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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照你这么说,孤赏赐给你的那三位美人,岂不是全都成了你私宅中的粗使丫头?”
东宫书房里,闻听陆绍云做出的一番“三位姑娘粗手笨脚,连个擦灰的活都做不好,到了晚上却还敢对吃食、穿戴、居所挑挑拣拣,简直连粗使丫鬟都比不上”的说辞,知道这原本就不被他看好的“以色侍人”确实失败了的欧阳瀚,无奈地笑了。
“庭轩,看来依照你的意思,你是说什么都要和那忠义乡君成婚了?”
“回太子殿下,确实如此。”
“哎,那么好吧,既然你愿意,我又能说什么呢?只要你自己日后不会后悔就好。”抬眼看一眼立于下首的,面带决绝之色的陆绍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改变他的心意的欧阳瀚,最终点头认可了他的选择。
“启禀太子殿下,末将还有一事欲言。”
既然欧阳瀚已经先行提起了他赠送于他的那三位美人,故而认为此时正是彻底解决那三位女子的事情的最好时机的陆绍云,在得到欧阳瀚的许可后继续道:“禀太子殿下,不日之后末将即将入赘夏家,与忠义乡君共结连理,因此作为夏家的上门女婿,殿下您当初赐下的那三位美人,末将无论如何是不能再把她们留在身边了。”
“入赘?你说你要入赘?”
闻听陆绍云此言,诧异不已的欧阳瀚,“啪嗒”一声将手中的朱批红笔掉在了地上。随后,待他想起戎族夫妻之间那一夫一妻的生活方式之后,明白陆绍云之所以会选择这么做,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把所有并非夏霜寒的女人挡在外面的他,最终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了陆绍云所做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么那三位女子,你就自己看着安置吧!”
从始至终就根本没见过那三位女子,也并没有把她们放在心上的欧阳瀚,不可能自找麻烦地把她们讨要回来再行处置。因此,大手一挥的他便吩咐陆绍云道:“你愿意把她们留在私宅里当粗使丫鬟也好,分别为她们找一位合适的男子让其出嫁也罢,总之,你和你的新娘子自己下决定吧!”
“是,谢过太子殿下。”抱拳回过一礼,就此离开东宫书房的陆绍云,很快就在几日后,将太子赐给他的那三位美人,尽数许配了出去。
忙忙碌碌中,时日一点点迫近了四月廿三。与此同时,因为戎族商队的到来而再次变得热闹起来的京城南城门外空地上,热心的友人们为陆绍云和夏霜寒,以及林熙然和芭丽雅这两对新人的婚礼而做的准备,也顺利地如期完成了。
婚礼当日清早,尽管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以新娘子的身份参加过三场婚礼,可是现如今唯独只记得迫嫁的那一次,而把另外两次都给忘光了的夏霜寒,却依旧还是感到非常的紧张。
“别怕,霜寒,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老手了,所以你就把一切都放心地交给我就是了。”双河巷夏家大门口,前来接新娘的陆绍云在牵起自己心上人的手后不久,就察觉到了它微小的颤抖。
“不怕,我不怕的。”从陆绍云带给她的可靠感觉中找到了底气的夏霜寒,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头的慌乱,随后便在家人的陪同和陆绍云的带领下,骑上马背并轻轻环抱着即将成为自己丈夫的男子,抵达了商队营地。
把曾经在娜鸣村里走过的婚礼流程在稍加修改的情况下再走一遍,这对陆绍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因此,就如同他一开始做出的那番“放心交给我吧”的保证一般,带着夏霜寒很快闯过仪式前的三个考验关卡的他,很快就先林熙然和芭丽雅一步,来到了即将依次为他们主持婚礼仪式的主婚人面前。
“当初在娜鸣村里同你做下的约定,今日总算是实现了。”
带上崭新的手环牵着夏霜寒走开几步,将主婚人面前的位置让给即将交换誓言的林熙然和芭丽雅的陆绍云,心满意足地笑着转向自己的新娘子道:“当初在关外的时候,我就曾经向你许诺过,等到我们回京之后再次举办婚礼时,我们的亲朋好友都会来为我们送上祝福。今日,这个许诺总算是兑现了。”
宁静的夜幕擦着营地里帐篷的外壁降落下来,明亮的篝火和欢腾的歌舞,在圆形营地中央的开阔地上升腾起来。享用过美酒佳肴,参与过载歌载舞,于宵禁之前欢欣洋溢地回到了他们自己的小家的陆绍云和夏霜寒,总算是迎来了他们迟来许久的洞房花烛夜。
“嗯......那个,可以把灯火全部灭掉吗?”燃有红烛的温暖的室内,身着中衣中裤坐在床榻上的、已然在沐浴过后擦干长发的夏霜寒,面带羞意、眼神飘忽地看一眼同样沐浴过,且此时正坐在床沿上扭身看着她的陆绍云道:“光线太亮了我会不好意思。”
“怎么前世今生你都说的是同样的话?”
