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澳门耶稣会在传教过程中的花费同样是十分巨大的。
在葡萄牙没有被西班牙合并前,理论上,根据葡萄牙保教权,葡萄牙王室似乎应向澳门耶稣会提供金钱,但事实上葡萄牙海洋帝国虽然承担着巨大的义务,但是它无法满足各个修会的要求。
罗马教廷以及各耶稣总会的金钱也经常缓不济急或难以为继。
有时候私人的捐赠和慈善的遗产捐赠可以部分平衡这种需要,但是在那些没有经济能力的地方,本地的基督徒太穷了,便无法支助他们的教堂,甚至无法管理教堂。
在这种情况之下,只能通过贸易来解决生存之道。
那些耶稣会士们,自觉或不自觉地通过贸易的手段来支持他们的传教事业,在澳门尤其是这样。
当时人们普遍地挖苦嘲弄说:“在葡萄牙统治的亚洲地区,来自王室的支持,不是太少,就是完全没有。”
而总督们、兵头们和舰长们则反过来抱怨说:“国王总是优先把钱送给传教修会和教区,而不是给海军、陆军或满足其他民事的需要。”
事实上国王也是经常这样做的。
葡萄牙王室的金库经常是空白,似乎每个人都缺钱花。而这个时候澳门葡萄牙人所从事的贸易活动,正好为耶稣会士寻求解决该会的财政危机之道提供了契机,他们也不得不分神来投入到这项俗务中。
如果说荷兰与英国的教士,经常是通过帮助本国殖民者打理地方行政来维持传教的活动,那么,耶稣会则往往以共同参与贸易来获取经费。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不管是新教还是天主教的教士们,无论他们是真正的虔诚,还是借机发财,他们普遍受到汉唐集团的人或者说是他们那个地区的人的嘲笑,这对他们的意志力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考验。
在台湾北部地区,范堡牧师和倪但理牧师经常受汉唐集团的人的嘲弄,尤其是一个满脸是红痘的家伙。
据别人介绍,那家伙是一个有着起死回生能力的医生,但是,只要他一见到他们两个在集中营里为每一家每一户送祈,或者引领他们向上帝祈祷时,就高声喊:“大家欢迎吧,为上帝收税的两个仆人来了!”
如果两个人听不懂普通话,大家都听不懂普通话就好了,但是大多数人能。
一到这样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他说的是事实。
每到这时候,两个牧师原来总是挺直的腰杆立刻有些软了,脸红了,沉稳的步伐有些乱了,他们两个差不多转身就走,回去向上帝忏悔自己的所作所为,我们真的真的只是为上帝服务!他们不停地忏悔着,然后用心洗去两耳中,那个家伙充满恶意的——真实事实。
两人绝不会丢下这些正处在苦难中的人们,他们都是上帝的子民!
然后两人又以大无畏的精神面目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直到再来一次如此的打击。
两个牧师在忏悔自己的时候,也是十分纳闷,那个家伙怎么能知道我们这么多真实的丑事??
那个家伙脸上的红痘越来越少,幸好他一个月才来集中营一次,幸好不是每一个汉唐集团的人都这样对他们两个,他们大多都在拼命地忙碌着工作。
范堡牧师和倪但理牧师自然而坚决地避开那个家伙,上帝一定会原谅那个年轻人的,要不他脸上的红痘会越来越少?
两人常常在心中念的是:你们中哪个是无罪的,便可以用石块丢她。但是我们的错误愿上帝原谅,不要让那个年轻人嘲笑我们了,所有的错误一定会过去,上帝会宽恕我们。但是那个年轻人的笑声太大了,让他们害怕。
在16世纪中下半至17世纪上半叶,远东耶稣会从事贸易活动的方式就是参与澳门与长崎之间的转运贸易。
当时的明朝政府奉行闭关锁国政策,但是却默认澳门的葡萄牙人从事着海外的转运贸易,并允许他们每年在固定的时间来到广州从事丝绸交易,澳门的葡萄牙人则将中国的生丝运往日本换取中国所需的日本的黄金和铜。
当时,澳门市议会有时也会组织这样的贸易活动,当地的商人则根据自己的财力拿出一定份额的货物来留给耶稣会。
澳门的葡萄牙商人当然是主要的货主,他们是从事海上贸易的主体。
但是澳门的教会团体为维持自己的生计,也往往投资其中,成为托运货物的货主之一。
这些包括耶稣会在内的教会团体,经常与议事会达成协议,在大船运往的货物中占有自己的一定的份额,以此形式参与当时的国际贸易活动。
由于耶稣会士精通大明和日本两种不同的语言,尽管当时亚洲这两个国家因为“倭寇”问题处于敌对状态,但是耶稣会士却与两国的上层权贵都维持友好的关系,这为他们参与和从事当时的国际贸易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耶稣会士不可能全员参与经商活动,那就颠覆了他们能够存在的核心信念。
