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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条宽阔的黄土大道,没有一个人,只有一阵阵风刮过,卷起黄土飞扬。
不,或许是有人的,那远处传来的,不正是哒哒的马蹄奔跑的声音吗?
西门吹雪刚杀过人,杀了一个见面之前,根本就不认识的人。完成了这次出门的任务,他毫不停留的就骑着马,朝万梅山庄的方向快马回去。
今日或许不同,他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他西门吹雪本就是冷漠之人,又怎会去管他人生死。许是世界上正是有那么多的未知,才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多彩,或是苦涩,或是酸甜,百味品尝。
那是两把剑,两把泛着冷冷寒光的剑。西门吹雪是用剑之人,自是看的出,这是一对剑,一对难得好剑,也是一把饮了无数人血的剑。
西门吹雪改变注意了,他停下了马,从马上下来,眼角似乎都不曾动过一分。
他首先看的不是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而是弯腰捡起了他身边的一对长剑。
这是一对造型很别致的剑,许是西门吹雪也很疑惑,因为这两柄剑并不像是打斗或者是杀人用的,反而更像一件观赏品。
西门吹雪没有在他的身上看见剑鞘,或者这样好看却杀伐之气甚重的双剑是没有剑鞘的。他转身将剑挂在了马鞍上,才撩了一下衣摆在这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身边蹲下,伸出一双修长好看的手,查看着他的伤势。
万梅山庄有一个管家,山庄的仆人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只知道他姓梅,大家都叫他梅管家。
此时的梅管家很忧心,因为西门吹雪出门已经半个多月了还未见归期。按照此次出门的路程,应当早已回来,可是直至今日,梅管家也没看见西门吹雪。
梅管家心中着急,却也相信自家庄主的实力,如今这江湖,可以留得下西门吹雪的,只手可数。
又是三日过去,梅管家每日都会在万梅山庄的门口候着,今日,终于看见了标注着万梅山庄标记的马车。
马车?难不成,是庄主受伤了?竟是坐着马车回来的。可是据他所知,此次要杀的人,实力虽说是扬名江湖,却也难敌西门吹雪之手,想让他负伤,更是难上加难,莫不是中了小人奸计?
梅管家心中乱想着,脚步却是不停的连忙迎了上去,待他走到跟前,正巧迎着马车停了下来,西门吹雪自马车中走了出来。
梅管家松了口气,道:“我还道庄主你受了伤,这些时日都没有回来。”
西门吹雪下了马车,看了梅管家一眼,便向山庄走去,“马车中有一个人,将他安排进客房,那双剑同他一起。”
梅管家闻言惊讶,自家主人的性子,他这个看着他长大的老仆自然知晓,心中疑惑为何西门吹雪会救人,而且还是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可是,再看见那对双剑的时候,梅管家想着,许是他是知晓了一些了。
被救回来的是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外貌稚嫩,好像是刚及弱冠,年不过十八、九岁,但是眉眼却意外的给人一种历经风霜之感,让人忽视他外貌给人的年纪。
听那个赶车的人说,这个男子被老爷救回,已经半个多月,却是一次都没有醒过,若不是还温热的身体,和微微跳动的心脏,他们定是认为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西门吹雪喜爱清净,所以梅管家将这个男子安排到了离西门吹雪最远的北厢房,又安排了两个婢女伺候着,因为是男子,所以还有一位男仆一同照料。
西门吹雪不仅剑术天下一绝,医术也同样的好,他已经医治这个男子有半月有余,却还是未能让他醒来,这着实让西门吹雪微微困惑。
观其脉象,内伤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身上的刀剑之伤虽然还未痊愈,但是也算不得致命了,理应也该醒过来了,可是……
吕铮觉得冷,非常的冷,好似是没有穿着任何衣服,就站在了昆仑山顶一样,迎着猎猎北风,身上覆盖着冰冷白雪。
可是忽而他又觉得很热,仿佛是站在了铸剑炉中,快要被烤化。他挣扎着,想要走出着幻境,却发现自己不能动,只能在这一冷一热中交替着,煎熬着。
“叩叩叩!!!”急促的敲门声在半夜响起,梅管家站在西门吹雪的门外,鞠着腰,心中是千般万般的不想打扰西门吹雪的休息,但是却又不得不打扰。
黑夜中任何一种声音都显得无比清晰,那吱呀一声的开门声,西门吹雪便披着一件雪白的外外袍,披散着比着黑夜还要黑浓的长发看向站在门口的梅管家,那俊美的面孔坚毅,如同刀削一般。
梅管家拱了拱手,道:“庄主,北厢房的那位公子忽然发了高烧,一直不退,我们不敢用药,只能来寻你了。”
西门吹雪抬头看了看天,此刻已经是丑时之初了。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院中,蒙上了惨白的痕迹,西门吹雪踩踏着这惨白,走入了人来人往的北厢房。
梅姨是梅管家的妻子,也是山庄的老人,同时也是掌管山庄丫鬟们的姥姥,她此刻就站在客房的门外,来回渡着步子,此刻见到了西门吹雪,连忙走了过来,道:“庄主,你来了,那位公子醒了,只不过烧的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
西门吹雪听了,依旧毫无反应,踏着毫无变化的步子走进屋内,也没有理会看见他来,便退下去的女婢男仆。
那个身着白色亵衣的男子坐在床头,低垂着头,在烛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之前玉白色的脸此刻是如同胭脂一般艳红。
似是听见了脚步声,床上的男子抬起头,却是让西门吹雪脚步一怔,停了下来。
他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细弯的眉,正露出潋滟的眼,眼中雾蒙蒙的,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娇媚。他的脸型很好看,适男宜女,脸颊因为发饶而如同抹了胭脂,双唇却是如擦了红纸一般艳丽。
明明是一个男子,却比许多的美人还要妩媚,只是一个不经意的回首,便是这般的风情。
“师傅?”
