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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马车上出来,初秋了,漫山的昏黄树叶别有一番风情,山中的空气很好,林珑深呼吸一口气,一直在外面驾马的黄云伸手将人扶了下来,林珑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眼熟,好像是在京山寺的那一次。
接近寺庙的时候,寺庙院中仅有一个小沙弥在那里挥着扫把扫地,香火虽鼎盛,却不见多少香客,这样也不错,佛门清净地,还是人少一点比较舒服。
依照惯例,林珑跪在佛像面前虔诚祈福,红袖抱着小包子在外面等着,黄云则陪在身后,闭上眼睛,林珑浑浑噩噩的想着这些日子,突然觉得现代那些曾经习惯的一切好像都成了上一世的事情,被这种想法吓到了,林珑猛地睁开了眼睛。道了一声佛号,又对着佛像叩拜了数次。没有注意到身后小沙弥看她的目光很是奇怪,充满了爱恋和思念。
皇太极热切的看着眼前的人,一年未见,他好想她,珑儿变得更好看了,整个人散发了一种柔和的气息,他多想亲近亲近她,这一年多,他从未忘记过眼前这个女人,越是见不到,反而越想念,想不顾一切将这人抓进宫,但是不行,他还没有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他还没有掌控整个后宫,科尔沁的势力,父汗留给多尔衮的权利,他都要防。
皇太极的视线极为热切,若非林珑潜心礼佛,没有关心外物,恐怕早就发现黄云的目光不对了。礼佛跪拜后,寺庙主持留下林珑等人用了一顿斋饭,离开的时候,林珑有些舍不得,但是如今战乱,到处都有流民闹事,锦州离边关虽有些距离,但是安全为上,众人还是在入夜前回到了总兵府。
“云诺,朕说过让你好生照顾娘娘的,这便是你照顾的结果?!”锦州城外一家村舍,皇太极满脸怒容,而跪在他面前的人抬起脸,赫然便是黄云的样貌。
“奴才有罪,请主子责罚!”木着脸,穿着黄云外衣的云诺跪地请罪。
“行了行了,林珑自己看不开,其他人拿她又有什么办法?总归不会让她受委屈的,你何必迁怒云诺。”云诺身边站着一人,那人一袭黑色长袍,他要扶起云诺,但云诺似乎并不领情,那人也不再坚持。
“你倒是仁慈?!”皇太极讽刺一笑,“可惜别人不领情。”
那人摇摇头,掏出一把折扇翩翩的扇起来,“你也莫激我,你权势虽大,但我也不是待宰的羔羊,若真心与你一斗,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你野心果然不小!”瞳孔紧缩,皇太极面不改色的看着那人,“放心,答应你的,我自会做的,不过,你万不能算计到她的头上,否则……”话未说完,威胁的目光直逼那人。
那人浑不在意的摇摇头,“你我之间既是合作关系,我自然不会自毁长城,何况算计她对我有何好处?况且你在她身边插了不少人吧,大金的皇帝大人,我会遵守合作约定,但是请你也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皇太极不屑扭头,“答应你的自然不会忘,今日便这样吧,你退下吧。”
“到底是皇帝气派些,饶是崇祯也不敢如此与我说话呢,那行,在下这便退下了,静候佳音。”那人冷哼一声,冷冷的回了几句,人就离开了。
那人走了许久后,皇太极才吩咐云诺起身,“云诺,不出半年,吴三桂就会接任山海关总兵,大明闯王李自成如今揭竿而起,妄图做那乱世枭雄,待他与崇祯两败俱伤,我必然攻破山海关,直取京城。云诺,一统中原是我的夙愿,而珑儿,他是我一生都无法割舍的至宝,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莫要让我失望。”
“云诺必不辱命。”语气平淡,却字字坚定。
那天去过寺庙后,林珑觉得心里好受了许多,那天佛祖客串了一把自己的心灵垃圾桶,林珑决定以后有空就多去寺庙拜拜。
可最近很忙的吴三桂又给她扔下一个炸弹,吴三桂升任山海关总兵,要去往赴任,而作为家属的她,肯定也要跟着一起去了,她去了,小包子和红袖自然也要跟着去,鸣鸾、黄云和洛儿更是不用说,于是林珑又开始了漫漫的搬家之旅,从整理行装到出行,就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山海关可在东北那边,比不得锦州气候宜人,林珑初略的算了算,路上少说得花两三个月,等到了山海关那边,肯定是冬天了,东北的冬天啊,没有地暖、没有暖气,林珑想起去年在盛京的温度,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临行之时,那个穿越版的陈圆圆又来找了她,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恨恨的看着她,那眼神毛毛的,让林珑觉得毛骨悚然,在她撑不住准备不礼貌的送客时,陈圆圆却又笑了,笑得非常得意,“你以为这样我就输了么?你抢了我的东西,早晚我会从你身上加倍的拿回来。”丢下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陈圆圆就走了,林珑皱眉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陈圆圆恶意满满的话让她再也兴不起一丝的同情,路都是人选的,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在山海关过的日子很平淡,吴三桂更忙了,同时他也更肆无忌惮了,对洛儿,他的狼子野心那是昭然若揭啊!俩人基本上经常腻在一起,而且那家伙竟然还为了洛儿跟小包子生气,尼、玛啊,不就是被洛儿亲了一口么,小包子才两岁而已,你防情敌也太早了吧?!
