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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河口天快黑了，他决定今天就在此地露营。船被他拖到岸边，又在河滩上钉了根桩子绑上。晚餐全昊特意下海捉了只龙虾上来。不知道是不是海底环境的原因，只有南半岛才能找到龙虾，一直活动在北半岛的他海鲜吃得快吐了，却还没享用过龙虾大餐。捉上来的龙虾至少有八公斤重，全身火红。他准备的锅根本装不下，只好把它切成几段。头尾扔进河里，剩下的还是满满挤了一锅。烹煮用的柴是上游带过来的，水直接从河里打。除了盐，全昊什么调味品都没放，要的就是这种大自然的感觉。

煮熟后龙虾的颜色几乎没有变，仍然是红彤彤的。味道比全昊吃过的虾稍差，主要是肉有点老。不知道是烹饪的技巧不过关，还是它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动物制品本来也不是越大越好，不然烤乳猪，烤乳鸽就不会成为名菜了。好在龙虾腥气不重，咬在嘴里别有一番味道。全昊也没少吃，不过直到他饱了，整锅虾肉还是只消灭了很小的部分。余下的被他尽数倒在河里，锅也用河水洗刷干净。隔了夜海鲜就不好吃了，再说他也不在乎，海里有的是。看来今晚附近的鱼儿有口福了。

入夜后全昊点起篝火，坐在不知该算河边还是海边的滩涂上下钩钓鱼。这是他找到的消磨漫漫长夜的好办法。随着技术见长，他也慢慢体会到了钓鱼的乐趣。钓上来的鱼也不再为了果脯，往往在网兜里留不多久，等他想休息了就拿出来放掉。今天的战果不错，等他眼皮子开始打架，网子里已经游着十二尾不同种类的鱼。看样子都是河鱼。河鱼刺多，全昊把它们都放掉了。如果养着它们，早上也可以做一碗鲜鱼汤喝。但出门在外还是算了。

晚上全昊直接睡在了船上，因为他有点担心涨潮。河口一点高度都没有，如果直接睡在岸上被海水淹了就惨了。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等他第二天一早醒来，感觉身体晃晃悠悠的。赶忙起身才发现海潮已经把船漂了起来。幸好有根桩子拉住，不然一晚上的时间船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难怪他做梦一直梦见荡秋千。全昊赶忙去拉绑桩子的缆绳，准备把船拉回岸上。走到船边他又是一愣，水怎么变黑了？

入海口的河水非常清澈，不然全昊也不会直接用来煮龙虾。在他尝来，这水放在地球直接买矿泉水都没问题。然而只是一夜之间，水里不知为什么好像倒入了浓重的墨汁，整条河变成黑乎乎的。再仔细一看全昊更震惊了。原来那团团如墨汁的东西，竟然是整群整群拥挤在一起的鱼。船所在的位置水不可能很深，哪怕被潮水往河道中心带过去一点，这里毕竟离岸不远，最多能有两三米深。可就是这么浅的水里，却挤了好几层的鱼，黑色的鱼背连成一片，把原本清晰可见的水下砂石都完全遮挡住。

全昊随便伸手一捞，竟然就抓住了三条鱼。半路逃走了一条，剩下的两条在他手里激烈的摇头甩尾，溅了他一身的水花。鱼挣扎的力气很大，又滑，全昊几乎抓握不住，只好把它们扔在船。两条鱼在船上也不老实，噼噼啪啪的跳来跳去。亮白色的身子晃人眼睛。

这不是沙丁鱼么？青背白腹，身体细长侧扁，加上密集群居。这些都是沙丁鱼类的特性。可沙丁鱼应该生活在海中，它们怎么跑到河口来了？

全昊往河流的上游望去，果然黑色墨汁蔓延到三十米远，就再也不肯前移了。仿佛有神秘力量在河口中部划出一道黑白分明的线。可往海那边看，视线所及之处全是一片墨色。早上海面刮着四五级的风，雾不浓，肉眼能看到三百米外。不过仅凭看到的这些，已经是个很大的鱼群了。何况视线不及之处鱼群究竟蔓延出多大的范围，仍是个谜团。

处于最外端的沙丁鱼不肯前进，可后面的鱼仍然一批批挤过来。鱼群聚集的更密了，船下面至少又加了一层。有的鱼甚至只能贴在塑料桶边上。全昊都能感觉到它们拍打尾巴传来的震动。可即便如此，鱼群还是死都不肯回头，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驱赶。

全昊更感兴趣了。沙丁鱼群如此慌张，很可能是遇上了天敌。不然它们不会连路都认不清跑到河口来。海里有许多鱼类以沙丁鱼为食。不过这种鱼总是团成一团，无论觅食还是游动都结成百万尾以上的团体。数量多了，一般的捕食者还真拿它们没什么办法。能将鱼群逼到如此地步，只有少数几种集群出没的猎手才能做到。其中就包含那种最让人喜欢的海洋生物。

全昊希望真的是它们。他想碰碰运气，于是解掉连接木桩的缆绳，抄起船桨往海中划。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困难。因为船几乎不是在海里，简直是在鱼里航行。他每一桨下去都必然砸中几条沙丁鱼，想躲开都没办法。船每前进一步，都要撞开大量鱼的身体，时不时有被挤得无处容身的鱼不得不跃出水面，有的干脆直接飞进船，在船板上乱蹦乱跳。

哪怕在船行范围之外，水面的波动也更加明显。叠罗汉的游戏已经玩到了**，最新的一层鱼只能往最靠近水面的地方加塞，当中的不少背鳍都暴露在空气中。想往下钻，可底下实在没位置了。哪怕有的鱼能钻进去，代价也是另一条鱼被顶出来。不过到了这个地步，它们能顾的也只有自己了，这些沙丁鱼固执的认为鱼群中心的位置才安全，谁也不愿待在外围，一个个拼了命往里边挤。

突然，船左侧的鱼群就像收到了信号，全都惊慌的四下逃窜。本以为鱼群已经够拥挤了，可这一逃竟然生生在海面留出了一条通道。只见一道灰色的身影箭一般从通道处疾驰而过，还没等全昊看清楚，就已穿透鱼群进了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