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秋色遥看近却无(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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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妃心思缜密的扫过面色惊慌失措的惠嫔,原来真是她搞的鬼,竟然暗藏如此心机,真是痴心妄想,承乾宫的佟佳贵妃尚未有所动作,昔日的通房丫鬟竟藏着通天的心思,纳兰一族真是可怕。

温妃浅笑道,“两位姐姐,莫要伤心,还是一同前去阿哥所吧,大阿哥年纪还小,许是嘴馋,偷食了不净的瓜果,才引起呕吐的,大阿哥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

惠嫔轻咬着唇,清冷答道,“借温妹妹吉言。”

通嫔略为憔悴的脸庞上带着未干的泪光,如若大阿哥真的是因红茴香中毒,那可是凶多吉少,岂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难道是良贵人察觉到了什么?

一路上,三人各怀心思,绕过白子门,来到乾清宫东面的阿哥所,这里便是皇子在六岁开蒙以后一直居住之所,都是南向的院落,采光极好,昭示着皇子们的地位。

阿哥所内,佟佳贵妃头上带着金灿的凤钗,安坐在堂前,荣嫔摆弄着红艳的指甲,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太医们和宫人们跪落满地,各个忐忑不安,寂静无声。

岚音在落霜的搀扶下,在惠嫔一行人之后,在一片安宁中踏进了宫门。

微微隆起的小腹,显出婀娜的身姿,引来阵阵仇视的目光。

惠嫔眼中投过的怒火要烧尽了岚音,眼神交汇中,岚音笃定了太皇太后的猜想,果然是她。

岚音浅浅回应,恬静而笑,“惠姐姐,大阿哥到底怎样了?臣妾听到消息,好生心急,昨儿在上书房见大阿哥还生龙活虎,太傅还夸奖大阿哥,背书极快,今儿怎么就病倒了。”

惠嫔听岚音一语,郁结胸前一口恶气,一旁的通嫔抢在前面,“还不是遭了贼人的惦记。”

一语未落,众人纷纷看向通嫔。

惠嫔惊出一身冷汗,警示的目光投向通嫔,通嫔用素雅的绢帕掩住了红唇。

“呦,贼人是谁呀?”佟佳贵妃抬起尊贵的金鞘,抚着头上的上好的玉络子。

“臣妾伤心过度,一时失语了。”通嫔小心翼翼的应道。

岚音笑意盈盈,“通嫔姐姐也是心急大阿哥,还请贵妃姐姐休要责怪。”

佟佳贵妃顺水推舟,“既然良贵人都求情了,就罢了吧,通嫔也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莫让新人笑话啊。”

岚音依旧挂着笑意,佟佳贵妃真是厉害,表面上是捧着自己,实际却是踩落一个,拎着一个,此话语岂不令通嫔恨绝了自己,长春gong与钟粹宫也将势不两立。

通嫔气而不语,内心充满了对岚音的厌恶。

惠嫔怒剜了岚音几眼,踏步进入内堂,大阿哥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额娘。”大阿哥虚弱的唤道,

“到底怎么了,告诉额娘。”惠嫔伤心的抚着大阿哥的额头,柔声讲道。

“儿臣浑身无力,头晕得厉害。”大阿哥重重喘着气。

“启禀惠嫔娘娘,大阿哥的脉象和病兆与太子相同,微臣……”李太医吞吞吐吐。

“放肆,大阿哥怎能患有痫证,又无太子的疯癫之举。”惠嫔痛斥。

“娘娘,大阿哥病情轻微,如若稍加时日,唯恐不妙呀。”李太医拱手而讲。

“真是庸医。”惠嫔怒骂。

“惠姐姐勿要急躁,李太医可是历经两朝,太医院的翘楚,皇太后可是极为看重李太医的医术。”荣嫔不动声色的讲道。

岚音望着末位的林太医,递过眼神安抚着不要多言。

惠嫔想到储秀宫中听到的一切,眼神如寒光般望向荣嫔,“如若大阿哥和太子都患了痫症,下一个便轮到三阿哥了。”

“你,你休要血口喷人。”荣嫔气愤的指着惠嫔,恼羞成怒。

“好了。”佟佳贵妃厉语,“还嫌不够乱套吗?皇上如今日理万机,皇祖母年事已高,后宫之中,都不能省些心吗?”

严谨的转向惠嫔,“惠姐姐,本宫知晓你爱子心切,但咒骂皇子,可是宫中的忌讳,勿要妄语。”

惠嫔毫不在意,无关紧要的应了一声,便紧握住大阿哥的双手喊道,“徐太医何在?”

林太医向前一步,“回惠嫔娘娘,徐太医家中丧母,已经告假多日了。”

“大阿哥的身子,一直是徐太医照料,他最为清楚,去将徐太医寻来,再为大阿哥把脉医治。”虽然听闻徐太医丧母讯息,但惠嫔毫无怜悯之心。

“是。”林太医得到岚音投来的眼神后,应声答道。

岚音微笑着望着眼前的一切,真相已经渐渐浮出水面,那位徐太医不正是半年前初见太子高烧不退时,那位年老的太医吗?

记得当时崔公公并未给太子用徐太医的方子,而是一个陌生的小太监连夜送来的汤药,难道所有的一切便是这徐太医暗中所做?惠嫔指使?

