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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在下午,躺在酒店的床上,他们已经离开了地震中心区。邓昱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心早就痛到麻木。整个人老了好几岁,以前不易显现的皱纹都冒了出来,黯淡无光地眼睛里不自觉的流出一股清泪,而不自知。林筱筱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心中一揪,她早就听说了这件事。也是非常惊讶,在订婚的时候她选择了尊重邓昱。所以拍戏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拍完戏她就去了国外,初听这个消息她的心是混乱的。又惊又喜,上天给了她一次机会吗,思考良久的她,买了飞机票飞回来。
没有着急见面,而是等待,等待吴佳尔的噩耗传出她才来了。轻轻地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握住邓昱包裹白纱布的手,邓昱眼珠动了看向她,冷漠而冰冷。她拉着邓昱的手安慰道:“阿昱,遇到这样的事我知道你很伤心,天灾人祸,没有办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缠着白纱布的手挣脱她的束缚,眼神漠然,嘶哑道:“筱筱,就算她有个万一,我们也不可能了”“我不信,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我们在一起了快二十年,比寻常的夫妻都要长感情要好。你才认识她几年啊,不要拿她当借口,我知道你是在气我当初出国。其实当初就是觉得我年纪越来越大,在你身边待了那么些年,一直在为你活了,所以就像出去看看,圆一下年轻时候的梦。我以为我回来咱两不会有什么改变,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保证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林筱筱哽咽着哀求道。
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一种让林筱筱害怕的沉默,她的记忆中邓氏夫妇死的时候,邓昱也是这样。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抓不住了,良久之后,邓昱开口了:“筱筱,我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我尊重每一个的选择。你可以去圆梦,但请不要把我说成阻挡你圆梦的挡路石,你的不告而别真的是因为我吗?”
“你也知道咱们曾在一起快二十年,所有人口中羡慕的青梅竹马,生活不会永远保鲜感情也是,总会有腻的一天。十几年的感情,我对你的爱变成了责任,那时候我想我的一生就是你了,我要对你负责。我准备好了一切,我要向你求婚,可是你走了,对于这份不在新鲜的感情,你选择了逃避甚至是放弃。我很伤心很痛苦,我觉得我就是一个失败的人,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才把心态调整过来吗?”
“现在你在外面玩够了,野够了,受委屈了,所以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回来,想要回到过去。不可能,你自己不珍惜,没有一个人会站在原地等你,我也是。你在我心里就是一块疤有印不痛,佳佳是痣,虽然没有疤那么大,但永远都除不了。”这长长地一段话让林筱筱不知道怎么辨解,她想说一些什么,但事实就是如此。
太阳落山了,一段感情也该放手了,橘红色的阳光打在林筱筱脸上。她仰起头,脸上泪痕如此明显,轻轻叹息一口:“当初大学毕业你和我说我们结婚吧,我犹豫了,觉得等你事业稳定了再结也不迟。如果要是我当初不犹豫,现在咱两的孩子就满地跑了吧,你最喜欢孩子了”邓昱闭着眼睛,没有回话,林筱筱低头一笑,一如二十年前的温婉:“那有那么多的如果”转头看向邓昱,眼中的留恋毫不掩饰,可是邓昱闭眼什么都看不见。
