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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时出了一身汗，子墨摸索着从枕头底下抓出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四点多，这一觉竟是睡了十多个小时。

屋里很闷，空调早坏了，老旧电扇又不给力，他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出来后坐在藤椅上看了会手机，发现额头又开始冒汗，便打算去黄州购物城耍耍。

晒在凉台的衣裤早干了，是母亲早上出门时洗好的，他取下衣裤正要回屋，却听见楼下大槐树底下打牌的几个老太婆在说话，隐约之间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老汪家的儿子回来了？是叫子墨是吧？”

“是的哦，回来好几天了，昨儿撞了个对脸，连招呼都不知道打，没教养的。”

“十几岁进了少管所，能有什么好教养，这事也不能怪老汪，她一个女人家不容易。”

“我也没说老汪的不是，只不过他回来了，这些年的太平日子就要结束咯。”

“这话怎么说？我看那孩子挺斯文的呀。”

“你搬来的晚，院里的老人谁不知道他子墨是什么人，成天打架闹事，当年不就是把人打成重伤才进去的吗？”

“对了，你家孙子可要看好了，别让他跟子墨一块，别带坏了。”

“谢谢你提醒，我家早就有防范了，为了将孩子锁在家里，给他买了个什么埃克斯波克死的游戏机，也不知道能关住多久。”

“唉，可怜了老汪了，带这么个拖油瓶，操碎了心不说，还要辛苦挣钱养着。”

“他没工作啊，看着都二十好几的样子。”

砰地一声摔上凉台的门，子墨心里有团火在烧，狠狠踹了两脚床铺，抓起手机和钱包，气呼呼地出了门，骑上摩托，轰了几下油门，黑黑的浓烟腾起，他心情猜稍微好转。

一阵风驰出大院，在车流中左右穿梭一阵，停在一家洗车店门前，子墨跟跑过来的小伙子笑着打招呼，喊他小梁，说干的不错呀，有模有样的。小梁是他进少管所前的好兄弟，两人前几天通过电话，见到他自然很高兴。

寒暄一阵，子墨问他身上有没有钱，小梁说有，掏出钱夹子，将里头三百多全给了他。子墨也不客气，收下后说过两天宽裕了还给你，小梁满不在意，摆手说别放心上。随后又有些犹豫地说他跟老板提过子墨，老板同意让子墨直接过来干，工资跟他一样。

子墨心里感激，但实在不想过这种日子，便谢了他的好意，豪迈地说等赚了大钱，再来带他离开这破地方，两人一起发财、泡妞，过舒坦日子。

离开洗车店，子墨到加油站给摩托补了点草料，然后风驰电掣地飞到购物城，在报摊边停好车，坐电梯直奔三楼。

门一开是万达影院，美国片《红龙》正在热映，他四处张望一阵，盯住几个长腿短裙的美女大饱眼福，直到对方冲他比中指，他才咯咯地笑起来，满足地七拐八绕，进了藏在一个偏僻角落的电玩城。

说是电玩城，其实没什么正经执照，有人举报警察来了就停业，没人查就开门，主要经营的也不是正规电玩，主要以赌博机为主，里面整日里乌烟瘴气的。

小丑机那边满人，四美女、五壮汉，烟雾缭绕；捕鱼机倒是空着，有两中年人正在玩，应该是认识的，时不时聊几句；森林舞会玩得人比较多，也有空位，他不怎么感兴趣……

子墨溜达了一圈，到柜台那充了三百，在捕鱼机那随便找个位置坐下开始玩，可惜运气不好，打了不到半小时三千分就没了。他不甘心，掏出钱包，空的，倒是有张信用卡，其实这钱包都不是他的，是温宏前些天落在他家的，里面钱早花干净了。

到柜台那刷卡，充五百，柜台小妹问密码，子墨摸摸下巴，说了自己的生日，没想还真是，立刻咧嘴笑坏了，心想这下不用愁没钱花了。

回去接着打，这次运气似乎回来了，很快打回来两千多分，眼瞅着就要开始赢钱了，手机忽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温宏打来的，子墨瘪瘪嘴不想接，手指按在屏幕上一犹豫，最后还是往右滑接通了。

温宏跟子墨聊了几句，问他是不是刷卡了，他说紧着用钱，刷了五百，温宏嗯了一声，问他晚上有没有事，向去看看他妈妈。子墨不高兴了，说你前几天才看过，一个老太婆有什么好看的，干脆晚上找个地方开心下。温宏没言语，沉默一会，问他要不要上家吃饭；子墨闷声说不待见她那些室友，晚上搁外面吃算了。

温宏是子墨的前女友，进少管所之前的，小梁说她混得还行，在几家KTV跑场子，每天生意好能赚个三四百，不好也有百来块。就是身子不大干净，这话不是小梁说的，是子墨心里的话。他知道温宏的企图，接自己出狱，又去他家，还跟他妈很熟，这是要当老婆的节奏。子墨看不上，不是嫌她身子脏啥的，而是子墨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飞黄腾达，带这么个老婆出门脸上不好看。

挂掉电话后，子墨开始不上分了，鱼怎么打都不死，两千分下去就打死条银鲨，金鲨都不死，更别提金蟾蜍。很快，刚冲的五百也打没了，子墨骂了句娘，正打算再拼一次，这时有个胖子在他旁边坐下，扔过来一根烟。

子墨捡起来看看，极品至尊，两百多一包，笑眯眯点上吸了一口，吐个烟圈，问胖子是不是也喜欢玩这个。胖子转着手里的珠子，不冷不热地回答说不玩这个，他喜欢玩更刺激的。

子墨明白对方肯定有话，这里人多不好开口，便起身跟他去到靠角落的过道。

胖子从包里拿出一个大信封塞到他手里，开门见山地说：“八卦介绍我来的，说你讲义气、重承诺，主要是下手狠。”

信封到手，子墨估摸着应该有三万，他正缺钱，不客气地塞到腰上皮带里头，呼出口白烟小声说大哥先说事，事情麻烦得加钱。胖子笑笑掏出一张对折的A4纸，子墨接过来打开，是个青年的画像，画的很细腻，很专业。

胖子说这家伙是八中的，具体叫什么名字不知道，你按图索骥，找到人，废他一对招子，拍张照片，事后再给你五万。

子墨问他这画像准不准，别找不到人或者找错人。胖子说你放心，我跟他有仇，我看是一模一样。

子墨有些犹豫，跟他说废人招子毁人一生，八万太少，再加两万。胖子想都没想点头说行，还说要不是有事在身，就花三十万要他小命了。

两人交头接耳说了一阵话，又交换手机号，子墨也没心情再玩下去，出门骑上摩托去找温宏，虽然此时腰间塞了五万人民币，可心情却比出门时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