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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强
他缓缓接道:“大师兄,你还是赶紧坚强起自己的意志来,用大恒心大毅力来忍受住这种冰蚕入体咀嚼吞食精血之苦,否则等会你定会后悔为何要来到这世上。”
“大师兄”的意志并未能坚强起来。
一个人的意志,岂是说坚强就能坚强起来?
更岂是说坚强,就能到达坚强至极,忍受得住极端残酷之折磨的?
那至少也需要这个人去拥有敢于挑战一切的艰难困苦之心。
本只有敢于去挑战艰难困苦,一个人的意志才能逐渐变得坚强。
更本只有胆敢去挑战一切的艰难困苦,胆敢去永远活在最深的孤独、寂寞与痛苦之中,一个人的意志方才能到达最坚强,坚强至极。
“大师兄”不是笨蛋,不是白痴。
绝不是。
一个不是笨蛋不是白痴的人,怎会喜欢去挑战一切的艰难困苦?
怎会让自己去喜欢挑战一切的艰难困苦?
“大师兄”又开始惨呼。
凄厉惨呼。
更多的冰蚕钻入了他的体内,咀嚼吞食他的精血。
百来条。
百多条。
几百条。
直至上千条。
他的身体里到处都可见有物在鼓动。
连脸皮里都可见有物在鼓动。
正是冰蚕在里面蠕动。
蠕动着吃他。
“大师兄”想打滚,可惜他穴道被点,已是动弹不得。
他只有去拼命惨呼。
这情景实足已令旁人手脚发软,毛骨悚然,惊怖不已。
冰蚕咀嚼得很慢。
“大师兄”的生命力却实是很强。
过了好一阵,“大师兄”的惨叫才转弱了。
又过了一阵子,“大师兄”方叫唤不出来。
再过了会,“大师兄”终于在这世上呼出了最后一口气。
他终于得福了,不必再去感受折磨。
冰蚕也总算纷纷自他腹间的血洞里钻了出来,一条条往外爬,身体似乎更见红艳,模样似乎更见妖异,亦多见滚瓜肚圆。
最后一条冰蚕从“大师兄”失去了眼珠子的左眼眶里爬出,转动脑袋四下瞧了瞧,象是还想再寻些活人的精血来食用。
它这一举动,立令傅天刀、常立威、金毛犬等人心中抖颤。
第七个白衣少年的心中亦有些抖颤。
他绝不怀疑若是自己的身上也多了个血洞,也难已动弹,会没有无数的冰蚕也来活吃他。
幸好他身上就并没有也多出个血洞来。
他受伤其实就并不算重。
他虽也结结实实吃了一记重击,却正是早有防备,早已竭力运相抗。
表现出的伤重,正不过是他演给“大师兄”看的戏。
好象他这种人,演技本就通常都会是第一流的。
“大师兄”的精血被吃去了多半,尸身已到处都只剩下了皮包着骨头和一些碎肉渣。
这无疑仍是一种惨状。
太上老君不敢去观瞧这种惨状。
他甚至不敢去看那上千条冰蚕是否皆已离开。
他被“大师兄”一把甩开后,摔倒在地,更是一直就未曾站起来。
去用上他拥有的那并未发出的一击之力站起来。
他可怜巴巴地躺倒在冰地上,心中充满了悔恨,不停呼喊自己错了。
却可惜这刻他再去悔恨,再去知错,只怕已是来不及。
有脚步声朝他走近。
一个人立在了他面前。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现在你还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以不替我做刀么?”
太上老君不答。
即使只是用表情来答,他也绝不肯回答。
绝不肯承认自己很蠢。
他只用表情去哀求:“求求你,别杀我,更别让冰蚕来活吃了我!”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我绝不会出手杀你,也不会让冰蚕活吃了你。”
太上老君面色立时见喜,但瞬间又用表情道:“你也绝不会让别人来杀我么?”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笑笑道:“我当然会。”
他问:“有没有人能替我杀了他?”
当然有人。
第七个白衣少年岂非正是个能出手杀人的人?
太上老君不由顿时紧张地望向了第七个白衣少年。
但七个白衣少年却连丝毫动手的意思都没有。
太上老君不禁大是不解。
他正不解,一个人已一掌拍上了他的脑袋。
不是第七个白衣少年。
也不是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
是个青衣人。
他旁边的一个青衣人。
这青衣人一掌击中,太上老君的脑袋立碎。
肉骨齐碎。
只是太上老君至死仍是有些不明白,为何这青衣人竟会还有一击之力?
