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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有点紧啊,我只能临阵磨枪了,虽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不过我现在很担心,我这个不称职的师傅,能不能把几位领进门啊。”
谢纪锋笑着道,他清清了嗓子,呷了口水,看了看与座的各位。
小团队留在萧山了,千里侦谍,无非图钱,找到一位慷慨的雇主不容易,那两张支票足够让哈曼一行人放下芥蒂,重新审视瞳明科技的泄密问题了。
方案,肯定是需要一个大致的方案的,从哪儿查、用什么方式查、要注意什么事项,这都是需要注意的细节,可恰恰这些细节正在这个团队所不擅长的,如果派到一家公司搜集情报可能会很容易,可要从那里普普通通的面孔中找出一个商业间谍,恐怕就难了。
次日的这次碰头会目的正在于此,谢纪锋觉得有必要给这几位半路出家的讲讲商谍行情,那几位也有此意,于是一拍即合,临阵磨枪的学习就排上日程了。
“先,这个行业相当于火辣式的比基尼三点式。”谢纪锋开场了,一开就听得管千娇和唐瑛愣了,几个一愣,谢纪锋笑笑道着:“意思是,都觉得三点式包裹的很神秘,可恰恰又都知道,那些神秘是什么。所不同的是,每一种神秘方式,都是不同的,没有解下之前,你永远不知道差别何在……这是我入行的时候一位领路人告诉我的,很糙,但很形象,事实确实如此。”
唐瑛皱皱眉,没想到貌似正人君子的谢总也会讲这种下流故事,可再想想,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
耿宝磊笑了笑,竖大拇指,包小三开口赞了:就是,太形象了。仇笛拍了拍包小三,微笑着看着谢纪锋,示意大家别打断他的谈话,在他看来,像谢纪锋这号老贼谍,那满脸的平静藏了多少狡黠,恐怕只有他自己能讲清楚。
“商谍由来已久,最基础的商谍活动想必你们应该清楚,企业的内部刊物、资料、文件、名录、宣传单,招聘广告等等等等,都可能成为商业间谍的收集对象,这种原始的搜集方式遍布全球,甚至现在有的公司以专业收集垃圾信息,通过处理分析盈利………现在大部分中小企业的信息来源,差不多都得靠或多或少地使用类似商谍手段解决,这个我就不细述,应该很容易理解。”谢纪锋道。
他是脱稿讲的,似乎都是信口而来,他见几人没有走神,想了想,继续道着:
“严格讲,你们这次找到的杨二丙,靠纯粹盗窃的手段获取信息,也属于这种初级形态,大多数商业间谍的方式,你很难界定它是违法的,尽管它就是违法的……我曾经接手过这样一个单子,在阳江,一家鞋厂,老板总觉得不对劲,因为连续两年时间,他的盈利额呈下滑态势,而且企业里麻烦不断,他怀疑有问题,我们接手后,用了几个月时间,还真查出来一位竞争公司派来的商务间谍,但这个间谍,从不窃密,你们说,他在干什么?”谢纪锋问。
这个估计是从来没有讲过的故事,这唐瑛和管千娇也一脸疑惑,肯定是不干好事,肯定是吃里扒外,但他究竟是怎么做到,这就是商谍之间的差异性所在了。
“仇笛,你知道吗?”谢纪锋道。
“纯粹靠窃密盈利太原始了,应该是在鞋厂的终端和供货等经营链上下手吧?那样更隐敝。”仇笛道。
谢纪锋仰头一笑指着仇笛道:“好,有眼光,我的领路人讲,这行不靠勤奋,全靠眼光啊……事实是,这位应聘到鞋厂市场部当经理的间谍,他不窃密,他捣乱,一知道有国外大的代工订单上手,他就开始动手,不是故意克扣工资奖金,就是无限制延长加班,最后甚至展到造谣说,职工宿舍有乙肝等传染病,每每导致员工大批离职,而老板完不成订单要面对巨额赔偿,所以只能把订单委托给同行企业加工……两年,他损失了将近百分之四十的市场份额,成就了一家小工厂的崛起,直到我们告诉他问题出在哪里以前,他一直认为那位间谍是靠得住的好员工。”
“哇,这样也行?”这个故事突破耿宝磊的认知了,他愕然了句。
