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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来,锦瑟都跟欧阳铄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在她来说,叶逸风是对自己很好,但他却为人霸道,很多事情都是早就为她安排好打算好,把她当成小孩子来待,并不曾把她当成一个并肩而立的知己。
在古代,男人通常都是女人的主宰,这一点锦瑟可以理解,同时也无可奈何。
谁让自己爱上的便是这样一个不讲理的男人。所以她嫁给了他。
但是若说臭味相投,让她时时刻刻都有倾诉*,凡事都愿意先找来商量的人,的确是欧阳铄。
虽然叶逸风也曾经因为此事生气过,不满过,也曾小小的帅翻过醋坛子。不过最终他还是把锦瑟和欧阳铄之间的这种亲密关系归成小孩子们之间的趣味相投,而非郎情妾意。
况且叶逸风这样自负的人,向来都对自己的魅力很有信心,而且在这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时代,叶逸风不会蠢到怀疑自己同甘共苦的兄弟对自己的女人不轨。
再说,锦瑟和欧阳铄之间喜欢玩笑胡闹,那都是开始的时候,自从锦瑟嫁入侯府,他们两个见面的次数都有限,又怎么会有其他事情?
而却在此时,一直都被排挤在外而且被欧阳铄一向所不满的嘉禾郡主忽然间对锦瑟说出这样的话来,锦瑟不得不陷入了沉思之中。
嘉禾郡主等的不耐烦了,便抬手在锦瑟的面前晃了晃,打断了她的沉思,不满的说道:“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不答应,用得着这么为难么?”
锦瑟便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好。我答应你,回头我找个时替你问问。”
嘉禾见锦瑟答应,脸上的神情又紧张起来,进而凑近了锦瑟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能帮我说几句话么?”
锦瑟便问:“什么话,你不妨直说。我一定帮你转达。”
嘉禾着急的说道:“我能有什么话?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替我说些话,让欧阳铄别在以为我是个刁蛮任性的女子了!其实我……其实我……其实我也不想那样的!”
锦瑟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你之前可以任何人面前都可以刁蛮任性,也算是个率性而为的人。却唯独见了他之后变得犹豫不定,患得患失。这正是你喜欢他的缘故。他不知道,是他还不看不明白。而我,早就看明白了。”
“你早就看明白了?”嘉禾吓了一跳,睁大了眼睛看着锦瑟,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你怎么可能早就看明白了?”
锦瑟笑道:“是啊,因为我爱过,所以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嘉禾撇嘴道:“知道你爱的是叶家大公子,你也没必要在我面前如此显摆吧?”
锦瑟敛了笑容,很认真的对嘉禾说道:“遇到一个自己爱的人,和他走到一起并得到他的爱,是多么不容易。你可知道这世上万万千千的人,要么爱而不得,要么放而不下,要么同床异梦,要么互相倾轧,唯独与相爱的人白头偕老,却是那么难求难得的事情。而我刚好幸运,所以我决定不再计较郡主之前对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只为了你今日对我坦言相告,而真心的帮你一回。”
嘉禾也是一脸的认真,说道:“怪不得我父王那么喜欢你,原来你是个真性情的女子。锦瑟,不管我将来能不能和欧阳铄走到一起,你都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么?”
锦瑟点点头,说道:“愿意。”
嘉禾莞尔笑起来,伸出手去,说道:“锦瑟,那么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
锦瑟伸出手去和嘉禾的握到一起,笑道:“既然已经是朋友了,那么我肩上的担子便更重了。”
嘉禾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跟欧阳铄的事情,便摇头说道:“你只是转达我的话而已,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怪你。我不想他因为你的话而改变了对我的决定,那样对他不公,对我也不公。而且——锦瑟,我也不相信你有那个能力,在影响了叶逸风之后,又能影响欧阳铄对自己终身大事的决定。”
锦瑟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也这么觉得。不过——嘉禾,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理智的。这让我很不适应。”
嘉禾笑了笑,转头看着那边翘首以待的一个小厮,说道:“你快去吧,你的相公恐怕已经等急了。”
锦瑟早就站的两腿发酸了,听了此话忙笑了笑,后退一步微微福身,跟嘉禾郡主告辞而去。
上了马车,叶逸风把锦瑟揽进怀里让她舒服的靠着,一边玩弄着她手腕上的红玛瑙手链一边问:“及跟嘉禾郡主在那里磨磨唧唧的说些什么?那么久都不出来,害得我好等。”
锦瑟轻笑:“你猜猜嘉禾郡主跟我说什么?”
