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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耀日月,鸾凤落山林。
淅沥的春雨洗过略显疲惫的太阳,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一位脖子上有道刀疤的中年男子正走在田野的小路上,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泥泞,不过一双虎目却异常的明亮,充满期待。
在小路的尽头则是一座茅草屋,屋前有着简陋的篱笆院,左边有一口小荷塘,塘的另一边则有一片略显葱绿的树林。
不多时,刀疤男子便来到篱笆院外,推开关着的院门,把身上背着的袋子往地上一扔,便迫不及待的闯进门敞开的茅屋,大声道:“小笛子,还不快出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茅屋内置具齐全,多是一些寻常东西,看起来也有些年头,在正中则有一个香案,却是用上好的红木制成,与四周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香案上则放着几卷竹简,摆放的整整齐齐,此时一个额头上有着娇艳欲滴的桃花印记,身穿粗布衣、大约六、七岁的小姑娘,坐的端端正正,捧着一卷竹简正专心致志的看着。
“又在看这费脑子的玩意,无聊不无聊?”刀疤男子似乎有些不满对方的不理睬,不过其嘴上如此说,声音却不自觉的低了几分。
过了会,小姑娘像是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便开始把竹简卷上,卷的很慢但很仔细,接着又把它轻轻的放在香案上摆好,这才抬起头惊喜的道:“小一子,你来了!”
“装的很像啊?我这大活人站在这半天了,就算瞎子也看的到。”刀疤男子大嘴一扯,不乐意的又道:“说了几万遍了,不要叫我小一子。”
小姑娘无辜的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吹弹可破的小脸上满是郑重:“知道了,小一子。”
刀疤男子嘴角一阵抽搐,每次来到这里总是被人唤做小一子,这要传回去,老脸都丢尽了。
嗯,不过好在本将军脸皮够厚也够黑,怕什么?若是哪个不长脑子的敢这样叫,保证让他体验下风里来水里去的滋味,刀疤男子心中恨恨的暗想。
“小一子,愣什么神呢?你作为将军,难道不知道这是大忌吗?”小姑娘熟练的倒了杯热茶,端到他的面前。
刀疤男子翻了翻白眼,不过人家这才叫翻白眼,眼球中除了白色还是白色,他接过竹子做的杯子,一口把它喝光,彷佛想要把无奈全部喝进肚子里去,不过……
只听那稚嫩的声音又响起:“小一子,《黄帝内经》中说,饮食有节。你这样暴饮是不对的。”
刀疤男子一愣,怔怔的望着右手中握着的柔弱杯子,似乎想不明白这跟暴饮有啥关系。
过了一会后,屋内传出一声无可奈何的抗议:“我叫陈一,不叫小一子。”
紧接着一个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抗议,又带着一丝满意从屋内传出:“我叫妫(gui)翟(di),也不叫小笛子。”
这时,一位身着麻衣面容姣好、约三十岁的妇人挎着竹筐从池塘边走来,听到这话莞尔一笑,摇了摇头,显然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
“陈将军,今天要不要帮你洗衣服?”妇人正在屋边的绳子上晾衣服,望着从茅屋走出来,像斗败的公鸡一样有气无力的刀疤男子,似是关心的问道。
陈一听罢,鬼使神差的望了一眼远处的小路,脑中浮现出那些不堪回首的美妙画面,右手下意识的便要向后摸去,不过在下一瞬便回过神来,尴尬的甩了甩手,老脸一红道:“我早就说过叫人修一修,你们就是不愿意,这荒郊野外的也没几个人来,干嘛非要如此?我皮糙肉厚的摔到了倒没事,你们要是有个好歹,那我可怎么交差啊?”
妇人笑着摇了摇头,这种抱怨她听过无数次了,便不在说话。
妫翟也没有去理会,只是望着院中的包裹一阵出神。
她从记事起便在这个有茅屋荷塘的地方,自从懂事起,就知道了自己是陈国的女公子,显然那位从未见过远在宛丘的父亲,对于此事并没有隐瞒。
虽然她不知道因为何事,导致一国之主连自己的子女都没办法留在身边,但也没有对那位父亲有着一丝的恨意,只是有的时候很想见他一面,看看是否如奶娘所言是位英明神武的君王。
而她的母亲据说在几年前便已得病离世。
眼前的陈一将军是父亲派来送日常所需,每个月只会来两次,就算有事脱不开身,也会派一位心腹过来,这一送就是好几年。
起先妇人和陈一一直叫她女公子,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女公子原来是种称呼。
她不喜欢女公子这个称呼,在为此闹过很多次后,两人便再也没叫过。
不过作为交换,她也只能把口中的陈叔叔,变成陈一。
“哦,对了,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陈一望着靠着房门发呆的妫翟,眼中闪过一丝怜惜,“啪”的一拍脑门,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布包,献宝似的递到她面前。
妫翟收回目光,没有去管小布包,而是开口问道:“让你带的竹简,有没有带来?”
她的读书识字之前都是爷爷教的,很小的时候便学习《周礼》,只是爷爷云游去了很少回来,奶娘便担起了重任。
不过她现在并不明白,一位能通读和讲解《皇帝内经》的妇人意味着什么。
“带了带了,你先看看这是什么?”陈一把白布包打开,露出一条寸许宽的锦缎,上面用各色线条绣着百鸟朝凤的图案,光看女红恐怕整个陈国也无人能出其右。
而在锦缎的中间则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这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宝石,而是用最好的羊脂玉打磨而成,严丝合缝的镶嵌在其上,恰似浑然天成,着实精美异常。
妫翟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东西,心里非常开心:“这锦缎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时,晾完衣服的妇人也被吸引了过来,当看到这女红以后,眼中却闪过一丝黯淡。
陈一并未回答,而是故作神秘的抬手指了指额头。
妫翟恍然大悟,连忙拿起锦缎,递给妇人:“奶娘,快帮我戴上。”
妇人接过锦缎小心翼翼的捧着,就像是捧着最心爱的宝贝,凤眼中满是回忆之色,再听到一声催促之后,才轻轻的系在她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