“这个行业意外总是无处不在,所有能用人类智慧想像到的阴暗方式,都会以现实的形态出现……我没有能力教给你们怎么做,我接手的生意结果是成败各半,有赢的、有输的,有当间谍的、有找间谍的,即便我干了很多年,也无法总结出一套行之有效的方式,原因在于,这是一个在道德底线之下,却又在法律准绳之上的灰色地带,想挥可能有无数种方式,而想遏制它,却可能连一种有效的方式也没有。”谢纪锋如是道,他呷着水,审视着众人。
商场尔虞我诈的现实就是如此,奸商要奸到什么程度才会触犯法律,那真是值得商榷的问题,或者到那个层次,他恐怕已经富到可以从容地拿起法律这块遮羞布了。
放下了杯子,谢纪锋在众人的思忖着,慢悠悠地道着:
“……目前刚刚有了有关侵犯个人信息的刑法解释,事实上对于个人**的保护恐怕就资本主义先进国家也做不到很好,在我们国家,因此依刑法定罪的屈指可数,更多的时候,商业间谍的案件,都是以《反不正当竞争法》来量刑的,大多数结果是经济赔偿和民事处罚,可能仅仅是个道歉………门槛这么低,自然导致了从业市场的混乱,可以这么说吧,其实商业间谍在国内外公司都是普遍存在的,每家公司都会颇费心思地搜集竞争对手的情报,安插眼线、探听商业秘密等等,其实这已经成了整个行业的‘潜规则’,都心知肚明,都在小心地防范,但却很少公之于众……就像你们查到杨二丙通过这种方式窃取信息一样,作为代工厂家要出现这种事,它的iso认证将会被置疑,更严重一点,可能影响到上一层的厂家取消订单,不仅仅是经济利益损失,对于企业形象的打击,也是很大的……那,你们也看到了,肖凌雁处理的方式也不傻,即便她很想拿眼镜厂开刀,也未必敢在这种事上作文章,影响的是整体利益。”
这回,该着唐瑛郁闷了,她有一种被人牵到台前当猴耍了一圈的感觉,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大一件事,结果只是让肖凌雁籍此对下属分厂敲打了敲打,再无下文了。
“谢总,这些事您应该早告诉我们的。”管千娇提醒了一句,稍有微词。也许早知道这样,这种事就摁着等到时间结束再给肖凌雁私下里谈了,现在倒好,成了调查人员的不是了。
“呵呵,看来大家有点意见啊,对此,我深表歉意。不过最初的设想是,想看着你们栽个跟头的。”谢纪锋如是道,听得那几人瞪大眼了,他欠欠身子,笑着解释着:“这一行从教训里学到的东西,比从成功里要多得多,吃一蜇堑一智嘛,不过你们做得比我想像的要好很多,这一行最大的难点在于要钱,我们是靠出卖智商挣钱的,能卖一万也划算,能卖一百万也合理……在座的,可是有一位比我还会要钱啊,呵呵。”
一言皆笑,包小三直揽仇笛,肖凌雁被挤兑得不但付了一百万合同金额,又给了一张可能兑付的支票,眼看着这一切都触手可得了,简直像一场梦一样。
仇笛笑着问着:“谢总,您就别笑话我了,我们是误打误撞走到今天的,其实肖凌雁也在揣摩我们的心态,之前不付款一方面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另一方面,她想把我们拖上她的战船,实在拖不住了,她直接付了全款……这应该也是以退为进,我们只要敢收这个钱,这就不是个人行为,是要哈曼的商务行为,如果失利,那损失可能都不止一百万,毕竟他们这个家族和华鑫的私人关系非常不错。”
这可能是更深一个层次的想法了,唐瑛听得不由侧目,对仇笛另眼相看了,谢纪锋竖竖大拇指赞道:“说得好,她不怕我们拿钱,最怕的是我们拂袖而去,只要替她办不了事,以她的脾气,敢给我们贴上一个骗子的标签,想在富人这个圈子再接生意恐怕就要大受影响了。”
“哦,有道理。”耿宝磊心沉了点。
“****,这意思是,钱还不是咱们的?”包小三心疼了。
仇笛拍拍他安慰着:“大家不正在想,怎么装进兜里吗?谢总,您继续,您见多识广的,像他们公司这类情况,属于那一种?”
不是简单的泄密,不是普通的商谍,是那一种?谢纪锋撇撇嘴,稍显为难地道:“这正是我说的第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但你很难知道,究竟是什么。”
很深奥,仇笛思忖着问:“您是指,形式问题?”