叶逸风不屑的摇头:“你们两个之前不是冤家对头么?怎么忽然冰释前嫌了?”
锦瑟叹道:“她想当我的四弟妹,你说我还能跟她做冤家对头么?”
叶逸风立刻皱起了眉头,把锦瑟从怀里拉出来,翻转了她的肩膀,和她面对面,说道:“这事儿你还是别插手的好。小四并不喜欢她,你去说也没用。”
锦瑟叹道:“这个我知道。但话总是要带到的。不然显得我小气。人家嘉禾郡主都说了,不管她能不能跟欧阳铄走到一起,她都希望跟我做朋友。人家可是郡主,多她这样一个朋友,我也算是多一条路了。总比多一个对手要好吧。”
叶逸风点点头,说道:“那个刁顽任性的郡主怎么会忽然间这么懂事了呢?”
锦瑟叹道:“之前她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小姑娘而已,仗着家人宠爱她,耍耍小性子也没什么的。如今她有了弟弟么,又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便长大了,懂事了呗。”
叶逸风继续慵懒的靠回去,又把锦瑟拉回怀里搂着,淡淡的说道:“随你吧,既然答应了她,问问小四也好。这小子这些天也有些不正常,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
“哦?小四不正常?”锦瑟眼睛一亮,闪出幽幽的光来。
叶逸风不再多说,只默默地闭上眼睛养神。刚刚在午宴中他喝了不少酒,又在马车里等锦瑟等了大半个时辰,这会儿头都有些沉了。
锦瑟也累了,便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
回到侯府的时候,两个人都睡着了,叶逸风本就是个十分机警的人,马车一停顿下来他立刻就醒了。而他稍微动了酸麻的手臂,锦瑟也醒了。
“到家了?”锦瑟睁开惺忪的睡眼,喃喃的问道。
“嗯,到家了。我们回房去。”叶逸风说着,把她慢慢的扶起来,又问:“怎么样,可以下车么?”
“你当我是不能动的老太婆啊?”锦瑟撅起了嘴巴,嘟囔着,率先起身往马车外走去。
外边巧云和锦绣都围了过来,锦衣也从后面的马车里跳了下来,匆匆上前扶着锦瑟下车。
叶逸风却在后面等酸麻的腿稍微恢复几分之后才慢慢地起身,下车的时候还有些不自然,旁边的下人还以为他怎么了,刚上前一询问便被他摆摆手给挡回去了。
看着自家主子嘴上噙着一丝轻佻的微笑,蟋蟀忍不住回头看了虎子一眼,靠过去悄声说道:“大爷不知又从大奶奶身上赚到什么便宜了,你看他都笑成了那样。”
虎子来京城这一年多,变得越发的成熟,不同于蟋蟀的小无赖状,听了这话便皱了皱眉头,低声说道:“小心你的狗腿被大爷打断了,不能再去找你的绿云妹妹私会。”
“嗨!你这人怎么说话呢?她是她,我是我,我不过是替她传了两次话,怎么就成了私会了?”
“没私会?”虎子怀疑的看了蟋蟀一眼,又低声说道:“既然没有,为什么你现在整个人都变了一副模样?不论是行事说话,都他妈的特别的轻佻,难道不是沾了女人的缘故?”
蟋蟀立刻急了,回头看了一眼见两位主子已经并肩携手进了二门,便转过来挥手给了虎子一拳,并骂道:“你小子,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知道什么叫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么?就是你这样的!”
“你能吐?你小子吐一个给我看看!”
……
锦瑟和叶逸风回到自己房里,锦衣和巧云进来为二人换了衣裳,小丫头端了洗脸水进来给二人洗了脸,叶逸风因问:“你还睡么?若是累,就再去睡一会儿。”
锦瑟摇头笑道:“已经洗了脸,哪里还有睡意。倒是你喝了不少的酒,不要再躺一会儿么?”
叶逸风摇头道:“难得有空在家里陪你,哪里还睡什么觉?”
锦瑟便上前去拉着叶逸风的手,笑眯眯的看着他,半晌不说话。
叶逸风不解的笑问:“你这是做什么?活像是一头母狼看着小羊羔的样子,我可经不住这个,别忘了你还大着肚子呢。”
锦瑟却不理会他的调笑,只挽着他的手臂,笑问:“逸风,你知道我今儿为什么忽然又去六王府了么?”
