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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节日,玄烨在社稷坛祭天地时,宣告天下,纂修《大清会典》,为后世传为美谈,在宫中更是特允佟佳皇贵妃以皇后为名,在坤宁宫内祭神烧肉,此举却引来温僖贵妃和太子对佟佳皇贵妃的万分仇恨。
岚音在长春gong忙碌着准备林太医的迎亲之礼,极少出门。
但今年的紫禁城中因三位阿哥的出生而张灯结彩,玄烨更是大摆筵席,共庆元宵。
这是岚音第一次在畅春园过元宵节,看着蜿蜒飞舞的火龙、精致别雅的花灯,岚音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
“主子。”落霜轻轻唤道。
岚音缓缓回神,前日花将军托人带过话儿来,要自己务必想方设法,害死刚刚出生的三位阿哥,为八阿哥日后扫清障碍,并透出话语,希望今后宫中如若有皇子出生,便要多加留意,能除之,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岚音盘算着花将军的想法,长此以往,大阿哥和太子?还有皇上?难道要逐一除去?心中纠结不堪。
“主子,今年的火龙又大又长,与往年极为不同,主子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要想那些烦忧之事了。”落霜知晓岚音的心思。
“哎。”岚音一饮而尽杯中的佳酿,近月来所有的事情都不顺心,便是连林太医都因赐婚而悲痛欲绝,已经有近半月未曾相见。
岚音想起那日离开慈宁宫后,与林太医推心置腹的交谈:
“良贵人一再坚持,微臣便遂了良贵人的心思。”林太医眼底满是哀色,“只是微臣不能再遵守当日的承诺,待百年大计已成时,带良贵人远走高飞,远离权势红尘。”
“这样也好,毕竟张府满门翰林,日后也会帮衬到八阿哥和良贵人。”林太医闭上双眸,脸上尽是痛苦悲伤。
再望向杯中的美酒,岚音已经是泪眼婆娑,从未想过要利用林太医的终身幸福而成就大业,又无法面对林太医悲伤隐忍的眼神,原来他要守着自己,等到事成那日,只是一切如今都是浮云,如若失败,难道要孤寂一生?
岚音又举起酒杯,开怀畅饮,如今的情形最好,毕竟林太医有了妻儿的牵绊,品味到人伦之乐,总是好过守着一个关在红墙中的死人。
“良贵人可不要贪杯。”远处传来关切的声音,玄烨眯着双眼。
岚音急忙恢复着清澈的眼神,清爽娇柔的讲道,“臣妾谢皇上关心,臣妾还是第一次见着飞舞火龙,一时兴起,才多饮了几杯。”
“以后会有良妹妹看的。”佟佳皇贵妃微笑的回应道。
“可不是吗?这元宵节的火龙,是一年长过一年,还记得小时候随阿玛来看时,才不过六七个人舞弄。”温僖贵妃自从生下十阿哥后,愈发的趾高气扬。
“温妹妹出身高贵,当然是见过世面,这回宫后闲暇时,还是要给咱们多讲讲趣事儿,尤其是讲给良妹妹听,没听到良妹妹的话语吗?这是第一次来看。”浑身浓艳的宜妃半为戏弄的讲道,将第一次咬得极重,又认真的对着岚音,“良妹妹可是要到场啊。”
话音刚落,四周传来嘤嘤的讥笑声,尤其是郭贵人的笑声更为响亮。
岚音浅笑,“多谢宜姐姐提醒,宜姐姐同样出身名门,也是见多识广的,到时候多有打扰两位姐姐,可莫嫌弃臣妾烦心呀。”论起后宫嫔妃的出身,宜妃也是难以拿上台面,岚音细声的回应,引来出身高贵的僖嫔和成嫔的嘲笑。
而如今自己正愁着没有机遇常去储秀宫和翊坤宫,正好送上门来,正中下怀。
“贱蹄子。”宜妃嗔目低沉骂道。
坐在不远处的德妃面带微笑,压低声音,举杯示意,“自贱则无敌,宜姐姐是在鼓励良妹妹吗?”
宜妃见德妃清秀典雅的模样,更是气儿不打一处来,不屑的举杯回应,“脸面都不要了,当然无敌。”
德妃如何能听不出来宜妃话中带话,却并不动怒,乖巧娇柔的低声,“这后宫中脸面最为低贱,只有皇上的宠爱才最为高贵。”
岚音虽然听不清两人的话语,却从那剑拔弩张的眼神中,体会到两人之间的仇恨和厌恶,宫中哪有姐妹,这借力打力总是最好的法子。
“着良贵人台前观灯。”梁公公尖锐的声音划过夜空。
岚音刻意挑着细音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又回眸转向温僖贵妃和宜妃,“臣妾去台上瞧瞧,想必是看得更加尽兴,到时候也好给两位姐姐好生讲讲。”
温僖贵妃眼中冒着怒火,手中急欲洒出的酒杯,被身后的宫女青梅麻利的拽住。
岚音笑意盈盈,缓步生莲,坐到台上,与佟佳皇贵妃平分秋色。
居高临下的主位,的确与众不同,岚音温情的看向玄烨,流露出丝丝真情。
“皇上,八阿哥?”岚音从玄烨的眼中探到怜爱,便径直问道。
玄烨勾唇微笑,威仪而语,“朕瞧着八阿哥日益懂事,通嫔的身子又不好,惠妃颇为愁劳,如今良贵人虽失魂未定,但气色饱满,八阿哥养在膝下,定会早日记起前尘往事。”
“臣妾谨遵圣命。”意料之中的惠妃喜气洋洋,并无半分眷恋。
岚音面带疑惑。“臣妾谢皇上成全。”
“皇上。”通嫔今日身着娇嫩鲜亮的宫装,略施粉黛,更显婀娜风姿。
玄烨挑眉望去,“通嫔有何事禀告?”