不过在山海关过的日子也算是林珑最轻松的日子吧,平日里偷偷懒睡睡觉,跟鸣鸾学学弹琴,跟黄云学学骑马,再跟吴三桂学学搏击术,把自己的时间挤得满满的,再加上有小妄言这么一个可爱逗趣的包子,林珑倒是少了很多多愁善感的时间。
闯王李自成占领了京师重地,大明皇帝崇祯在煤山自缢。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林珑还有种恍然的感觉,时间走的太快了,崇祯的自杀终于让安逸了许久的林珑开始紧张了,每天捉着黄云问外面的情况,而吴三桂难得休息的时候,也会跑来打扰,吴三桂也知道她在紧张什么,外面的消息也从不瞒着他,后来干脆安排了一个手下每天给林珑送消息。
林珑总觉得她的快活日子过不久了,对历史不甚清楚的她,只知道崇祯死后没多久,清兵就入关了,现下更是紧张的不得了,每天抓着吴三桂的情报着急,什么淡定安逸都不见了,嘴上见天的长火泡。
后来,当林珑终于听到吴三桂说清军来了的时候,她反而不紧张了。从吴三桂脸上越来越疲惫的表情可以看出,这场战役并不好打,林珑有心帮忙,却又不知该怎么做。私心里她自然不愿意清兵入关,清兵入关了,皇太极找到她的可能性就高一分,但是,林珑心里却知道,若此顽抗下去,若是清兵突破了山海关,那关内的百姓和军士们,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叛臣不是那么容易当的,卖国求荣,知道了历史对吴三桂的骂名,吴三桂还愿意叛国么?林珑也不确定了。
“小三子,我们还是投降吧?”纠结了许久,林珑还是觉得投降比较好。以前看射雕英雄传的时候,林珑小时候敬佩郭靖夫妇为了大宋所做的一切,镇守襄阳城。但是长大了,她反而觉得郭靖夫妇做错了,当时的大宋已经腐朽了,郭靖夫妇固然可以守襄阳城一次两次,但是没了朝廷的补给,光靠武林人士是没有用的,射雕没有写襄阳城的后果。
但是从历史看,襄阳城最后一定是破了,设想一下,蒙古人久攻不下还折损了许多将领军士的襄阳城被他们攻破了,一直以来有多少怨气,破城那刻便有多少戾气,不用多想,城内的百姓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历史上吴三桂虽然投降了,但是他却保住了一方人民,不得不说从实质上,他是成功的领袖。
听了林珑的话,吴三桂的脸色有些惨白,随机似乎又像是松了一口气,“万世唾骂而已,我还受得住,何况我并不是吴三桂,不过是顶了他的皮嘛!即便没有我,山海关也还是要破的。娘子,相公我说的对不对?”说完,还对林珑飘过去一个媚眼,林珑很配合的回了个白眼。
吴三桂朝天叹了口气,整个人摊在椅子上,目光怔怔地看着窗外的冷月,林珑突然觉得有些寒冷,半响才听他仿佛呢喃般的声音,“我……不过……终究……”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林珑没听清,不由朝吴三桂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吴三桂回过头,对林珑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我说,对不起。”
“对不起?”林珑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后颈一痛,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