叶逸风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早晨问你,你说不去。谁知道到了中午要开席了,你偏偏又跑去了。我想,除了你不喜欢跟我一路之外,恐怕也没什么别的缘故了吧?”说着,他便故作深沉的看了锦瑟一眼,嘴角往下拉了拉,表示自己的不满和抗议。
锦瑟笑道:“是我忽然间发现你很好,便忍不住找你去啦!”说着,她拉着他往一旁的矮榻上坐下,自己则主动的靠在他的怀里,看着他脸上故作别扭的样子,忍不住咯咯的笑,“原来我嫁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呢,为什么我从前都没觉得呢?”
“你笨呗。”叶逸风并不为之所动,只理所当然的哼道。
“噢。”锦瑟也不恼,依然笑嘻嘻的看着他,并伸出手去,用自己葱白一样的手指捏了捏挺直的鼻子,笑道:“原来是我笨哦?可我怎么觉得是某人深藏不露呢?”
“嘁!”叶逸风终于憋不住了,抬手把她捣乱的小手握在掌心里,十分不满的看着怀里笑语晏晏的小女人,“我再深藏不露也没对你使过。在你面前我向来都是坦诚相待的!自己笨还不承认,非得叫别人说出来?”
锦瑟便钻到他怀里去撒娇,主动地亲吻他的脸颊,脖颈,甚至把手伸到他怀里去胡乱揉捏。
叶逸风对锦瑟想来是不能自控的,他体内的火气伴着酒气一下涌上心头,忽然间竟有些晕眩的感觉。他连忙抬手握住锦瑟的双肩,一边回应着她的热情一边问道:“小东西,你如此热情,难道不害怕肚子里的孩子了么?”
“害怕。”锦瑟的唇从叶逸风的喉结处移开,往后退了半尺抬头看着他一脸的隐忍,心情出奇的好,“可是我相信你呀,你是不会让他受到伤害的吧?”
“嗯,真乖。”叶逸风猛然欠身把她抱起来,起身进了卧室。
这次几乎没有什么前奏,他便长期直入。事实上,锦瑟早就为他准备好了,也根本不需要什么前奏了。
二人都前所未有的动情,但却又顾忌着孩子而不能放开动作,这让叶逸风很是郁闷,隐忍的汗水不多时便布满了额头,甚至顺着鼻尖滑下来,落在锦瑟的额头上。
尽管叶逸风已经尽量的把动作放轻放浅,可锦瑟还是有些受不住,她一边颤声求饶,一边往上调着身子,试图再躲后一些,再躲后一些。
叶逸风忽然抬手握住她的腰,一把抓住她臀上的肉,低声吼道:“别动!再动我把你绑到床上。”
锦瑟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叶逸风却更加恼怒:“还笑!”
“人家想到一个笑话嘛,你要不要听?”锦瑟咯咯的笑着,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把叶逸风给逼得又是一声低吼,动作却强硬了许多。
“呃……”锦瑟一个激灵,忙伸出手臂去攀住他的脖子,颤声求道:“逸风,慢些。”
“慢了你都要讲笑话了!”叶逸风咬牙切齿,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意思。
锦瑟再也不敢多说了,立刻乖乖地主动贴上去,撒娇卖乖,连声求他慢些轻些。
自从二人在一起,这次是叶逸风最憋屈的一次。
之前她都是跟小野猫似的不听话,扭手扭脚的惹他发怒,但那样的结果便是他有足够的理由惩罚她到服服帖帖。今日却不然,她的主动和乖巧挑动了他前所未有的热情,可却一声一声软着嗓子求他慢,求他轻,到最后还嘤嘤的哭了起来,鼻子眼睛都红红的,弄得他心疼不已。
整整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最终他还是到不了妙处,最后不得不撤出来,另想其他办法匆匆收尾。
经此一次,叶逸风便再也没敢招惹过锦瑟,一直到她生孩子出了满月,才又认认真真的折腾了一次。
中秋节一过,天气便一天比一天凉起来。
这日叶逸风一早又出去了,锦瑟打发完了回事的婆子们正要吩咐锦衣备车要去桃源福地找欧阳铄聊聊,这衣服还没换完,便见叶寿家的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边进门一边慌张的问道:“少奶奶在哪里呢?快回少奶奶,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锦瑟便皱了眉头,不悦的说道:“你真是越来越长进了,放眼整个侯府里我还以为你是最老成的,不想也是这样。”
叶寿家的进来后连礼也顾不上行,便喘息着回道:“回少奶奶,大事不好了,宫里的有皇后娘娘的懿旨传下来,说我们家娘娘病重,要两个娘家的人进去探视呢。”
“娘娘病重?!”锦瑟着实惊讶了,半晌方道:“中秋节进宫请安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忽然之间就病重?况且平日里也没听说娘娘身上有什么不好啊?”
