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平地波澜起(10)(1 / 1)

美人请上轿 左霏 1619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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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崔浩因随着元韬出征走得急,连声道别都未来得及跟琉璃说。这边一旦安定下来,立刻要写信给琉璃的时候,却从崔府传来的信中知道了琉璃被劫的事情。第一时间心中大怒,然而沉下心来,知道这件事牵扯的定不止琉璃一个。略作思索,便去了元韬帐中。

元韬这边却是刚刚看完了李盖和长孙嵩传来的密信,李盖自是武人,写的密信简明扼要,却是直击重点,只说事情前后,没有半句评判猜度之词。而长孙嵩却多的是就琉璃被劫的事情说了一些自己的担忧。

崔浩一进来,元韬看他的表情凝重,便知道他定是得了琉璃被劫的消息。崔府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情,没有理由瞒着他不告诉他。

示意崔浩坐了,开口便问道:“你是如何想的?”

崔浩落了座,神情清冷地说道:“皇上前脚才出都城,有人便如此迫不及待,未免着急了些。赫连昌本来不甘心覆国,容易被鼓动本在意料之中,那北凉王是个行事蛮横的,轻易被煽动也不意外。只是赫连昌再心有不甘,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他现在不光荣华富贵,连身家性命都在皇上掌握之中,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能说动,靠的可不只是一张嘴,没有那个身份地位,赫连昌怎会顶着身家性命轻易冒险?”

崔浩为人向来谨慎,跟元韬关系再近,从未有过如此直白的时候。他因着父亲虽受皇上重用,却很受那些鲜卑旧族的排斥,因此平日里并不求授官升职。他为人是清高了些,许多场合也并不一味地彰显自己,只是不想他父子二人俱得高位,那些旧臣心中生妒无羰生事。然而琉璃是他的底线,动了琉璃,他便再无半分客气。

元韬凝了凝眉,说道:“先帝一朝,因着清河王弑父争位,先帝不得已诛杀清河王一族,流血颇多。如今竟然有人想走清河王的旧路,自寻死路吗?”

“如今皇上征夏,颇有战功,那人真有逆心,也不得民意。我看他试探的心思多于谋逆的心思。皇上若是因此降罪赫连昌,借以惩治,必难以安抚夏国旧臣,长安统万,只怕生乱。此事牵涉北凉,若是两国引发了不快,北凉倒向宋地,我们便是腹背受敌。皇上若是忍而不究,那人便会变本加厉,越发猖狂。”

元韬冷笑了一声,说道:“宫中走丢的宫女李盖不是找回了吗?那宫妇是被哪个收卖了,做了什么事情,受了谁指使,一问便知。赫连昌和北凉现在不能动,杀个鸡儆儆猴也没什么不可。等这里战事一了,赫连定一败,灭了夏国,南下可攻宋地,西进可灭北凉,那个时候,看北凉是不是还敢有二心,能像现在这样嚣张!北凉王目光也短了些!”

说完,看了看崔浩:“你正好在这里,代我分别写信给李盖和长孙嵩。宫中出了宫女走丢的事情,等于家中后院起了火,虽然是个苗头,没有酿成大祸,总不能等祸酿成了再去整治。叫他们趁早将事情平息了,火苗掐灭了!总不要叫我出征在外还操心宫里的事情!”

崔浩于是依着元韬的意思,分别措辞给李盖和长孙嵩回信传元韬的意思。再回到自己帐里,立刻又动笔给家里和阿原分别写信。

高宅收到信的时候,琉璃的风寒刚去,已经下地在屋里活动,然而因为在床上躺的时间长,外面天寒地冻,聂阿姆并不许她到外面只怕她再受了寒气。

崔浩的信自然是先到了阿原手里,阿原先看了一遍,多是宽慰之词。于是对聂阿姆说道:“他倒知礼,知道不私传信件给阿璃。这件事崔府既然没有瞒他,看他的口气,想必在皇上面前说了一番狠话。朝中有长孙嵩等老臣作阵,估计很快会有动作。”

聂阿姆一听,立刻欢喜地说道:“这才是我们的好姑爷!知道阿璃受了委屈,这便给阿璃找委屈来了。”

阿原先是失笑了一下,然而认真说道:“朝中再有动作,这个时候也不会动北凉。不一定下场雨,大约最多是响几声雷震震那些心里发虚怀着鬼胎的人!”

聂阿姆立刻说道:“崔家阿郎这是变着法地给我们阿璃找委屈呢。他有这份心,阿璃交给他我就乐意。”

说到这里,恍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改口说道,“这种局势下,他还肯为阿璃出头,夫人难道不高看这样的女婿?”