吕铮的眼中,似乎看见了那个在亭子中弹着箜篌的那个女子,挺得笔直的身子,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再告诉旁人,拒绝靠近,生人勿近。
西门吹雪听到了他的身影,清脆的,许是发饶,带着丝丝沙哑,配着他现在的容貌,有着异样的风情,只不过,许是烧糊涂了,西门吹雪知道,他看错了人,或许是真的烧的很严重。
西门吹雪走的近了,在床前的矮凳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手的温度让他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
吕铮好像看见了高绛婷在走进自己,然后在他面前停下,然后又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好舒服,冰冰凉的感觉。
好像是不忍这感觉离去,又或者是借着生病做出了平日怎么都不敢做的事情,吕铮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紧紧的扣在掌心。
而西门吹雪,那刚刚松开的眉又因为这一动作而皱了起来,周身的凛冽寒意愈发的重了。
“婷儿!便是这个时候,我才能这般叫你吧,你不会怪我的是不是,我知晓,你是疼爱我的,但是我又何尝不是呢?”吕铮喃呢,看似娇艳的容貌,但是手掌却意外的大,紧紧的扣着西门吹雪的手,竟是让他一时无法挣脱。
心中不由又为眼前这位少年划分了层次,谁都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能看见他微沉着眼,看着他,好像是认真的聆听着少年夜半烦恼。
吕铮蒙蒙开口:“师傅?高绛婷?婷儿!,果然,若是可以,阿铮真的很想光明正大的叫师傅婷儿呢。”
西门吹雪却是忽而看了他一眼,原先听闻只以为师傅婷儿是两个人,谁知却是一个人。
吕铮伸出了左手,抚上了眼前之人的脸庞,靠的近了,仿佛湿润的呼吸都能感觉的到,可是吕铮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心痛了,他想哭,却不敢哭也不能哭——
“你真的那么爱他?真的那么恨他?阿铮可以的,阿铮可以照顾你的,不管是爱情,还是亲情,无所谓,只要能在你身边,再次看见你笑就可以了。”
“若我死了,你会记住我吧……”
“我若为你而死,你愿为了我忘记他吗,无论是你埋葬的爱情,亦或者是你对他的恨……”
“便真是死了,死在你的怀里,也算聊我此生了……”
脸颊边的手滑落了下去,西门吹雪伸出手接住了倒下来的身体,滚烫的体温无不诉说着刚才那段是胡言乱语,也确实,现在他都分不清男女。至少,西门吹雪不会糊涂的不知道他口中的婷儿,是个女子,也定会是一个万分出色的女子。
将他扶倒,盖上锦被,西门吹雪才拉出那只同他一样握剑的手,轻瞌双眼,替他诊脉,半晌,才收回手,起身来到床榻对面的书桌前。
揽了衣袖亲手研了墨,西门吹雪提笔,毫不停留的写出了一张药方。
一直守在门口的梅管家看见西门吹雪出来,迎了过去,接住了他递过来的药方,“现在就去熬药,两个时辰之后再熬一剂。”
梅管家看了看药方,随记点了点头道:“是。”
西门吹雪冰冷着,眉眼,好似时间上没有什么再能温暖他一样,他就该这般如刀刻,如冰雕,这般刚毅,如剑一般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