叶寿家的缓了两口气,拍着胸脯说道:“这事儿可不好说呢。奶奶,这会儿侯爷和大爷都没在家,您说这事儿怎么办呢,传旨的公公还在前面等着呢。”
锦瑟皱了皱眉头,说道:“立刻叫人去找侯爷和大爷。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一个人可担不起来。”
叶寿家的忙道:“奴才已经叫人去寻了,但眼下怎么办呢?”
锦瑟想了想,说道:“你到前面去,叫你男人把传旨的公公请到厅里,上最好的茶水,另外再拿一百两银票给他。告诉他侯爷和大爷都不在家,我一个女人家又要生孩子了,行动笨拙,正在换衣服准备往前面去。”
叶寿家的忙应道:“好来,奴才这就去了。”
屋子里的小丫头都有些慌乱起来,锦瑟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想着按照常理来讲,敬妃娘娘绝不会在这么几天之内就得重病,以至于要娘家人进攻探视的地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敬妃快死了,要娘家人进去看最后一眼啊。
难道是敬妃犯了什么大错,以至于被强行服了毒药?
若是被刺死,应该有个罪名明明白白的刺死啊!
不是,不是什么罪名。想敬妃入宫十几年,从一个美人到今天,怎么可能不是步步为营?又怎么可能会一下子犯下这种要命的大罪呢?就算她犯了什么罪,首先要连累的就是叶敬淳和叶逸风啊。
锦瑟一下子想到了红楼梦里,贾家因为元妃一死,便整个家族一起获罪,犹如大厦将倾,树倒猢狲散的故事,心里暗暗地想着,难道叶家要经历一次劫难了?
锦衣见锦瑟沉默不语,便担心她吓着了,忙悄声劝道:“主子别担心,大爷早起说去桃源福地了,并没有出城,一会儿就该回来了。您怀有身孕,按照朝廷的礼制,临产的女人可以跟朝廷高产假,何况大少爷在朝中并无职务,而您也没有诰命封号,所以就算敬妃娘娘有事儿,您也不必去宫中走动。以奴婢看,只要奶奶去跟西府的苏夫人和二奶奶说一声,教她们两个代为进宫即可。再说,大少爷也绝不会让您去那种地方的。”
锦瑟叹了口气,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是为叶家担心,敬妃娘娘如果真的有什么大事儿,你说镇南侯府之前的宿敌会不会趁机发难?”
锦衣想了想,说道:“这倒是不好说。不过奶奶还是不用担心,就算镇南侯府曾经得罪过什么人,皇上也不会在敬妃娘娘出事儿的时候对侯府怎么样吧?好呆着敬妃娘娘也是皇上的正经妃子,陪在皇上身边十几年,难道一点恩情也没有?”
