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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究竟是哪？”

纪伊没有跟上去，她对出现的新栖姬抱有很足的警惕心，虽然对方看起来与之前她见过的栖姬略有不同。

“这座岛上土著人的神殿，这是对他们而言的答案。对你，或者说我们深海栖姬，这里是一座墓地，沉睡着上个时代的诸多栖姬，也就是土著人崇拜的海神。我是它们之中唯一没有入睡的一个，”

潜水栖姬拖着长发走向神殿深处，之前纪伊并没看到那个方向有通道阶梯。

“怎么称呼你？”

“不需要对我使用古深海语，我也懂日语。纪（き）伊（い），我的名字是潜水栖姬，是上时代遗留的最后一位栖姬，深海的守望者。你肯定知道深海舰队不能动用所有深海潜艇用于战斗，必须要有两位深海之女同时提出申请，才能解锁这项权限，你现在明白原因了吗？”

潜水栖姬就像一个幽灵，言语冰冷，面无表情，可纪伊对它抗拒心渐渐削弱了，因为对方眼神中透露出了对自己的恭敬。

“因为你在一直锁定了这项权限？”

“答对了，所以你们才有机会与伟大的深海的意志较量，感觉到这次机会的来之不易了吗？还有更多你甚至连我都不知道的缘由，巧合地汇聚于这个时点，造成了你们有机会战胜深海舰队。或许我们的母亲也在期待着‘失败’，以神明的身份真正输给人类一次。”

潜水栖姬看到纪伊愿意跟上来，便继续往神殿深处走去。在这条隐藏通道的两面墙壁上，刻录了无数源自亘古的言语，纪伊能感觉到强烈的年代差别，她仿佛走进了一处时间停滞千年的遗迹。

“到了，”潜水栖姬在通道尽头打开石壁，一座巨大的殿堂出现在了纪伊面前。这里面整齐沉睡着众多与潜水栖姬类似的古老栖姬，它们都靠长长的管道与舰体相连，即便沉睡也背负者各自沉重的舰体。

而在殿堂的一处水下入口，潜水栖姬长长的管道也连接到了这里，在海水中漂浮着属于它的大号潜艇舰体。

稀薄的空气中带有浓重的肃穆感，让纪伊不由自主地对这座坟墓产生敬畏。

“它们都是与我同时代诞生的栖姬，这里沉睡的最早的一位可以追溯到你们人类的神话时代，我们伟大的母亲不断制造着栖姬，并期盼着能制造出最完美的作品。所以这里的都是她心目中不完美的作品。得不到她的爱与惦念，只是比没有心智的量产物高级一点。”

潜水栖姬提起这段事情，并没显露出遗憾，反倒隐隐有些兴奋。

“然后她制造了最完美的栖姬？”

“没错，她提取了一小部分人类的因子，把两个新作品的外形做成了人类，她寄希望能靠这种方式做出与我们这群失败品不同的新栖姬。她是伟大的神明，自然成功了，并且非常成功。她在两个新生幼体破壳而出后，赐予了其中一个至高力量，另一个则赐予了绝对理性。”

纪伊相信潜水栖姬不会对自己说谎，因为那样并没意义。所以，加贺其实已经活了非常久了。

“制作她们的能量来源是死于战争的所有生灵的怨恨。可以说母亲大人那一次是下了血本，不惜一切代价地制造两姐妹。她们诞生的那一年正是你们人类的千禧年，但……”潜水栖姬语气一转，眼神中透露出了不解。“新生的两个可爱女儿并没让母亲满意，她们的成长过于缓慢，战争中死亡的人留下的怨恨太少了。你也知道人类在1000年前只有多少数量，使用落后的冷兵器也没法高效屠杀。所以她们两姐妹居住在距离这座岛不远的海岛上，享受着她们漫长的童年。”

“然后愚蠢的人类为了夺取我们深海栖姬的力量，强攻那座被深海舰队奉为圣域的岛屿，杀死了所有试图保护两姐妹的深海舰船，夺走了两人。我们陷入了无尽的悲痛，我的同伴们接连在这里沉睡，可能是永远。”

纪伊可不觉得是这里的古代栖姬们自愿沉睡，她相信跟深海的意志脱不了干系。在深海的意志眼中，除了深海之女，其余的作品都是可以随意破坏丢弃的高级棋子，完全能在未来做出更好的作品。

“为什么，你们不去救回你们守护的两位深海之女？”纪伊对此感到不解，她不相信以这里近百个古代栖姬的实力会打不过一战前的日本海军。

“发生……错误……意外。”潜水栖姬的语气变得古怪起来，大概它无法理解当时发生的状况。“两位深海之女对一个人类产生了好感，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姑娘。既然是深海之女愿意，我们不能违背。深海的意志让我们守护深海之女，我们必须要做到，出现……逻辑错误。我们对此无能为力，只能在沉睡前期盼着两位深海之女意识到被人类带走的危险。我也睡去了，但后来醒了过来，只有我一个。”