阿原自然知道聂阿姆对琉璃的心,也不计较,脸上笑了笑,说道:“他这是讨好阿璃呢,阿姆便没有看出来?既然他有心讨好,这信,便拿过去让阿璃看看罢。”

聂阿姆一听,立刻欢喜地接了信,说道:“崔家阿郎别看不争官不求职,关键时刻比那些高官厚禄的背挺得还硬气。”

拿了信,迫不及待便走了。

阿原看她如此高看崔浩,仿佛眼里除了崔浩便再没有谁能配得上琉璃的样子,不觉摇头笑了笑,然而心底到底有了些安慰。她前面说得再深明大义,然而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险险被劫走了再也不能相见,那份惶恐,只有亲身经受过的人才知道。后来数个夜里的噩梦里,她次次梦见琉璃被人劫走,自己无处可寻,那种心有余悸,那种心底的愤怒,那种不甘就此罢休,只有她自己清楚。

而此刻,崔浩并无邀功满是宽慰的信中言辞却瞬间让她的愤懑得到缓解。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个人是肯也敢为琉璃找委屈的,终于有一个人和秉淮一样,是真心疼惜她的琉璃的。她深自庆幸,这个半子,她找得甚是合意。

后院因不能出门闷在房中无聊正拿着书看的琉璃拿到崔浩的信,并没有上手打开去看,而是将信往书中一夹,一副知道了的样子。

聂阿姆倒是忍不住地问道:“得了崔家阿郎的信,你倒不看,放起来是怎么个意思?他那边随着皇上打仗,你道写封信是那样有时间的么?”

琉璃一歪头,调皮笑道:“信是写给阿娘的,我只是顺便看一看。写了什么话,我猜也猜到了,还看它作甚?只是崔哥哥写了信,我不收着,日后被他问起来,我若说没收没看,说起来好没脸。”

聂阿姆忍不住说道:“崔家阿郎知道了你被劫的事情,信中好一通宽慰夫人。夫人说,他怕是在皇上面前说了狠话,所以才能这般淡定地俱是安慰之词。这是为着你受了委屈要为你找回来呢。”

琉璃便笑道:“阿姆你说的,好像皇上是小孩子,万事崔哥哥说了就依着做一样。皇上是多么有城府的人,崔哥哥无论说了什么,皇上必定是首肯了,才会依着做的。皇上可不是任性的人,他做什么事情,肯定都是对时局有利的。”

聂阿姆听琉璃说的这般冷静,忍不住为崔浩抱屈:“你前番出了事,连平时看出来分外看重你的慕容夫人都跑来叫咱们隐忍着,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全都城到现在,知道这件事情的,没有一个人希望将事情闹大,更愿意息事宁人。唯有崔家阿郎,隔了这么远的距离,还跑到皇上面前为你找委屈,这份心,已经十分不易了!”

琉璃看着聂阿姆一本正经的样子,与掬心一起失笑起来。

掬心笑着说道:“公子若知道阿姆如此维仿于他,一定开心得不得了。”

李盖和长孙嵩分别收到元韬的信后,两人很快共同审问了“走失后被抓回来的宫女”,那宫女被一番惊吓和厉责,隐瞒不住,最后招出来,自己受了宣王元范之母的唆使,于宫中往外传递消息,尽告宫中皇上及几位夫人的动向,前番因着传消息失误,被人察觉,惊吓之下,才想到了逃跑,没想到竟然跑到了闲居的梁太后家里去。梁太后并不知她的身份,对她倒是温和相待,然而却被误打误撞上门搜人的李盖识破,很快将她抓了回来。

长孙嵩和李盖一旦得了宣王之母在背后指使的消息,迅速着人报给了元韬。元韬随即下了旨意回来,着长孙嵩亲自到宣王府对宣王之母问罪。念在宣王之母奉先帝尚算殷勤,又有宣王在乐平王身侧相佐,颇有功劳,宣王之母虽做出收买宫人,有违宫制的事情,暂且饶她性命,只将其禁于宣王府内,等候皇上回都城再发落。

皇上更是修书一封,直发统万的宣王,信中对他严厉斥责一番,明知其母做出悖逆之事,他却知情不报,一再纵容,再有隐瞒,一并处罪。信中又说,如今他尚念兄弟之情,宣王却全无兄弟之义,望其好好思过,深究己错,并叫乐平王督责宣王思过,不得怠慢。

宣王接到信后,诚惶诚恐,拿着信到乐平王面前战战兢兢地请了一番罪。他知道母亲向来私心,然而想着她一介妇人,翻不起多大风浪,不过是无聊之余打发一下时光,因此平日也未加苛责。没想到居然宫女失误,将她招了出来,惹得皇上如此大怒。

乐平王沉默地听完了宣王的请罪,依着皇上的意思将宣王责备了一番,指出他的错处,叫他好好改过,然后又劝慰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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