锦瑟又沉思片刻,说道:“谁知道呢,皇家的事情可不好说。”说着,她转身往卧室里走,又吩咐锦衣:“把吉服和素服都准备好。”
“啊?奶奶这是何意?”锦衣不解的问道。
“先换吉服。准备着待会儿若是侯爷叫我随着大家一起进攻给敬妃娘娘请安。”锦瑟看着镜子里自己稍微有些浮肿的面容,轻声叹道,“若是来不及了的话,恐怕就要换素服了。”
锦衣顿时明白,忙转身出去,把装着锦瑟不常穿的衣服箱子打开,找出一身大红吉服来,又找出了一身月白色素服。这两身衣服都是簇新的,因为锦瑟怀孕,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上了,但大户人家事情多,又不得不预备着有什么事情发生,所以锦衣和珍珠商议着,不管穿不穿的着,这些场面上的衣服都要预备的。
锦瑟一身大红衣裳还没穿好,叶寿家的便急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进门回道:“回少奶奶,侯爷回来了,说叫奶奶赶紧的穿戴了,和西府的二太太一起进宫去呢。”
锦瑟忙道:“知道了,我这就好了。”
锦衣又拿了一只缧丝金凤来给锦瑟戴在高绾的八宝髻的一侧,轻轻地把凤喙中衔着的一串珍珠流苏理顺了,看着流苏低端的大红宝石摇曳生辉,便轻声说道:“好了。请奶奶看一看,可有什么不妥。”说着,便和几个丫头一起各拿了一只铜镜,分别在不同的角度照给锦瑟看。
锦瑟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快走吧。别让侯爷着急。”
锦衣忙扶着锦瑟起身,叶寿家的也在另一侧扶了锦瑟,往前面正厅里去了。
苏夫人也是匆忙之间换了吉服,带着顾无双从西府过来,刚好跟锦衣一前一后进正厅。
叶敬淳沉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外臣不得入后宫。娘娘病重,家里又不能没有女眷进去。你们三人进去后,务必安慰娘娘宽心养病,保重身体。”
苏夫人忙道:“侯爷放心,我等见了娘娘,必转达王爷的话。”
叶敬淳便道:“逸风还没回来,然公公已经等候多时了,我们先走吧。”
锦瑟和苏夫人应了一声:“是。”便匆匆出门,往各自的马车前走去。
叶逸风就在此时急匆匆赶回来,见众人上车欲走,忙冲到叶敬淳身边去,低声道:“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叶敬淳看了看等在旁边的小太监,低声说道:“敬妃娘娘病重,皇后娘娘宣我等进宫探视。你快去换了衣服,赶紧的跟上来。”
叶逸风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后面站在马车旁穿着一身大红衣裳盛装而行的锦瑟,叹了口气说道:“这说事情就不要让锦瑟去了吧?有二婶娘去就成了,她挺着个大肚子,若是一不小心恐怕只能添乱。”
叶敬淳也是很为难,低声说道:“不管怎么说,你和锦瑟两个才是敬妃娘娘正经的娘家人。她不去,你叫外人怎么看?”
叶逸风心里很是着急,可是越着急越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只好点头道:“那就这样吧,吩咐巧云和锦衣寸步不离的跟着就是了。”
有宫里的人在,叶逸风不好说太多,便同叶敬淳告辞往后面去叮嘱了锦瑟几句,看着她上了马车又叮嘱巧云:“好生照顾你们奶奶,不得有半点闪失。”
巧云忙答应着:“大爷放心。”
众人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带着护卫随从处了镇南侯府的大门往皇宫的方向走,谁知刚行至半路,便又有太监带着四个护卫骑马飞奔而来,正好跟叶敬淳行了个对面,那太监便飞身下马,手中佛尘一扬,喊道:“皇上有旨,敬妃娘娘连日病重,于巳时二刻薨于福云宫。敬妃叶氏,贤良淑德,温婉聪慧,深得朕心,今日病逝,朕心痛不已,特追封为敬慧贵妃,一切丧葬事宜皆以贵妃例。着镇南侯爷一家人即日起入宫吊唁,钦此!”
叶敬淳一阵心酸,忙俯身跪拜,含泪道:“臣接旨,谢我主隆恩!”
太监把圣旨一收,交给叶敬淳。叶敬淳双手接过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紫红色绣麒麟朝服,轻叹道:“刚刚接到皇后娘娘懿旨,着臣等入宫探视贵妃娘娘病情,所以臣等一家人皆穿吉服。如今这个样子是入不得宫了。待臣等回去后换了素服在进宫给皇上磕头谢恩。请公公代为转达,多谢多谢!”
太监忙拱手道:“侯爷放心,这等小事奴才等自然会跟皇上奏明。还请侯爷节哀顺变,保重身体。”
叶敬淳便冲着那太监拱了拱手,说了两句客套话,便回头吩咐叶禄:“回府,换衣。”
众人匆匆而出,又匆匆而归。
再回到自己屋子里的时候,锦瑟已经累得一步也不想走了。
叶逸风看她疲惫的模样,便道:“你好生在家里呆着吧。不要去了。”
锦瑟皱眉道:“这样合适么?侯爷不是说,我才是敬妃娘娘正经的娘家人么?”