“对,泄密有无数种方式,要准确地抓到隐藏很深的商业间谍,这一百万不是多了,而是少了。”谢纪锋摇头道,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无解的问题。
“那为什么不拦着我,还要接?”仇笛问。
谢纪锋笑了,直道着:“奇迹不也是人创造的吗?华鑫的事在京城已经传神了,瞳明科技这么大个公司要认可我们,别说挣一百万,倒贴一百万我都愿意。”
此言听得众人皆笑,说来说去,终究还是忍不住诱惑,也许肖凌雁的目的也在于此,用两百万赌哈曼的荣辱,是个很划算的生意。
“那究竟是哪一种啊?这种家族企业,还真不好查啊。”耿宝磊问。
“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一种,卧底。”谢纪锋道。
“卧底?”包小三好奇了,想起警匪片来了估计。
“对,卧底……能曝光的手段都不是高明的手段,能查到的间谍都不是高明的间谍,事实上,大企业的竞争对手都是相对固定的,在竞争中如果企业要向竞争对手内部安插自己的眼线,一般不会临时就某个项目出击,而是会在适当的时机派出人员进入对方公司长期潜伏,只在需要的时候获取重要的技术以及市场情报……对于公司而言,控制这种人并不难,这种事本身就是违法行为,个人和公司的‘共同违法’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约束,如果出事,企业也许负担得起经济赔偿,但卧底的人可就身名俱毁赔上一辈子了……这种关系,把他们天然的捆绑到一起了,即便你知道谁,恐怕也很难找到真相。”谢纪锋道,最难的一种,恐怕他也讲不出实例来。
“证据?找到他们泄密的证据,有可能吗?”耿宝磊问,一看众人的脸色,他知道可不能了。
“这种人的特点是:宁不出手,绝不失手,因为失手就意味着毁了一辈子,所以他们忍耐力可能乎想像。”谢纪锋抚着下巴,思忖道。
“还有一个特点是,代价高昂,像瞳明科技这样的公司,要是有潜伏商谍的话,那两宗泄密事件得到的回报,应该是以百万为单位计算的。”谢纪锋又道,口气凛然,恐怕连他也不敢想像这种事有多难。
“至于证据嘛。”谢纪锋看了耿宝磊一眼,缓缓道着:“几乎没有可能,等别人知道时,已经是结果了,怎么可能有证据留下。”
这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最起码从谢纪锋的叙述里能听出这层意思,他说话的时候,眼神里郁闷浓浓的愁意,说完这些,他默然地起身,像是用脑过度一样拍拍自己的额头,仇笛适时地问着:“那谢总,你们当年找那个捣乱的‘商谍’,是如何开始的。”
“无限接近,只有身处其中你才能感觉到那只无形的手,这个方面技术的力量是次要的,再精密的设备也要依赖于使用它的人,再高端的技术,也不可能比人的大脑更精密,所以才有间谍这种最古老却最有效的刺探方式存在。”谢纪锋踱步道着,他走到了仇笛的身侧,拍拍他的肩膀道着:“我教不了你更多,也不会教你更多,刺探情报的方式,本身就是法无定则,你想用一个思路一个方案来圈住目标,那你注定是要失败的。”
好像他言尽于此,好像他也无计可施,背着手,像想起了什么,踱步往房间外去了,仇笛在背后问着:“那我应该怎么开始?”
