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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反正现在手头情报用尽,也确实是需要在读一次档以找出重新搜集的时间。杨高在这里死掉的话,问题倒也不大。某种程度上讲,这说不定也是一种合理的进程。
短暂地犹豫之后,我重新抓起手机,对着电话那头讲道:“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可以叫我冬梅。”那一边传来了一段非常温柔的女声。
“冬梅小姐吗?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不久前来远公司农民工离奇死亡的事,和你脱不了干系吧。”来远是第三件旧闻中所涉及的建筑公司的名字,这里选择单刀直入,也是因为眼下我手里的牌不多,谋求就此取得什么建树显然不切实际,能够简单的试探一番就很好了。
“是啊,坦率的讲吧,我就是彼时那些农民工们的包工头,这是继承我父亲的家业。不过说实话我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作为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我当然想要去读大学,去享受青春。所以当那边拖欠工资的时候,我选择了鼓动乡亲们去闹事,我存下就这么让他们出些事情的心思。所以到了最后,他们真的出了事,我觉得对此应该心怀愧疚。”
“阿拉阿拉,我都已经忘记了你的设定是治愈系的大姐姐,这样直白的方式显得并不是那么妥当啊。话说回来,你是你继承了家业,那令尊是···”冬梅的坦诚让我大感意外,甚至于在某个瞬间我感到了茫然无措。于是我有意的扯起了闲篇,意图拖延些时间。
“家父在工地上出了事故,他没能带领乡亲们走到最后。”
“令尊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我一边应着冬梅的话语,一边心念电转,判断着眼下的局势。根据以前查到的信息,这个冬梅大王佐两岁,那在事件发生的时间点她应该是已经上完了高中,考完了高考,甚至于可能连大学都已经定了下来。另一边,从她此时的说法来看,她的父亲应该是在村里很有名望的人,由他牵头许多人一起外出打拼。然后,就在这个时候,冬梅的父亲突然意外身死,于是带领乡亲们的重任就落到了她身上。这其中的原因应该包括冬梅本人对乡亲们的感情,冬梅父亲临死前的遗愿,以及乡亲们对冬梅的信任与期待。当然了,冬梅本人也应该具有足够的人望和能力,这一点也佐证了她治愈系大姐姐的人设。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这个人确实是无懈可击。她并非是白璧无瑕,而是可以坦然的面对自己的缺陷。这种人在道义与不义的阵列间,是不会站错队的。所以以目前的条件,我拿这种人也是没有办法的——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确实是这种人。
就这几句话下来给我留下的感觉而言,我认为她不是。她的坦诚与其说是内心释然的结果,倒不如说为了保证内心释然而树立的盾牌。这就好像小孩子承认错误一样,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有在反省,而是因为他想以此逃避惩罚。
最为直观证据,就在于这个人现在是和王佐过着幸福的生活,而不是在为她重要的乡亲们四下奔走,讨取一个公道。当然了,对于像这样的心智成熟之人,只是这种程度责难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她本身就对自己没有很高程度的要求。你去指责她忘却初心、不顾乡谊,她只会嘲笑你太过天真。这就好像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他穿上女仆装,露出自己的迷之凸起,正大光明的告诉大家:“我是一个可爱的男孩子。”然后以此求粉。对于这种情况,你是不能说他在欺骗了谁的。眼下的这个对手不同于以前的两个,她是一个治愈系的大姐姐,她熟悉站位的技巧,不会把自己置于极端苛刻,过于不利的立场,这确实是一个难以应对的情况。
——然而,与此同时,熟悉站位的技巧,也就意味着越位的时候会更加出格。
同样直观的证据,就在于这次事件的死者甚多,而且死状极惨。农民工讨薪并不算罕见,然而这样的事件会发展到建筑公司下杀手将闹事者尽数肃清的地步,说实话我还从未耳闻。毕竟这种处理方式并不符合逻辑,雇佣杀手、处理现场、摆平各种有关部门,这一套执行下来的成本,实际上是远远高过所拖欠的那点工资的。
当然了,此时我尚未着手搜查,对整起事件一无所知,所以也不可能就这样说出什么惊人之语,一举翻转彼此的立场。不过即使如此,现在我依旧有一些奇招可供使用。
又一番的思量之后,我决定姑且一试,看一看这个人的程度到底几何。于是我说道:“你的坦诚令我钦佩,只是,我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冬梅冷冷一笑,语调急转直下,变得像冰一样冷彻:“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当然为了让你最为深切悔恨中死去啊。”
立时间我就意识到了机会,于是马上接上话茬:“你说悔恨,但我应该为什么而悔恨呢?”
“为了所有被你伤害过的人,当然也包括被你所害的珂酱和小钰。我知道你们这种东西不能以常识看待,你们并不畏惧死亡,即使同伴被杀死也能毫不动容的和我交谈,也能毫不顾忌去寻找我的弱点,窥伺我的心灵。能让你们在乎的,只有那些最肮脏最丑恶的东西,你们就像屎壳郎一样的追寻着它们。所以,我才会坦诚的对你,我会把这些东西通通的毁灭掉!”
“等着吧,我会用行动让美好的东西充斥人间,我会把这个世界打扫得干干净净,让你们这种东西找不到哪怕一丝一毫的生存土壤!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让它变成徒劳,无论挑拨了什么样的事件,我都会给予它一个温柔的结局。到最后你会明白,善良与美德并不是人们空洞的幻想,而是切实的,无与伦比的一种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