面带戏谑的微笑,清楚记得前世的自己用一句“龙凤喜烛需要一直燃到天明,所以不能熄灭”的说辞,将夏霜寒的要求驳回去的陆绍云道:“因为烛火不能熄灭一事,而在那时露出了懊恼神色的你所展露出的可爱表情,直到现在都还让我感觉历历在目。”
“我知道了,前世烛火之所以不能熄灭,是因为你们汉人的习俗,但是这回我却是说什么也不能再纵容你了。”
脸上的表情从恍然大悟转变到下定决心,一拍大腿跳下床去的夏霜寒,一边走到桌边将蜡烛全部吹熄,一边喃喃低语道:“我们戎族人可没有龙凤喜烛必须燃到天明的说法,所以这回怎么说也该轮到我称心如意一次了。”
突然之间变得一片漆黑的屋子里,扶着桌子在原地站立片刻的夏霜寒,等待双目适应了室内的黑暗之后,这才转过身来蹑手蹑脚地爬回到了床上。
“霜寒,其实亮着灯也有亮着灯的好处,你知道吗?”
在夏霜寒一来一去熄灭烛火的整个过程中,始终坐在床沿上看着她的身影微笑的陆绍云,在自己的新娘子爬上床后,这才紧跟着迫身近前,凑到心上人的耳旁呼着气道:“亮着灯的时候,你还有视觉可以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可是一旦完全熄了灯,你可就没办法把注意力从触觉上转移开了。”
话说至此,探出舌尖在夏霜寒的耳尖上轻轻一舔的陆绍云,在收获了夏霜寒一声惊惧的抽气声以及短暂的肢体僵硬之后,窃笑着如同逗弄自己心爱的宠物一般,又浅淡地在夏霜寒的耳尖上咬了咬。
直到抬起手来抚上夏霜寒的脸颊,感觉到一片血气上涌的灼人热度之后,一路从妻子的耳根吻到唇瓣上的陆绍云,这才按住夏霜寒的肩膀,将她慢慢推倒在了床上......
“庭轩......”周身上下热血翻涌,体温不断升高、呼吸渐渐急促的夏霜寒,唯恐丈夫忍得太过难受,于是强压下心中的羞臊轻声道:“其实你不用为了防止我疼,而痛苦压抑着自己为我做这么多事,反正不管怎么说,早晚都是要疼一次的嘛!”
“我......知道......”额角汗珠滚动,强忍着身体胀痛的陆绍云粗重地喘息着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再像上辈子一样那么疼......婚假三日,我还想好好带你出去逛逛......所以......我不希望你在接下来的几日里......一直难受得......连马车都坐不了。”
“......”为陆绍云的用心而感到感动与喜悦,同时又为他苦苦压抑自己的行为感到心疼的夏霜寒,最终用自己的主动接纳,代替了那些她不好意思出口的劝说。
“霜寒......”忽然间得到了一丝纾解,可很快又感到血脉奔流的陆绍云,不久之后就在不停动作间,屈服于身体最原始的渴望,把一开始考虑着的那些诸如“轻一点、慢一点,给霜寒充足的时间做好准备”的想法,完全抛到了脑后。
及至时间过去良久,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都渐渐归于平静的时候,终于平息了身体里汹涌澎湃的激情的陆绍云,这才心满意足地躺回到床榻上,伸手揽紧身边温暖的躯体,出声询问道:“霜寒,疼不疼?”
“不......不怎么疼。”稍稍蜷起汗湿酸痛的身体,乖巧地依偎在丈夫的臂弯里,一想起自己方才和陆绍云做的那些事情就直感觉脸红心跳的夏霜寒,两颊绯红地轻声道:“就是......就是有些粘粘乎乎的不太舒服。”
“这样啊,那我端水过来帮你清理一下吧!”话音落,爬起身来下床去的陆绍云,很快就在他事先准备好的热水里漂过帕子,随后回到了床边。
“不用了,我自己来。”
一方面由于不好意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不希望刚刚出过一身热汗的陆绍云不小心着凉的夏霜寒,一边接过帕子不太利索地坐起身来,一边将丈夫拉坐到床榻上,掀起被子盖到了他身上。“你也快点把自己打理好,之后才好回到温暖的被窝里陪我说说话。”
“你这是因为精神太亢奋了所以睡不着觉,还是因为不想忘记今日的事情所以不愿意睡觉?”
忙碌片刻各自清理过身体后,重新相互依偎着在被窝里躺下来的陆绍云和夏霜寒,即使已经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好一会天,但却依旧还是没有入睡。
“因为不想睡。”倾听着耳畔那属于陆绍云的、稳健的心跳声,心中既有着踏实又有着不舍的夏霜寒道:“明明你我刚刚才做过那样亲密的事,可是等到明日一早,我就将把它们全部忘记,这种感觉很不好。”
“哦?方才做过的事情你就那么不想忘吗?那不如明日一早我们再做一次就是了。”
语调中透着调笑和无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引来夏霜寒两记拳头的陆绍云,抬手握住妻子的柔荑道:“放心吧!只要我陪在你身边,我们接下来的每一个明日就都会比每一个今日过得更好。所以,即使睡一觉起来你就会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忘掉,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谢谢你,庭轩,你这句话说得真好。”得到了让人倍觉安心的宽慰,终于可以放下心来进入梦乡的夏霜寒,很快就在丈夫的臂弯里安稳地睡着了。
“晚安,霜寒。”轻轻地在妻子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睡意袭来间的陆绍云,则在模模糊糊中生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在接下来四年时间里,我和霜寒每一次敦伦都要像对待处子一样对待她么?这到底是一种奖励还是一种惩罚啊?!