岚音与身边的落霜眼神交流着。

“惠姐姐也勿要伤神了,前几日本宫去毓庆宫,见那太子在良贵人的照料神采奕奕,哪有癫痫之兆呀,都会慢慢好起来的。”温妃劝慰,语气真挚。“都是皇子龙脉,怎能如同辛者库出身的那些卑微的奴才呢。”

面对温妃的出言不逊,岚音笑道,“温姐姐所言极是,自古便是尊卑有别,长幼有序,贵妃姐姐在此,谁人敢称本宫二字呢?”

温妃恼火的盯着岚音,此人不除,便不是钮钴禄家族的子孙。

对面安坐的佟佳贵妃不露声色的望着少了几分骄纵的温妃,还是那般无礼,虽然也长进了收买人心的功夫,但也要能掌控在手中才行,惠嫔可不是宜嫔,纳兰一族在朝中如今可是如日中天,风头已盖过了满朝亲贵。

别到头来被反咬一口才好呀,佟佳贵妃又瞄向岚音,经过众多不平之事,她早已不是元宵那夜失落彷徨的良贵人,已经步步夺走了皇上的真心。

真是悲中生喜,也正因为如此,那小贱人才不似那般猖狂,佟佳贵妃想起德嫔那可怜楚楚的样子,心生快意。

美艳的荣嫔满脸不屑的看着惠嫔,老天有眼,日日以生下皇上长子自居,这下好了,总有哭的一天,小人得志,永不能长远。

小小的阿哥所里,各宫的嫔妃都暗藏心事,各怀鬼胎,显现着芸芸众生相,这才是真实的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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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内,宫灯通明,惠嫔细细讲诉着秋晓留下的信函,通嫔紧紧攥着手中的绢帕,纤长的指甲陷入肉中,紧闭的牙关中吐出幽冷的两字,“荣嫔。”

“妹妹,当年九阿哥年幼,姐姐不应主张将其送去阿哥所呀。”惠嫔悔恨。

“姐姐,小阿哥在钟粹宫不是仍遭了贼人惦记?此事怎能怪姐姐呢?”通嫔劝慰道,“咱们便从那宫女春意下手,这么多年,不知道有多少人惨死在春意手中,咱们也是除奸、除害了。”

惠嫔点着头,心中惊喜,通嫔性子柔弱,紧要关头总是犹豫不决,如今知道真相也好,至少仇恨可以令人内心强大,永不言败。

“娘娘,徐太医到了。”宫人来报。

“快请。”惠嫔惦记大阿哥,心急如焚。

身着官服的徐太医迈着慌乱的步子,背着药箱,跪倒在地,“惠嫔娘娘吉祥,通嫔娘娘吉祥。”

“怎么样?”惠嫔站立,忧心忡忡的问道。

“回娘娘,大阿哥果真是中了红茴香之毒呀。”徐太医头上冒着薄汗,悲痛惋惜的讲道。

惠嫔惊愕的缓缓坐下,难道是因果报应,还是良贵人的诡计?

“娘娘勿要急躁,微臣听宫人们讲,大阿哥只是服用了几日的补汤,还好中毒不深,毒在表里,微臣已经开过方子,待排下毒后,便无碍了。”徐太医缓缓讲道。

“太子服用多年才出现如此症兆,大阿哥才服用几日,怎能中毒,莫非还有旁的不妥?”通嫔沉思疑惑。

“太子年幼,身子微寒,毒性堆积,入在肌理,倾泻而发,没有紫河车很难治愈。而大阿哥已渐渐长成,身子温热,遇到一丝毒性,而激发全身,但却不似那般严重。”徐太医解释道。

“原来如此,真是有劳徐太医了。”惠嫔吐出胸中的浊气,安稳着神色,“徐太医正是守孝之时,本宫会令容若书写悼词,以告亡人之灵。”

徐太医连忙跪倒在地,“谢惠嫔娘娘恩典,微臣没齿难忘。”纳兰容若是世间少有的才子,能得此墨宝,真是光宗耀祖之事啊。

“徐太医勿要客套,这么多年,徐太医在宫中,一直对本宫忠心耿耿,本宫怎能亏待于你,前几日还听大学士念叨着,原来令郎年少才俊,满腹经纶,已经高中举人,即将参加的秋后会试,也是胸有成竹,早晚入得翰林的。”惠嫔不动声色的盯着徐太医。

徐太医心中大喜,怎能不知惠嫔话中的深意,虔诚叩首道,“承蒙大学士挂记,微臣替犬子谢娘娘和大学士隆恩。”

“都是为朝堂办事,为皇上选出栋梁之才,还是令郎自己的本事呀。”惠嫔寒暄了几句,“御膳房那边如何了?”

徐太医低沉的回答,“娘娘放心,曹嬷嬷年老昏花,小冬子每日都是给她服下蒙汗药后,才将红茴香放入补汤中,不会有人知晓。”

通嫔警觉道,“不知大阿哥如今可是误食?良贵人是不是已经知晓此事了,咱们是不是先停一段,再瞧瞧。”

惠嫔沉思片刻,连连摇头,“良贵人多半不会知晓此事,否则太子怎能在毓庆宫中躺了多日才稍有好转,那赫舍里家都已经寻遍了天下的名医,若知晓红茴香一事,恐怕早就找到解药了。”

惠嫔贪婪的眼神迎着微微晃动的烛光,阴狠的吩咐道,“筹谋多年,如今正是关键时刻,定不能功亏一篑,让小冬子加倍红茴香的数量,定要让太子活不到新春元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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