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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颗心脏是不是夏沧生的他们是不知道，但知道的是，方朔臣的确是在夏家和方家合作之后，接受了心脏手术，并且意外的康复了起来。悫鹉琻浪将阳晃动着酒杯，声音幽暗的像夜间的鬼魅：“这件事情一般商界的人是都知道的，我也是机缘巧合才听说。那时我叔叔的一个亲戚正巧是市里看守所的所长，看守所的人都在传这件事，我因觉得好玩，无心听见，就在心里记下了。”

赵珂却忽然觉得全身发颤……难道夏家之所以把夏沧生带回去，就是为了他的那颗心脏吗？说来也奇怪，夏沧生是在回到夏家之后没有几个月就病逝的。

医生对外说是因为抑郁症，但总有些沸沸扬扬的传言指责夏家虐待孩子。甚至当时警察也来调查过，只是后来都无疾而终了。

“听说……不知道这件事吧？”赵珂的声音有些发抖。

将阳挑了挑眉毛：“自然是不知道的，别说是夏听说，就是四大家族里，恐怕也只有当时夏家几个佣人，和方家的人知道……不过，这也只是所里人的一些传言，未必可信。”

“不能告诉她。”赵珂没由来的直起了身，他一下子重重敲在了桌面，眼瞳颤动，“不能……不能告诉她……”无论是不是事实，无论那些传言有没有可信性，都不可以告诉她！如果夏听说知道了，她一定会坠入地狱的！

他记得当时她的眼神，她抓着他的衣领撕心揭底的哭喊……那是压抑了多久，压抑了多少的痛苦。

如果被她知道，哪怕是一丁点儿消息，她也会在那一刻，彻底毁灭。

或许，从此之后她的整个人生都会因此毁掉。她会不再是以前的夏听说，不再是以前那个她……而是真真正正、彻彻底底……化成复仇者。

透明的玻璃窗，微扬起的窗纱上下浮动着，遮掩了屋内人的眼睛。夏听说依靠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稀稀疏疏行走的人，桌上一杯咖啡已经发了凉，好心的店家重新为她换了一杯新的。

有时总会有这样的时候，一句话也不想说，一点东西也不想思考。就这么坐在车上，或坐在窗边。看着同一个地方，让自己的脑海停止思考。

过去十年了，这家店已经不知道变了多久。从以前是副食品店，到后来的杂货铺，如今又变成了一家安静的咖啡屋。或许是因为街道太老太小，道路狭窄的连一辆车都无法驶入，而路面又都是奥凸不平的石子，这条街渐渐没落，到如今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影……只有屋檐角上的那只铁挂铃，还在随着风敲击出清脆的声响。

小时候的泡泡糖，吃进嘴里会酸酸甜甜的酸梅粉，五颜六色的饮料，还有每买一包里面就会有卡片的泡面……这条街承载了他们多少回忆，多少美好。

越是不去思考，那些纷飞的记忆却越是涌入自己的脑海。她想起自己曾买过5分一根的白糖棒冰，每次拿出一角买两根，先将另一根存在副食品店里，然后拿着其中一根给夏沧生吃。夏沧生总是舍不得吃，握在手上偶尔舔舔……到最后全部被融化了。只能去将另一根取出来，再教训他：“如果你再不吃，我就自己吃了！”那时夏沧生会暖暖的笑：“姐姐喜欢吃，我以后就开一家专门卖冰棍的小店，以后姐姐就可以天天吃了。”

她透过这透明的玻璃窗，仿佛看到了铁铃下站着过去的自己，还有过去的夏沧生。

“沧生……”她淡淡的呵出一句，忽然看见有一个人影从遥远的街道外走过来，他的脚步在看见玻璃窗里的她时忽然加快了，紧接着变成了奔跑……那么快，那么焦急，好像有什么被遗忘在咖啡店里一样，飞奔了起来。

人影越来越近，夏听说看清了他的面容——方朔臣。

门哗一下被打开，上面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让原本安静的空间一下子被打碎。方朔臣就那么紧紧盯着夏听说，几步走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

“你知道……夏沧生是谁吗？”

这一句话问的如此唐突，让夏听说怔了好一会儿。却在看见方朔臣手腕上那一只展翅飞翔的青鸟时，微微缓了气息：“是我的弟弟，十年前他已经去世了。”