潜水栖姬晃了晃自己的拖地长发，大概回忆那一段经历让它头脑难受。“那一天发生了……惨剧。一个深海之女杀死了另一个深海之女。拥有至高力量的深海之女陨落了，不可能……无法理解，她不可能会输给她的妹妹。”

“按照你们的纪年，那一天是公元1923年的9月1日，加贺大人杀死了她的亲姐姐，迄今为止最强大的栖姬。并掏出了她姐姐的核心宝石，将其分成六分，避免她姐姐复活。”

“复活？”纪伊并没从佐藤权军提供的资料中听说过这种神奇的说法，“死人怎么能复活？”

“我们是栖姬，不是人。深海之女是蒙受深海的意志庇佑的女儿，当然会随着时间推移复活过来，在你还有之前两位获得权限的时候，你们就从死亡中脱离，只需要假以时日。都能以某种方式活过来。比如被核心一分为六的前代大人，她的亡魂至今附着在六块碎片上，期盼着有一天加贺大人解除对她的压制，获得重生的机会。”

对于纪伊而言，今天得知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她还是首次得知深海之女的权限中还包括了“永生”。

“神明是永恒，所以临近神明的深海之女是永生，而我们是恒长的寿命。权限的金字塔下，不容逾越。”

明明是高度压抑的残酷规则，在潜水栖姬的价值观里，却成为了它的信仰，并且用崇敬的神情述说着可怕的等级制度。“我虽然是深海的意志的仆从，但更是深海之女的监护人，我坚定地站在你与加贺一边。”

“即便加贺杀死了她姐姐？”

“深海之女属于同一阶级，相互之间的杀戮符合规则，遵从权限。我虽然感到悲痛，但接受这一结果。同样，伟大的深海的意志也并没因为一个深海之女死在日本，而发起攻击，仅仅在愤怒之余稍微在日本岛上引发了场自然灾害。”

死亡15万人的地震，在深海舰船的概念里只是一场小灾难，它们只看到了稀少的怨恨流入深海的意志，远不如一战凡尔登地区精彩的战争。人数它们根本不会在乎，就像人类不会去数捣毁的蚂蚁窝里有几个蚂蚁一样。

“为什么我会成为深海之女？”

纪伊已经知道了足够多深海的历史，她现在只想知道深海的意志究竟要什么。

“不知。伟大的深海的意志并没告诉过我们，也许跟你被赋予的能力有关。你是奇迹，在不可能中诞生的神奇栖姬，你与我们不同，你更像是人类制造的劣化品‘舰娘’。但你又的的确确是深海之女，你很弱小，但你拥有着逆转的钥匙。作为监护人，我相信你能与加贺大人互补，赢得你们想要的结果。”

潜水栖姬向纪伊伸出手，与纪伊握在一起。“加贺大人打算在必要时刻，甚至动用全体潜艇的力量，这也需要你的同意。虽然很快就会被深海的意志强行终止，但用以击败现在的深海舰队已经足够。你愿意动用我的潜艇部队吗？你见识过，如鬼魅般直接掌控整个海域的可怕军队，那些就是归我管控的深海舰船。”

“不……暂时不需要，我觉得以后也不会需要。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让我的友人们灵魂得以解脱，蛮横的战斗只不过在增添怨恨，深海舰队的死亡同样也在为深海的意志提供她想要的怨恨。我要终止这场残酷的战争，人与人之间的战争就已经足够残酷了。不应该让神明的力量危及脆弱的人类。”

纪伊无法拒绝战争，她是战舰舰娘，是为了战争而生的超级武器，也是IJN联合舰队旗舰兼第九战队司令官，她现在一切的身份都是建立在战争上得到的。即便如她一般废物，也能在战争中变为全国民众的不败英雄。

纪伊能拒绝的仅有片面部分，即便她心地善良，改变不了她是用于战争武器的事实。

“这就是纪伊大人你的想法吗？虽然我个人觉得幼稚，但我会尽力为你取得机会。”潜水栖姬没能听到像加贺那般声称要成为神明，超越深海的意志的豪言壮语，它也没看到纪伊展现出一个深海之女该有的力量。但既然加贺命令过它要对纪伊一视同仁，它只能把纪伊幼稚的要求记录在脑海中。“我能做的，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至于如何离开这里，就要靠你自己了。不会有人类的飞机靠近这里，你只能靠你自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