“我说了,法无定则。”谢纪锋头也不回地道:“难题留给你们了,需要支援尽管开口,这种人拳脚抓不到,只能靠思维找……我会留下来,听你们指挥。”
轻轻地掩上了门,唐瑛愕然看着消失的背影,又把眼光投向的仇笛,那句话意味着谢纪锋对仇笛的评价,期望值可能爆棚了,仇笛却是犯愣了,目光游移着,像在回味着谢纪锋这么寥寥几句的教导。
“咋办?”仇笛看向了耿宝磊,能商量的肯定不是包小三了,那货早就嚷嚷着分钱呢。耿宝磊一惊,愕然瞧着:“你说呗,听你的。”
“你有点个性好不好?有点思维好不好?吃现成的,就愿意活在我的阴影里?”仇笛莫名地嫌弃了,耿宝磊无奈地道着:“我也想带头啊,能力不够不是?不是遇到你,我肯定还在地铁里卖唱呢。”
“哟,就差卖身了啊,嘎嘎。”包小三没心没肺地笑着,一见众人表情严肃,赶紧地闭嘴了,仇笛又瞄向管千娇时,管千娇很不客气地道:“别指望我,我的能力仅限于从电脑里找信息,人脑我可不在行。”
这一位不可或缺,仇笛看向唐瑛时,唐瑛美目眨着,隐隐地有点失落,或者,她更愿意看到仇笛意气风,带着这个小团队完成这个不可能的任务,那份期待过头了,就有点变味了,两人凝视的目光让管千娇很不舒服了,她提醒着:“喂,不要这么脉脉含情好不好?肖凌雁等着回话呢啊,她的处理方式是中止第一份合约执行,可能要把我们全部赶到暗处,最起码,我和唐姐不可能再出面了。”
“那简单啊,掉了个不就行了?”包小三道。
“继续说,接下来怎么办?无限接近……”仇笛问向最蠢的一位了。
“混进厂里呗,和咱们在屯兵一样,不钻进去,外面你能看到什么?”包小三道。耿宝磊很郁闷地挑刺道:“你傻啊,进去当工人,一个干活十几个小时,而且能让你一工人接触到能接触核心机密的人?”
“当保安不就行了,不干活,拿根棍遛达,查查谁捣鬼。”包小三抢白道。
“更不可能。”耿宝磊提示着:“保安限制工作时间、工作区域,你怎么查?再说咱们仨,文盲、电脑盲、技术盲,都全了,你拿棍去对付高科技去?”
“也是啊,那就不好办了,插进去三个外人,怎么看也扎眼啊。”包小三道。
争论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仇笛像微笑一样,嘴角翘起来了,唐瑛观察的细,她好奇地问着:“你……想到办法了。”
“其实,最简单的就最适用,包小三的办法不错。”仇笛赞道。
“看看,我都告诉过你们了,我妈一直说我聪明。”包小三瞠然道,两位女生吃吃直笑,耿宝磊愕然看着仇笛问着:“仇哥,那钱还没到手,你不至于昏了头吧。”
“昏不了,就这么办,走一步算一步,不过不是保安,直接给肖凌雁当保镖怎么样?那样我们的突兀出现就有解释了,而且不会引起别人怀疑,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如果这样的话,接触瞳明公司的高层就无可厚非了,到那个时候,总不至于还没有下手机会吧?窃听也能给他们塞好几个啊……就这么办,只要肖凌雁敢让咱们这么干,咱们就放手干,不要有思想压力,乱也是瞳明乱,不乱怎么找破绽;就真没有结果,最后归咎还是哈曼,咱们没有后顾之忧,都不用破釜沉舟……你们说是不?”仇笛捋清了这个疑似的思路,找到了一个最佳的捷径。
这捷径听得唐瑛凸眼,管千娇忍不住呲笑了,她能想像到瞳明即将来的鸡飞狗跳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对着仇笛一竖大拇指道:“无条件支持,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
“支持,双手双脚支持。”包小三道,他一拍耿宝磊替他道着:“就不用问他了,反正他也是个跟屁虫。”
耿宝磊翻了包小三一眼,不过没辨解,老老实实地当他的跟屁虫了,仇笛看向唐瑛,他道着:“就按包小三讲的,咱们前后台对调,你和千娇在暗处,我们到前台……要是你……”
“没什么,不管你们想怎么干,我没有任何意见,对我来讲,瞳明不比间谍更可爱。”唐瑛抢白道,给了仇笛信任的一瞥,出了这种事,恐怕就瞳明乱了对她来讲也是喜大普奔的事嘛。
“好,就这么定了,千娇,你给肖凌雁的助理联系一下,把想法告诉她,今天玩一天,明天开始,重回临海。”
仇笛拍桌当定论了,重启调查事宜,全场无人反对,很意外的是,饭间谢纪锋知道这个想法后,也没有反对,只是在这个想法里加入了更多的必要细节,比如,会在临海周边设一个安全屋,比如,会提供需要的装备;比如,会以三人的名义提供详尽的商务安全防范细节……
这一次,连谢纪锋也在全力以赴了,最起码管千娇听出来了,谢总要动用他的特殊的渠道了,只是她没太看懂,谢总怎么会对那三个有点二的这么青睐有加,不管是从理论还是经验上考虑,能抓到这种神秘间谍的可能性,永远是微乎其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