他们每三年都选出专门从事庶务的庶务员。
前年,耶稣会成员选出了罗伯神父。那时可把他愁惨,与日本的贸易因为教案而终止,与马尼拉的贸易因为葡萄牙商人的短视而受到西班牙人的限制,明大陆又发生了战争,许多货源断掉了……一时之间,只能维持与印度的贸易,但是总量太小了,特别是荷兰海盗还频频骚扰海船,商业还能维持下去,但是,以后恐怕难以为继。
汉唐集团的出现给他们带来了机会,闽南地区又出人意料地打开了市场,税务再高的开放贸易,也比封锁的贸易强很多。
罗伯神父随着葡萄牙商人直接在热兰遮市场购买了商辅的使用权,安心地在这里住下了。
罗伯神父一点一滴地积累着对汉唐集团的认识,他的日记无比的凌乱,但是,都是他的真心认识:
他们有威力惊人的火药,虽然他没有办法靠近观察,但是他从远处可以看到爆炸炸起的灰烟和巨大的声音,都要把一座山炸成平地了。
他们把石头用奇怪地东西打碎,然后运到一个有着高大烟囱的工厂,那个烟囱终日冒着烟,要比圣彼得大教堂高了。
那里面就出产一种叫水泥的东西,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是非常抱歉,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商人杰斯里也这样说过。
商人杰斯里是第一个来这里的葡萄牙商人,他因此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他第一次带回去的货物很快就在市场上卖光,现在,他还比别人拥有更多的染料配额,幸好他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答应每一次都会分给耶稣会一定的份额,上帝的仁慈之光照耀世人……不过他那敏锐的商业眼光,应该更多的注视上帝,现在却迷恋上汉唐集团出产的东西了。
汉唐集团的东西不用走出马六甲,东南亚随便一个港口都可以卖掉,换成更多的香料……去年的耶稣会士们得到了更多的经费,要不然也不会想要在热兰遮地区建教堂……
商人杰斯里甚至被汉唐集团的食物迷住了……那是让人意志薄弱的口腹之欲!
写到这里时,罗伯神父摘下了老花镜,放下了木杆铁尖笔,他低头用手揪着鼻梁——自己已经四十八岁了,不知不觉眼睛就花了,他原先可以用漂亮的拉丁字体,用鹅毛笔在昏暗的油灯下抄录圣经,而现在,在汉唐集团出产的明亮了很多的油灯下,都看不清楚了,也许因为忙着贸易的事情,甚至发展到阴天也看不清楚了。
前几天吧,他到汉唐海关去办理出口的交税单,看着他拿着单据查看的样子,已经认识好久的马德华关长忽然问道:“老罗,我记得你有四十八岁了吧?”
罗伯神父想了想大明人的年纪算法,说:“在下已是四十七岁了——”
马德华关长忽然感叹了起来,说:“这人的眼睛啊,还真是‘花不花,四十八’,我那时和你一样——看什么小字难受坏了,有时还让人笑话——”
马德华关长接着又说了很多,罗伯神父耐心地听着。
马德华关长说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这个中年洋鬼子也听不懂啊。
不过看着他的老实样子,马德华关长说:“算你好运气,我有一幅花镜,你戴着要是合适,你就先戴着——不过,以后要还我,不过,也许我们现在就能加工出来了,但是它永远都是我的,就算是地摊货也永远都是我的。”
马德华关长还真给他拿了一样怪怪的眼镜。
马德华关长说:“你戴上看看吧,老罗,看看合适不?”
罗伯神父在马德华关长热心的指导下,戴上了,再去看那小字时,我的上帝啊,太清楚了。
马德华关长说:“我这里没有圆镜子给你照,你的脸是长条,我的是圆形,这个镜框不适合你呢,不好看。对了,看清楚了吗?”
罗伯神父感动地说:“在下看得无比清楚!此物价值几何?”
马德华关长自从电工高德高公子又调离了以后,可能有些寂寞吧,他又说:“老罗,你这是用我们的普通话声音讲明人的语言,还挺好听的。”
马德华关长自己先笑了一会儿,又说:“虽然是那面世界的地摊货,十五元什么币买的,但是还是我的最爱呢。如果当时折成这面的马票来算,大约要五马票,但是现在估计也就是四马票,弄不好可能三马票,这个物价涨没有涨,好像是买货的老百姓说的不算,要统计局说的算。”
“——”
“听不懂?好吧,其实是无价之宝。”
罗伯神父感叹了一声,确实是这样。
“不过,我说过借你戴着就是借你戴着,这个我说的算,你别学明人拱手,我看着不习惯!回去后,给我在你们的上帝面前烧柱香,许个愿,让好人永不花眼就行了,对了,你们不烧香,你们点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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