“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路……也许青鸟会带我回家。”方朔臣喃喃的开口，“这句话，是他所说吗？”

夏听说起初是一愣，后来想起自己曾与方朔臣说过这一句话。

——这是什么？

——鸟。

——是青鸟吧？如果有一天我找不到路，也许青鸟会带我回家。

缓缓点了头，夏听说轻呵一口气：“他很喜欢青鸟，说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像青鸟一样飞在天空上。”他还说，因为青鸟是传递幸福的使者，只要拥有了它，就可以拥有快乐……

方朔臣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剧烈跳动了起来，好像有无数个声音、无数个话语、无数个记忆，挣扎着、拼命的要从里面跳出来，飞出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嘴唇也变得越来越白：“他还说过什么话？”

“他说，他想要去世界上每一个地方，”夏听说微微颤动着嘴唇，“走过每一条河，每一个片草原。要将他的灵魂……”

“要将我的灵魂，镌刻在世界上最纯白最美丽的山峰，让天空第一缕光芒照射进身体，光芒灿烂。”就像青鸟一样，虽然渺小，却美丽夺目。方朔臣跟着她的声音，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原本坐在沙发上的夏听说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为什么……”

“我不知道，”方朔臣垂了眼帘，“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可以想起这些东西，好像一直存在于我脑海里，却真真实实并不属于我。”

不，这怎么可能……夏听说握紧了拳：“你以前和沧生认识，对吗？是他告诉你的吗？还是你从别人那里听来什么东西，想要让我看笑话？”

是了，方朔臣是方家的人。四大家族之中，几乎没有一个家族看她顺眼的，周家如此，夏家如此，方家也如此。她冲夏远阁发了火，所以他们想要编造一些无聊的东西给她，或者派个人故意扰乱她，是吗？

“不是，我是真的——”方朔臣想要解释，夏听说却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够了！”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心情，然后提起了自己的包：“对不起方同学，我今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没有时间陪你在这里闲聊，先走了。”

方朔臣没有阻止夏听说离开，或者说，他连自己的意识都不清楚，就那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夏听说走的很急很快，她已经努力让自己做到最好，努力让自己不去想不去思考。可是往事幕幕却仿佛在这几天爆炸了出来，潮水般涌入脑海涌入视线。有人说，时间可以磨平世间的一切，无论是亲情、友情、爱情，抑或是任何情感带来的伤痛。

她以为已经磨平了，她以为哪怕脑海里还有一些曾经的回忆，也不会再让她撕心裂肺。但是当那首歌重启，当记忆碎片再次拼凑，出现在了视线里。她才发现，过去一直坚持的努力，努力的坚持，只是将痛苦掩埋在内心最深处的地方。

一旦有阳光照进，那些疼痛和绝望，就会生根发芽，长出布满荆棘的藤蔓，将整颗心都纠缠。

缓缓蹲到了地上，夏听说只想就这样把一切都忘记，都丢到脑后……她不想再痛苦，不想再难受，不想再绝望。

“你在悲伤，是吗？”忽然一把伞遮了过来，将夏听说整个人都遮在保护之中。没有雨，却被炽热的太阳灼烧着……浑身疼痛的厉害。

夏听说缓缓抬起头，她看到楠木锦就那么站在自己顶上，手中的黑伞为她遮住的亮光。仿佛这一刻，自己就这样置身于了黑暗之中……她忽然想笑，自嘲的笑：“你是怕阳光太亮，会将我这黑暗吞没吗？”

“我是怕阳光会将你融化。”楠木锦伸出手，像她曾握住过他帮助过他一样，反过来将她拉住，“所以，赶回来救你。”

“呵呵……”夏听说淡淡的呵出笑声，听在楠木锦耳里，却是那么难受。她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看着空荡荡的老街巷子：“曾经我对你说，如果想要变得强大，就让自己努力强大起来……努力去做那些事，努力去做你觉得可以实现的事。可是我现在才知道，无论自己多么努力，到头来……还是那么卑微、胆怯、懦弱……连那过去的人，过去的事，都无法跨过。”

楠木锦轻轻拂过她耳侧的发，声音轻盈而温软：“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跨不过去。你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你无法继续坚持你想实现的东西。”

——你没有试过，怎么知道你没有勇气。

——你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他们比你强大。

这是她曾对楠木锦说的话，那么简单，那么容易……可如今要真的实现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真的很难……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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