叶逸风生气的说道:“这种时候了,难道为了一个死去的贵妃,要害的我叶家的嫡孙有事儿么?你放心,父亲跟前有我呢。算算日子,你这几天也该生了,宫里头给你报生产之假好了。”
能不进宫去给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敬妃娘娘哭灵是锦瑟求之不得的事情,而且锦瑟心里有数,自己的产期真的就快到了,若是在来回的路上或者在宫里生孩子,那可真叫要命呢。
叶逸风换了素服往前面去跟叶敬淳商议,叶敬淳叶敬源并叶逸平等人都在,里间屋里还有苏夫人婆媳等族中比较亲近的一些媳妇都来了。
鸾音和莺歌也换了一身素服坐在里面,只是她们未出阁的姑娘家不用进宫去,只是到前面应个景罢了。
闹哄哄一阵商议之后,叶敬淳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们东西两府的人都要进宫去给贵妃娘娘守灵,家里没有个人也着实不成样子。虽然锦瑟身份重要,但又要临产。留她在家里也是万不得已。”
叶敬源又道:“大少奶奶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不如请亲家公过来住几日,虽然不便管事,但下人总是有些约束。大少奶奶有父亲在,心里也踏实些。”
叶逸风想了想,又说:“再把杜玉昭夫妇二人也叫进来吧。他们身无官职,不用进宫,玉花穗还能陪伴锦瑟。”
叶敬淳叹道:“既然这样,你们都安排人去请吧。如今我叶家算是遭逢大事,只希望这些亲朋好友都能帮扶一把。”
叶逸风答应着出去吩咐,蟋蟀虎子分头行动,不多时便把杜玉昭夫妇和锦云开都请了来。
这种时候自然无瑕说什么客气话,叶敬淳便率领叶氏一族有封号的男女进宫去给敬慧贵妃娘娘哭灵。镇南侯府中的事情便交给了锦云开和杜玉昭二人。
玉花穗也有了身孕,只不过才两个月,身子还不显,所以外人知道的不多。
锦瑟见叶逸风把她接来陪伴自己,心里的忐忑不安自然平息了不少。
至天黑时,叶逸风等人还没回来,已经有人传出话来,他们要至酉时方能回。锦瑟早就饿了,便吩咐锦衣:“先把我们的粥菜盛上来。这种时候,咱们二奶奶也不能饿着。”
锦衣答应着下去,不多时抬了一个小炕桌进来。上面已经摆放了四个小菜:甜酱萝葡、五香熟芥、甜酸乳瓜、甜合锦。还有两个点心:双色豆糕、豆沙卷。
锦瑟便问:“是什么粥?”
锦衣转身从小丫头的手里把一大碗蕙仁米粥端上来,说道:“这是大少爷昨儿叮嘱小厨房做的,说这个粥是按照御膳房的方子做的,又加了两种滋补的药材,看奶奶吃着可对胃口。”
玉花穗便笑道:“都说君子远包厨,我看大少爷为了你,连粥汤都要操心了。你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锦瑟笑着拿起筷子来给玉花穗的碗里夹了一块乳瓜,笑道:“吃你的吧,难道你还嫌你家男人不够疼你么?”
玉花穗笑道:“他倒是也不错,不过比起大少爷对你来,可是差远了。”
锦瑟啐道:“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二人说笑着,各自吃了一碗粥,锦瑟倒是食欲好,又吃了一个豆沙卷,然后还跟玉花穗分了一块双色豆糕。吃完后锦瑟叫人把东西收拾下去,又拉着玉花穗出去散步。
此时外边夕阳刚刚落下,西天上还有朵朵晚霞,光影交叠,给镇南侯府这一片威严肃穆的大宅院里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院子里的紫茉莉开的正好,二人闲步走到用六只花盆围起来的小花圃跟前,玉花穗弯腰摘了一朵,拿在手里闻着花香,说道:“这个时辰了,他们还没回来。连锦伯父也没来,真不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
锦瑟想了想,摇头道:“就算有别的事情,也不该在今日。”
玉花穗看了看锦瑟沉静的脸色,问道:“敬妃娘娘跟你并不亲厚,你担心叶逸风也就罢了,用不着这副模样吧?”