通嫔娇羞道,“臣妾体内的寒毒已经褪尽,太医们讲,臣妾可以侍寝了。”
岚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钟粹宫如此痛快的交出八阿哥,并未多加阻拦。
“臣妾恭喜通姐姐。”岚音举杯欢庆。
玄烨兴致高涨,“好,着敬事房即日起恢复通嫔的绿头签。”
“臣妾谢皇上隆恩,定会尽心尽力侍奉皇上。”通嫔喜出望外。
坐在太子对面的大阿哥傲气的望向太子,太子阴暗的眼底,神色不明,胸中却下了杀气。
钟粹宫的绝地翻盘,令所有人措手不及,荣妃细细抚着红艳的指甲,苍白的脸色上满是失望之色。
岚音静静的看着舞动的火龙,也颇为惊讶,没想到通嫔再能有孕,而自己却……轻轻扫过落霜,落霜颌首回应。
真是不能小觑纳兰一族,满门学识之人,个个满腹经纶,熟读经书药典,的确有过人之处,如此强大的后盾,钟粹宫和大阿哥果然是极难搬倒,难怪明目张胆的与太子争夺东宫储君之位。
岚音紧握着白玉杯,在隐隐约约的火龙中,见到一双凌厉的双眸,正万分仇视的扫向皇上,难道是花将军派来的人?岚音不敢多想。
依旧是热闹喧嚣,迎着红莹莹的宫灯和火光,一派喜庆之色。
火龙舞动着灵活的龙尾,在转身之际,离台前最近时,亮出一道寒光。
“皇上小心。”岚音奋不顾身、毫不犹豫的挡在皇上身前。
刹那间,肩上火辣的疼痛,这便是情不自禁吗?岚音闻着淡淡的龙诞香气,原来内心深处仍然爱恋着他,一切恨意都来自死于心底的爱恋。
岚音心中苦笑,行凶之人目光躲闪,总是扫向自己,好似在示意着什么,果然是花将军的计谋,这是在逼迫自己动手。如若不听从花将军的命令,他们将自行动手,那所有人岂不更加凶险?
岚音顾不得肩上的疼痛,如今看来,只能顺从,皇上即将出宫南寻黄河、江南等地,花将军岂能放弃这绝好的机会。而刺杀皇上,岚音从未想过。
“护驾,护驾。”梁公公大声疾呼。
大内侍卫挡在所有主子的面前,各宫的嫔妃花容失色,同坐在皇上身侧的佟佳皇贵妃眼神厌恶的盯着岚音氤氲血迹的柳肩。
“岚儿。”玄烨深情的呼唤道,“传太医,太医。”转而威慑尊贵的驽语,“将忤逆之人擒获,朕要让他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侍卫们一拥而上,将行凶之人团团围住。
“哈哈。”行凶男子放声大笑,“贼皇,爷是替天行道,今日一死,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贼皇杀我汉民,我泱泱大国岂能向蛮夷之人屈服,忠义之士定会人人得以诛之。”男子意味深长的扬言怒吼,咬破牙底的毒囊。嘴角流下黑血倒地而亡,临死前一副决然的眼光射向岚音,震慑着岚音的心脉。
岚音撼动不止,血雨腥风的一切,才未真正开始便已经如此惨烈,那来日定会血流成河。
“岚儿。”玄烨觉察出怀中的岚音微微颤动,关切的问道。
岚音虚弱的挤出一丝微笑,“臣妾无事,皇上可好?”
“岚儿救驾有功,朕无事。”玄烨心疼的抱着岚音。
林太医气喘吁吁的跑来,见岚音肩膀上斜插的匕首,浑身虚汗,“皇上,良贵人她?”
“请蒙古太医一同来。”玄烨坚定的讲道,蒙古太医熟悉正骨止血,最好不过。
“着护军营守在畅春园,今夜所有人就寝于畅春园内。”玄烨稳而不乱。
极为自责的玄烨环抱着岚音,汩汩鲜血染红了九五之尊的龙袍,心中悔恨万分。
耳目敏捷的玄烨早已发现行凶之人的不轨心思,但因不懂失魂后岚儿对自己的情谊,为试探真假,一时迷惑了心智,静坐不动,
当看到岚儿毫无迟疑的挡在自己身前时,玄烨岂止是悔恨和自责,简直是无地自容。
帝王的多疑如此害人,在血淋淋的事实面前,为何不选择相信岚儿?玄烨紧紧抱着此生的珍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