太上老君有些不明白,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却是十分明白。
他本就给了这青衣人两击之力,只不过是先前故意说了点谎。
聪明地说了点谎而已。
没有人责怪他说谎。
只有人在庆幸。
傅天刀在庆幸。
常立威亦在庆幸。
他们都庆幸自己选择了做刀。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到了常立威面前。
常立威喜得直欲打跌。
只要肯做刀,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正是保证了让他能继续活下去。
他高兴的却是未免太早。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忽然一拳打在了他的胸膛。
冰碎,胸裂。
人死。
常立威倒下,成了具尸体。
傅天刀、金毛犬、青衣人和另两人面上刹时失了颜色。
第七个白衣少年拍手高赞走来,道:“这五个人怎么处理?”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当然是按原计划处理。”
第七个白衣少年道:“造成他们与我们的几位师兄弟同归于尽的假象?”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不错。”
第七个白衣少年道:“他们五个人利用不幸变成了冰雕的常立威和太上老君在此设伏,将我们的几位师兄弟引诱了过来,欲意歼灭,最终却是拼了个同归于尽,常立威和太上老君亦在此一役中遭了殃丧了命,这便是我们需要布置出的假象?”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正是。”
第七个白衣少年道:“我学有专精,布置起这种假象来,绝对能骗得过最精明的人。”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能骗得过最精明的人就好。”
第七个白衣少年道:“这五个人,我只负责替两个解冻,化去侵袭了他们的冰心寒气,好不好?”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好。”
第七个白衣少年只替两个人解冻,化去冰心寒气,速度却还是不如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快。
侵袭了金毛犬、傅天刀、青衣人和另两人的冰心寒气化解掉了,这五人自不会再是冰雕,他们的身体虽还大见虚弱,力量虽还深见有损,口已能开。
傅天刀道:“你们真的要杀我们?”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是。”
傅天刀怒道:“你本是说过,只要我们肯替你做刀,便会保证让我们能继续活下去。”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我确实是说过这种话。”
青衣人道:“既是承认说过这种话,为何还要不算数?”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也谈不上说话不算数。”
青衣人道:“谈不上?”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因为我实是会让你们继续活下去,在另一个世界上继续活下去。”
傅天刀忍不住戳指道:“另一个世界存在么?能存活么?”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据说就是存在的,能存活的。”
傅天刀气得几乎要吐血,道:“这种据说之事,哪里可信?”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道:“你们不相信,那也是没法子的事。”
他极有礼接道:“各位,请让我来送你们上路。
没有人愿意被他送上路,送去纯属胡说八道的阴间、鬼界和异世。
金毛犬一句话都不说,抢步逃了出去。
另两个人亦不发一言,机灵而逃。
可惜他们三个人加起来,也只逃出了三步。
加起来只逃出三步,三个人就上了路。
上了离开这世界之路。
他们三个人一上了路,傅天刀和青衣人也立即追随了上去。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吐了口气,似是有点累。
他至少已杀了六个人,只怕真是会有点累。
第七个白衣少年在开始摆布尸体。
看着常立威、傅天刀、金毛犬等人被摆布着的尸体,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冷笑了笑,道:“你们替我做刀,我虽食言杀了你们,但其实你们也都已得到了足够的好处,都已免受了被冰蚕活活吃死之苦,只是你们都不是容易满足的人罢了。”
这话倒也极有道理。
只是常立威、金毛犬等人死也不会承认。
幸好也没有人会需要他们来承认。
第七个白衣少年摆布了阵尸体,环顾四周,满意地笑了笑,道:“这里之事,已是大告成。”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摇了摇头,道:“只怕还差了点。”
第七个白衣少年怔了怔,道:“还差了点什么?”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缓缓道:“还差了你还没有死。”
这句话一共是八个字,说到“了”字时,他已抬手,肘拳突然一击,就击中了第七个白衣少年的心窝。
等到最后一个“死”字说完,他早已悠然负手。
第七个白衣少年心脏已碎,人在连退,却还未死。
一时还未死。
有些人未死就有话说,非要说话不可。
第七个白衣少年勉强站定,不再假装伤重,亦不再假装声嘶,真的嘶声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淡淡道:“只因让你去死,比让你活着对我要好。”
他鞠了个躬,道:“对不起。”
第七个白少年受了他的躬,却没有听到他说出的对不起。
第七个白衣少年已倒下,已听不到他的话了。
这里的事终于是大告成。
一点也不差的大告成。
只是属于消失了很久的白衣少年一个人的大告成。
消失了很久的白衣人望了望天,喃喃道:“我该去找独狂了。”
独狂也还未穿出重重冰墙。
在重重冰墙间,他连方向都分不清,也懒得去分清。
他又不知道何处还有离开这冰神地狱的出口,稍微深入后,也便只管朝着个大约不是回头的方向走。
但冰墙间的路绕来又绕去,绕到后来完全绕昏了他的头,他根本就没法子去把握住方向。
再绕下去,若说他不会一直绕着弯子走,他自己实就难已相信。
这样子,他干脆来了个信步走。
不大计较方向的信步走。
慢慢信步走。
走了老半天,也不知他的运气是好还是坏,居然无人追到他。
至少他就不曾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远,只是脚步还未去停下。
不过最终他的脚步还是停了下来。
因为他终于看见了一个人。
郭无害。
消失了极长时间的郭无害。
郭无害象是有些疲劳,却是满脸欢笑,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独狂亦是微微一笑,道:“我也终于又见到你了。”
郭无害大步走了过来,道:“跟我走。”
独狂道:“莫非你已有法子能带我安全离开这冰神地狱?”