鸟儿的啁啾与撒入室内的晨光,将一夜好梦的夏霜寒唤醒了。睁开眼来看向身边的男子,由自己昨日残存的记忆,和现如今残留在身上的不适感可以推知,“昨日我和庭轩共度了洞房花烛夜”的夏霜寒,心中既有着喜悦又有着羞涩。
“如此让我感觉心动的庭轩,从昨晚开始就已经成为我的丈夫了吗?”
面带幸福恬淡的笑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凝视着丈夫温和无害的睡颜的夏霜寒,在轻轻凑上前去,于陆绍云的嘴角落下一吻的时候,被其实早已醒来,但却一直在装睡的陆绍云,揽着腰按进了怀里。
“还好还好,霜寒你还知道我是你丈夫兼你的心上人,并且愿意悄悄地凑上来亲我一下,我昨晚临睡的时候还想着,要是今早醒来你不记得我俩已经成亲了,并且因此而惊慌失措地大叫出声并把我打出屋去该怎么办。”
被丈夫的一句话逗得忍俊不禁,闷笑出声的夏霜寒道:“早知道你原来有这样的想法,那我就应该装作什么都不记得地吓唬你一番才是。‘陆庭轩,你我二人男未婚女未嫁,你做什么同我躺在同一张床上同我一起酣眠至天亮?而且我身上为什么这么难受?是你,是你对我使坏了是不是?!’像这样的一番说辞,你觉得怎么样?”
“你这番说辞完全吓不到我,反而只是激发出了我当真想要对你使一使坏的欲望。”说话间一个翻身将妻子压在身下,低头便吻下去的陆绍云,很快就将他昨晚的说辞兑换成了现实——“霜寒,昨晚上我们做过的那些事,我们现在再来一起回顾一遍吧!”
同样是在阳光普照的京城里,既然有人为着陆绍云和夏霜寒的这桩婚事,而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并为他们送上了祝福,那么与之相对应的,自然也就有人为它感觉痛苦难耐,并且不愿意真心接受。
自打四月初与夏霜寒和离后,每日里都感觉心口隐隐作痛,但是却始终无法忘记那个已经离开了他的女子的苏逸兴,曾经问过自己这样一个问题:“苏赭晨啊苏赭晨,你之所以一直对夏霜寒如此念念不忘,是不是因为那句老话——没有得到的东西总是最好的?”
只不过即使像这样自问了很多次,深知感情一事本就没有道理可言的他,却一直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
四月廿三当晚,当终于依照自己的设想完成了对陆绍云的补偿的文雪莹,既为之感到喜悦,又为之感到悲伤地前去参加陆绍云和夏霜寒的婚礼的时候,心中倍觉苦闷与憋屈的苏逸兴,则又一次找到了文霁陵,让他陪自己借酒浇愁。
“赭晨啊,正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所以我看差不多就得了,你难道还非要把自己给喝趴下不成?”
氤氲着酒气的酒楼雅间里,眼看着桌对面的友人已经喝得两眼朦胧,深认为“饮酒适量、醉酒伤肝”一话说得再正确不过的文霁陵,抬手压下苏逸兴再次端起酒杯来的右手道:“赭晨啊,你要是喝醉了,难受的是你自己,夏霜寒是看不见的,所以你说你这到底是何苦呢?”
“我也不想啊,可是没办法。不喝酒,你说我该找什么方法发泄心中的苦闷呢?”
在文霁陵的压制下摇摇晃晃地放下酒杯,一联想到现如今的自己即使喝醉了,回到家去也再也见不到为他备好了洗澡水和醒酒汤的夏霜寒的苏逸兴,一时间当真失落到了再也喝不下去的程度。
“赭晨啊,说实在的,真正害得你丢失了和夏霜寒之间的两年时间的人不是别人,恰恰就是当初打晕夏霜寒的那些人。”
深知道在二月初时陷害夏霜寒的那伙人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抓到的文霁陵,,力求转移友人的注意力并帮助他尽快打起精神来地道:“所以,为了宣泄你心中的痛苦,你难道不应该把幕后之人揪出来,将其大卸八块以此泄愤吗?”
“嗯……对,你说的是,没有找到当初把我们三个人全都算计进去的幕后黑手,我又怎么能有时间在这里不停地喝闷酒呢?”被文霁陵的一句话点醒了的苏逸兴,很快便吩咐小二结账,随后在振作起来走出酒楼后,登上了返回襄阳王府的马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