是很有品味的。”
“呵呵……”老李笑起来,接着打开书房里的播放机,一首久违的李春波唱的老歌在室内回荡……
“曾经深爱过,曾经无奈过,曾经流着泪舍不得;曾经拥有过,曾经失去过,曾经艰难地选择;多少甜蜜和苦涩,变成多少悲欢离合。”
我看着老李,他沉默地看着手里的茶杯,眼神似乎十分沉郁……
我没有说话,默默地听着。
“曾经兴奋过,曾经失眠过,曾经为了你魂不守舍;曾经年轻过,曾经冲动过,曾经为了你喝醉过;魂断梦牵的岁月,留在回忆里永不褪色……”
歌声忧郁而舒缓,歌词优美而惆怅,我的心不由起起落落……
“谁能告诉我,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能,谁能告诉我,什么是什么,什么是什么……”
歌声里,我似乎看到了老李那颗沧桑而伤痕累累的心在颤抖,看到他那浑浊的双眼里充满了潮湿和追忆……
歌放完了,我们都沉默着,良久,老李深深叹息一声。
“李叔。”我叫了一声,心里有些忐忑。
老李抬起头看着我,凄然笑了下:“这是我最喜欢听的一首歌,也是我每次听了都揪心的一首歌……每次听到这首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年代……每次我都是一个人关在书房里偷偷听,这次,是你和我一起听。”
我默然无语。
“这是电视连续剧《孽债》的主题曲。”老李又说。
我点了点头:“嗯,我看过那电视剧。”
老李垂下眼皮,又深深叹了口气。
我此时突然想起了金景秀,想起了秋桐,想起了李顺,还想起了老李夫人……
我不知老李今天叫我来到底是何意,难道只是叫我来听歌的?
“李叔,你想说什么?”我说。
老李看着我,微笑了下:“小易,春节后,阿顺和你一起到韩国去了,是吗?”
我的心猛跳了几下,点点头:“是的。”
“阿顺和你去韩国,都干什么了?”老李又问我,语气很温和。
我不知道老李是怎么知道我和李顺去韩国的事情的,但既然他问我,那就说明他已经掌握了一些我和李顺在韩国的情况,我想了想,说:“我们去澳大利亚游玩,借道韩国回国,在韩国停留了一天多时间……停留期间,我去拜会了金敬泽和他姑姑,李老板顺便也跟着去了。”
老李的眼皮猛地一跳:“哦……阿顺也去了。”
“是的。”我说。
“是你邀请他去的还是他自己提出要去的?”老李又问我。
“他自己提出要去的。”我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还有我去拜会金敬泽和他姑姑,也是李老板提议我去的。”
“哦……”老李点点头:“那……你们见到他们了吗?”
“见到了。”我说。
“那……你们见面之后,都交谈了些什么?”老李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沉思片刻,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将那天我和李顺与金景秀金敬泽见面的情况原原本本如实告诉了老李。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觉得我有必要这么做。
老李听完,沉默了良久,然后对我说:“小易,谢谢你……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
我一时无言以对,我不需要他感谢我。
“小易,我对你有一个请求。”老李说。
老李请求我,这让我有些不安,说:“李叔,你是长辈,我是晚辈,万不可如此说话,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好了。”
老李说:“不,不是吩咐,是请求。”
老李显得很固执。
“李叔,你想说什么尽管说吧。”我说。
“我想,关于此事,关于我的那些事,关于此次你和阿顺去韩国的事,请你向所有人都保密。”老李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受不了老李看我的这种目光,忙点头:“李叔,我答应你就是!”
老李轻轻呼了一口气,然后点点头:“好,那就好……小易,我还是很感谢你的。”
我又不知该怎么说了,局促不安地站起来:“李叔,你还有什么事吗?”
老李摇摇头,目光有些茫然:“没有了。”
“那我走了。”我说。
“好。”老李点点头,目光看起来充满了忧郁和失落。
我不敢再看老李的眼神,逃一般出了老李家。
原来老李叫我去的目的就是想问我这事,似乎他对李顺此次的韩国之行很不安,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李顺去了韩国的,或许是李顺回家之后无意流露出来的。
我似乎能理解老李的这种不安,毕竟他现在面对如此的现实将心比心,换了我是他我也会不安的。
其实即使老李不要求我保密此事,我也不会将他的隐秘之事说出去的,我没感觉谁有必要知道此事,本来我最想说知心话的人是秋桐,可是我想来想去,决定这事还是暂时不告诉她,虽然我知道她是不会乱说出去的。
我能想象得出要是秋桐知道老李和金景秀竟然有这么一段旷世情缘,她会震惊不已的。
我暂时不想让秋桐震惊。
当然,我要是此时知道后来关于老李和金景秀更多的事情,我一定先会震惊昏厥。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集团党办工作人员通知,让我到孙东凯办公室。
我立刻去了集团,办公室人员带我去了孙东凯办公室。
孙东凯不在,工作人员说孙书记正在主持开集团党委会,让我先在他办公室等候。
我坐在沙发上,随手摸起一本杂志,边随便翻阅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