锦瑟叹了口气,说道:“我是担心,有些人会在不就得将来对叶家发难。就算镇南侯府不是凭借着裙带关系维护今日的体面,可敬妃一死,对那些藏在暗处跟叶家有矛盾的人来说可真的是一次绝好的机会。”
玉花穗点点头,又警惕的看了看院子里寥寥两三个各自忙碌的小丫头,凑近了锦瑟低声说道:“听说皇后在中秋宴上,瞧上了一个礼部五品主事家的小姐。那小姐才貌并不出众,可皇后娘娘却非常的喜欢,当时宴席散了之后便留下那个姑娘说话,第二日便求皇上赐婚给三皇子,让三皇子娶那个姑娘为正妃。这事情定下来还没来得及对外宣布,敬妃娘娘就死了。你说——”
锦瑟忙拉住她的手,左右看了看,低声说道:“这样的事情可不是小事儿,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玉花穗低声说道:“这事儿是早晨的时候杜玉昭告诉我的。你知道杜家有个女儿在宫里,如今已经升到了昭仪之位,据说皇上一个月总有半个多月是住在她那里,很是得宠。从她那里得到的消息能是假的么?”
锦瑟惊讶的问道:“皇后之前要把我给弄去做什么三皇子妃,如今又莫名其妙的把一个礼部五品小官的女儿给弄了去,还一下子就做三皇子的正妃?”
玉花穗小声说道:“据说那个姑娘跟你同年同月的生日呢。”
“这就难怪了。”锦瑟淡淡的笑了笑,心想恐怕还是钦天监里传出来的‘双重命格’的那一句话让皇后娘娘做了这样的决定。
然后锦瑟再想想当初自己在出嫁那天遇刺之事,锦瑟似乎明白了敬妃忽然病死的原因。
只是这只是她的猜测,后宫之事风云变幻,难以预料,而且这样的话也不能乱说,她便只好把这种想法暗暗地压在了心底。
二人在园子里站了一会儿,终觉得无趣,锦瑟便说累了要回房去,玉花穗劝道:“越是要生了越要多走路,这样才生得快。你要知道这古代是没有剖腹产的,你再发懒,回头可要多受罪。”
锦瑟啐道:“你又没生过,少说这样的话来吓唬我。”
锦云开先回来的,他一回来便来后面看锦瑟。
锦瑟亲手把热茶递到她父亲的手里,看着他喝了一口,方含笑问道:“爹地,这茶怎么样?”
锦云开笑了笑,说道:“我女儿冲的茶自然是最好的。”
玉花穗轻笑:“她冲什么茶?也就是把茶叶拿出来放到碗里,洗了一遍又冲上了热水而已。”
锦瑟回头瞪了玉花穗一眼,又转身来笑着问锦云开:“爹地啊,朝中怎样?”
锦云开含笑看着大肚翩翩胖了不知几圈的女儿,叹道:“锦瑟啊,你不能再胖了啊,再胖连爹地都认不出你来了。”
锦瑟哼了一声,转身去坐在锦云开的身边,不满的说道:“这根本不叫胖好不好?这叫体虚!我问过大夫了,说这是因为我怀孕的缘故,现在孩子大了,他在我肚子里压制着我的五脏六腑,我全身的血脉都因此而不通畅,所以身体浮肿发胖嘛!”
锦云开微微笑了笑,说道:“可是据我所知,你现在的食量也的确是很大啊。”
锦瑟哼道:“那是因为孩子要长大嘛!”
锦云开满意的笑着点点头,表示对孩子的长大很是满意。想了想,方低声说道:“唉!你刚刚问我朝中可有事,是不是担心你公公和相公到现在还没回来的事情啊?”
锦瑟忙点头看着锦云开,等他继续说。
锦云开叹道:“我在前朝,后宫妃子的事情却不容易打听。侯爷和逸风他们都在灵棚那边,我也没见到他们。不过我听说,皇上要以贵妃之例安葬敬慧贵妃,可太后却不怎么乐意,怪皇上不懂节俭。”
锦瑟心中咯噔一下,不解的问道:“皇上不是已经追封敬妃娘娘为贵妃了么?既然已经追封,自然就该按照贵妃之例安葬。太后为何不悦呢?”
锦云开叹道:“后宫里的事情,从来都叫人难以捉摸。以我说,既然人死都死了,又何必铺张浪费?不过这丧葬事宜不是小事儿,恐怕侯爷会据理力争。回头逸风回来之后你再问问他是否有此事。若真是有的话,你最好劝劝他,现在国库的确是没有多少银子,叫他跟他父亲建议一下,最好复议太后之言。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若是只争一时的虚名,恐怕会埋下祸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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