郭无害道:“我正已是找到了能安全离开这冰神地狱的通路。”
独狂道:“那我还有什么理由不跟着你走。”
郭无害在前,他在后,两个人万分安全地走出了七步。
却没有很安全地走出第八步。
第七步刚走出,郭无害突然回身,一掌击向独狂左肩肩头。
这一掌绝对够快,够有力。
也够出其不意。
但却并没有太出乎独狂的预料。
所以这一掌并未成。
独狂以掌对掌,接下了这快而有力的一掌。
两掌相击,各退两步,独狂无疑是不会太吃惊。
郭无害居然也没有诧异,面上仍是满脸笑意,道:“你早已料到了我会对你出手?”
独狂道:“总算是还有些估计得到。”
郭无害道:“是否从一开始,你就不大信任我?”
独狂道:“实就是从一开始就有点不敢信任你。”
郭无害道:“为何要有点不敢信任我?”
独狂道:“这只因你绝不会是个太有情的人。”
郭无害道:“你能看出我绝不会是个太有情的人,并没有将太多的有情装在心里来做人?”
独狂道:“好象我就并非是个做人也相当薄情的人。”
郭无害道:“但只是看出了我绝不会是个太有情的人,你就一直都对我有着提防么?”
独狂道:“我喜欢信任别人,从来都不喜欢去提防别人,若非你行事大有可疑,我绝不会一直都提防着你。”
郭无害道:“我行事什么地方大有可疑?”
独狂道:“不少地方都大有可疑。”
郭无害道:“哦?”
独狂道:“在你扛着我跑的一路上,你跑得都并不快,好象是故意在等着常立威、太上老君、金毛犬等人追来。”
郭无害道:“我原本还以为这一点,你并没有看出来。”
独狂道:“你将我放下来的地方,离这冰神地狱也未免太近了些。”
郭无害道:“这又有什么不对?”
独狂道:“难道你不是有心要将我带到这里来的?”
郭无害道:“确实是有心要将你带到这里来。”
独狂道:“后来我才一入了这冰神地狱,你就不见了踪影。”
郭无害道:“那时我已躲了起来。”
独狂道:“这不值得怀疑么?”
郭无害道:“当然值得。”
独狂道:“而且你曾经说过,这地方极是危险,但在遇上你之前,我却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郭无害道:“所以你就怀疑真正的危险可能是我?”
独狂道:“幸好并没有怀疑错,你果然对我出了手。”
郭无害道:“我救你,本是为了要将常立威、太上老君、金毛犬和傅天刀那干人引入这冰神地狱,现在事已成,你的可供利用价值也只剩下了去做冰蚕的食物,我自是要对你出手,出手将你擒住。”
独狂道:“这冰神地狱中所有的冰蚕,都是你的?”
郭无害道:“正都是属于我们冰神殿的。”
独狂道:“这种冰蚕会吃人?”
郭无害道:“绝对会。”
独狂道:“它们只吃活人么?”
郭无害道:“倒不是只吃活人,不少活的动物的精血,它们都会吃食,但饲养它们的最好饲料,正是武力强大的活神的精血。”
独狂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