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铜炉华烛烛增辉(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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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内,玄烨盯着莹莹泽光的龙凤血镯和喜鹊金簪,默不作声,自己远没有想到皇祖母竟然早已告知岚儿真相。

柔弱的岚音跪倒在地,满脸愁容,眼泪窝在眼眶中,隐忍不发。

哀怨、无奈冲荡在两人之间,剪不断的情思肆意蔓延,无处发泄,压抑的情谊在心中无情的翻滚。

“良贵人这是何意?”玄烨的语调中带着些许叹息埋怨。

“臣妾是想问问皇上。”岚音哀婉的抬起头,眼含热泪,“皇上对臣妾的心意,可是因这对龙凤血镯?可是因这支金簪?”

侧立一旁的梁公公心惊肉跳,面容惨淡,偷偷瞄着玄烨。

玄烨脸色微变,眉峰紧锁,第一次坦诚面对心结,玄烨有些措手不及。

淡雅的龙涎香飘荡在乾清宫内,四处弥散的香气,令人头脑清醒。

岚音见玄烨无语以对,泪珠不停的滚落,“原来皇上对臣妾的心意,果然都是来源于龙凤血镯和金簪,皇上既然忌惮臣妾的身世,又何必加以宠爱,又何必将臣妾玩弄于股掌之中?”

“朕何时将你玩弄于股掌之中?”玄烨伤心的反问,

岚音含泪惨笑,“起起伏伏,疏远至极,皇上对臣妾宠爱于云端,抛弃如草芥,臣妾早已是满心伤疤,倘若如此,皇上为何不给臣妾和八阿哥一个痛快。”

玄烨哈哈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奈和痛苦,“朕好想如你所言,洒脱的给你和八阿哥一个痛快,可是朕下不了决心,朕舍不得,朕舍不得。”

“舍不得?”岚音激动的哭泣,“皇上一次次反复无常,云端深渊,臣妾遍体鳞伤,都是源于皇上这一句舍不得,叫臣妾如何承受?”

玄烨见岚音梨花带雨的脸颊,心疼不已,无奈道,“朕是皇上,天下万千子民的皇上,朕可以指挥千军万马,斩万人于马下而面不改色,朕可以指点江山,屠万人之城而大义凛然,可是朕唯独舍不得杀你,难道你懂吗?”

岚音晃动着身子,淡淡的盯着玄烨,“皇上对臣妾的情谊,臣妾不懂,皇上对臣妾的冷落,臣妾也是不懂,如今臣妾才算彻底懂了,原来皇上从未相信过臣妾,一直在防备臣妾。”

“你相信过朕吗?”玄烨开启金口。“你对朕没有一丝芥蒂吗?”

岚音的心猛然间抽动,豆大的泪珠颗颗滚落,“巍巍紫禁城,皇上坐拥佳丽三千,子嗣繁茂,皇上是众人的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而臣妾只能守着四方天地,只有八阿哥一子,臣妾的心里只有皇上一人,皇上如今质问臣妾?让臣妾如何回答?”

玄烨心疼的听着岚音的哭诉,不知所措,这几月来,追查察哈尔余孽迟迟无果,岚儿对自己到底是浓情真意还是刻意承欢,自己也陷入迷途,但自己却绝对不能接受岚儿的欺骗,既然早已知晓身世,为何假装失魂。

玄烨带着几分怒意,气愤道,“如你所言,你对朕一片真心,那为何要欺骗朕?”

“太皇太后怜悯臣妾,告知臣妾真相,便是为了终有一日化解臣妾和皇上之间的心结,而皇上从始至终都知晓臣妾的身世,为何要隐瞒臣妾?”岚音瘫坐在冰冷的青石砖上,痛哭不已。

嘤嘤哭泣,哭碎了帝王的侠骨柔情,坚硬不摧的心墙轰然倒塌,千年寒冰,顷刻融化。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

“恨朕吗?”许久后,玄烨夹杂着深情,轻轻的问道。

岚音红肿的双眼仰望着九五至尊的玄烨,狂乱的摇着头,失控的喊道,“我恨你,我恨你。”

玄烨心中的伤口,被无情的血淋淋撕裂,匆匆站立,扶起岚音的柳肩,用力的摇晃,“不许恨朕,不许恨朕。朕命你不许恨朕。”

岚音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痛楚,扑在玄烨的怀中,放声痛哭。

玄烨的手,颤动的拂动着岚音的发鬓,舍不得,放不下,饮鸠如渴。

梁公公望着眼前紧紧相拥的两人,眼底氤氲一片,脸上却挂着欣慰的笑容。

交泰殿又传来徐徐的钟声,岚音在心底告知自己,过去的终将过去,未来无法预知,抓住的只有眼前。

后宫的荣耀,总是因一人而兴,因一人而败,自从岚音与皇上在乾清宫冰释前嫌之后,长春gong内又迎来新的景象。

四月踏青之时,玄烨带着八旗将士,文武百官前去完成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历史会盟。