“我要走了,我想去国外定居,我会把父母也接过去,你有空想他们了就过去看看,地址你知道的。不管你后半生牵手的是谁,我都会祝福你,一生幸福喜乐。”林筱筱说完,就走了,房间里又剩下了邓昱。他眼睛没有睁开,要不是有浅浅地呼吸,就怀疑他还活着吗?天色越来越黑,月亮升了上来,房间里溢满了孤独和悲凉。
突然间,一个铃声传来,打破了这份冷寂,是邓昱的手机电话铃声。他的手机被黄奇寻回来了,还有那俩丢在路边的车,也被开回来了。突然的电话,让邓昱心缩了一下,一种强烈的预感迫使他从床上爬起来。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只有微弱的一声:“大叔”邓昱的心狠狠一跳,是吴佳尔,不用猜肯定是吴佳尔。
他发现喉咙被堵住了,居然说不出话来了,电话那头又传来了哭泣声:“大叔,你怎么还不来救我,我…我坚持不住了”嘴唇动动,眼泪几乎唰就流下来,他咬舌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安抚道:“佳佳,我马上就来救你,你在哪里?”“我不知道,我身上被压了好多大石头,好疼的,大叔,你快点”带着哭腔的声音让邓昱心碎。他一边安抚着吴佳尔不要挂电话,一边跑出去找人,黄奇吴澎他们一开始还不信,后来听到电话中吴佳尔的声音才信。
搜救在一次展开,定位器和信号搜寻仪迅速确定了吴佳尔被埋的位置,开始挖掘救人。黎明的曙光到来时,吴佳尔被人从废墟里抬了出来,迅速送往医院。上车之前,吴佳尔还是有意识的,她抓着邓昱的手,告诉他在她被埋不足一米的地方,还埋着一个小孩,一定要救出来。
醒来时是在医院,吴佳尔望着雪白的墙壁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她扭头看着牢牢握着自己手的邓昱。躺在沙发上休息的郑兴和吴澎,内心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抬起摸了摸邓昱。邓昱惊醒了,激动地握着她的手问道:“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吴佳尔摇摇头,邓昱的询问惊动了其他人,知道吴佳尔醒了,纷纷围过来。
这次,吴佳尔真的很幸运,地震除了擦伤和营养不良没有什么大问题,甚至肚子里的孩子也顽强的生存下来了。她被埋有意识的时候,她知道会有人来救她,一天一天的等。时间一秒一秒的过,没水没吃的,身体压不能动,让她生理崩溃。黑暗中,耳边的哭喊哀嚎让她心里崩溃,她放弃了自己。不在强趁着,就那样睡过去也挺好的,后来肚子强烈的疼痛让她清醒,她意识到她可能不是一个人了,求生欲在次强烈起来。
心理上强大了,但生理上还是不能忍受,饿的抓心挠肺,她觉得自己坚持不住了。意识模糊中,手上多了一个东西,她摸了摸,居然是块面包。她拆开,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那种被饿的失去了思考的感觉消失了。她知道旁边有人,开始和他说话,可是旁边的人不管怎么问都不说话,只是隔很长一段时间塞给她一个吃的。黑暗中她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反正是很久很久,旁边的人说话了,告诉她他的背包里的东西快吃完了。
稚嫩地声音让她惊讶,居然是个小孩子,东西快吃完了,然而搜救人员还没找到他们。吴佳尔不得不开始想办法,听到有人就呼喊,开始挪动,尝试能不能自己爬出去。一次一次失败,真的让她奔溃,那种无能为力的等死的感觉,一辈子都忘不了。后来,她听到了旁边废墟塌陷的声音,再次呼叫小孩,没有人理她。
时间过去了很久,吴佳尔以为旁边不会再有人理她,没想到,那天她手中突然被塞了一个东西。她一惊,仔细摸了摸不是吃的,倒像是手机,惊喜的摁开开关,确实是手机。很可惜没有信号,她拨不出去,只能叹叹气。小孩子又回来了,吴佳尔和他聊聊天睡睡觉,又挨了两天。小孩子给她的东西越来越少,吴佳尔知道小孩的零食快吃完了,她默默地把东西留下了,只是在饿的趁不住的时候吃一口,没有全吃,她希望有一天她撑不住了,仅剩的吃的能让小孩多活几天。
算是素未平生的他们之间的一种缘分,再次从黑暗中饿醒,她不准备在吃了,她撑不住了,短短几个小时意识已经有好几回不清醒了。习惯性地摸到手机,想想看看她自己撑了几天,哦,原来已经八天了。突然她发现手机好像有两格信号,抖着手拨通了熟悉的电话号码,她获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