源源不断送入长春gong的赏赐,让后宫嫔妃嫉妒不已。

“主子,这都是皇上从草原猎杀的野味,派人送回紫禁城,御膳房做好后,赏赐给主子。”落霜指着青花瓷盘中的佳肴。

“阿哥们嘴馋,也送过去一些。”岚音没有什么胃口。

“是,主子。”落霜浅笑。

“皇上果然是雄才伟略,多伦会盟,不但赦免汗王的叛乱之心,又大肆封赏,拉拢民心,看来花将军又失策了。”岚音想起从草原转回后宫的官报。

“花将军为掩人耳目,已经在安国寺剃度为僧,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落霜轻语。

“他倒是个聪慧的人,如今风声紧,躲藏起来才是上策。”岚音微微点头。

“主子,皇太后懿旨,命各宫主位早膳后去慈仁宫商议秀女一事。”落霜细致的禀告。

“秀女入宫,皇上的本意,倒是没什么。”岚音曾经试探过皇上的心意。

“主子,皇上虽然无意,但听着有心,如今宫中上下都在准备迎接秀女入宫,咱们也得留些心思啊。”落霜玲珑的问道。

“皇太后的心思再明了不过。”岚音叹息,“草原上到底送来哪位尊贵的格格,咱们这就过去瞧瞧。”

“是,主子。”落霜笑意盈盈,历经磨难,长春gong在紫禁城的地位岿然不动,众人自然忌惮。

当岚音在落霜的陪伴下,来到慈仁宫时,各宫的嫔妃早已打扮着花枝招展安坐饮茶。

“哟,良妹妹的早膳用得真慢呀,都是什么山珍海味啊?”浓艳妆扮的宜妃,醋意的慢语问道。

“宜姐姐真是孤陋寡闻,长春gong的海味倒是没有,山珍却是足的。”皇贵妃过世后,敏嫔俨然已经自成一派,在后宫中苦苦经营。

“这就是敏妹妹不懂了,海味算得什么?这山珍才最为养身,如若是敏妹妹孕育十三阿哥时,多食用些山珍,十三阿哥也不能如此羸弱,如今连拉弓的力气都没有。”尖酸刻薄的荣妃数落着敏嫔的痛处。

十三阿哥与十四阿哥同入上书房读书,十四阿哥身强体壮,十三阿哥却体弱多病,更因拉不开弓箭,而受到皇上的训斥,宫人们的嘲笑。

荣妃的话语引来各宫的嫔妃掩口讥笑,敏嫔羞愧得红晕双飞,双眸中蕴藏怒火。

岚音懒得惹那口舌之争,不愿多言,逞一时之快。

“照着荣姐姐的话语,良妹妹日日食用山珍,如若能有孕在身,皇子必当聪慧强壮,只是可惜啊,良妹妹已经不能有孕。”德妃故作惋惜,虚伪至极,却是直指岚音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岚音淡然微笑,轻漾飘渺,“姐妹们讲得都对,皇上也是眷恋臣妾,知晓臣妾身子娇柔,舍不得臣妾罢了。”岚音瞄着德妃,投以警示的目光。

一句舍不得,引来众人怒气冲天的眼神射向自己,岚音端雅凝坐。

“皇上疼爱良妹妹,新人不知,咱们这些宫中的老人儿,都是有目共睹,良妹妹容颜纤秀,性情婉约,也难怪皇上疼爱,如今咱们都是这般年纪了,看看各位的容貌,哪位及良妹妹年轻清秀?”惠妃主动夸奖起岚音,“皇上自然有舍不得的道理。”

“呦,听着惠姐姐这话,难道是皇上嫌弃咱们老了,古有糟糠之妻不可弃,惠姐姐所言,岂不是将皇上置于薄情寡义之地。”温僖贵妃低眸转光。

“贵妃莫要断章取义。”惠妃嗔目道。

岚音刚想出言反驳,一声长调,“皇太后驾到。”慈仁宫内跪落满地。

皇太后红光满面,气色充沛,“都起来吧。”

“谢皇太后。”众嫔妃齐声。

皇太后扫向四方,“皇上如今不在宫中,母后的丧期以过,这次遴选秀女万万不能有一丝纰漏,今日唤众位来,便是商讨此事。”

“臣妾谨遵皇太后教诲。”温僖贵妃恭敬的行礼。

“好。”皇太后的眼神有意无意的瞄向岚音。

岚音会意的颌首微笑。

“皇上临行前,哀家与皇上已经商讨过秀女一事。”皇太后话音沉稳,“皇上的意思是,宫中嫔妃众多,四角齐全,选几位德貌双全的女子入宫即可,贵不在多,在于精。

哀家便照着皇上的意思,命内务府着重找出几位秀女的人选,你们先瞧瞧吧。”皇太后吩咐着宫人,将秀女的名册分发到诸位嫔妃的手中。

岚音接过烫金名册,见到首名映入眼帘的秀女名字,心中震惊。

温僖贵妃和平嫔更是脸色苍白。

慈仁宫内静谧得只听到沙沙的翻纸声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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