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第四章(1 / 1)

这是爱情不是 摇钱盆 1795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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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中国农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太阳没有落山的时候,只挑水拿柴挵猪草的忙碌。太阳落山了,家中的事情也忙的差不多。屋外漆黑一片,没有电筒伸手不见五指,你还能干啥?就都早早的歇息睡觉了。

如果什么地方放映露天电影,男女老少都还是爱去看的。只是路途实在太遥远,去的时候天还没有黑尽,可等你走拢放电影的地方时,那电影也只剩下结尾了。

农村无娱乐活动,闲暇无聊时,也只有邀约人打扑克。那时候的扑克牌,可是稀奇玩意儿。因为舆论宣传要破四旧立四新,扑克牌上AKQL的图片,印的是帝王将相。帝王将相才子佳人是封建人物,扑克牌就受株连成了禁止销售的物品。

农村里的人,没有一点社会关系,是买不来这玩意的。罗洪钧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挵到手了一副。扑克牌一个人是玩不起兴趣的,想玩至少就要邀约几个人。

罗洪钧和解家云的家,相距只有几十公尺。站在自家屋门口吆喝一声,对面屋子里的人就能听见。那时候无产阶级只休息礼拜日,一般星期天解家云都在家里。罗洪钧在家里吆喝,解家云在家里应声,罗洪钧就说:“这里有我兄弟了,你再喊一个人来。”

这解家云,是重庆水泵厂的工人,倒插门来的乡下。他老婆是傅筱声一个远房姐姐,这就和傅筱声成了本家亲戚。

罗洪钧邀约解家云,解家云就喊来傅筱声,就这样杀了一盘,事前说好了的,输了就赌爬桌子脚。

罗洪钧兄弟俩联手,解家云和傅筱声打对家,那一场输赢不大,只解家云和傅筱声稍胜一筹。就因为只稍胜一筹,罗洪钧兄弟俩就有点耿耿于怀,就邀约好了再战一次分高下。

林娴英来找傅筱声时,四个人正玩在兴头上。离去一个人,这牌局就只有散伙。罗洪钧不让傅筱声走路,要玩就玩尽兴,你中途想爬起来跑,那可不得行,你走了我们就玩不成了,你能走么?

傅筱声走不脱,林娴英只有大眼瞪小眼,肚子里有话,只不好说出口来。

傅筱声不知道林娴英找他干什么,只以为夜晚来找他,多半是想做那事。傅筱声有点忌讳和她做那事,万一被人晓得了,那可不是耍的。偷人被抓住现行,吃不了就兜着走了。

林娴英只依着门旁站了一会,只说傅筱声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事情。见罗洪钧不让他离开。没再说什么也离开了,临走时也没有说为啥要找他。

这一天罗洪钧兄弟俩手气背,在桌子下面爬了二十几回。刚被推了一个光头,爬起来屁股都还没有坐热,连着一把又被推了一个光头。而解家云和傅筱声,一次也没有在桌子下面爬过。

罗洪远气得拍着桌子指责罗洪钧乱出牌,罗洪钧哪里肯服气,只说自己的牌没有出错,只埋怨自己的运气不好。

两兄弟脸红颈子粗的争论,牌桌子上的局势,就越发的认真严肃了,傅筱声哪有理由抽身离开?

林娴英来了几次,几次都遇上罗洪钧兄弟为输赢争的面红耳赤。几次林娴英都使眼色叫傅筱声离开,傅筱声则像没看见似的。也许因为赢了,傅筱声正洋洋自得的笑,根本无暇顾及林娴英。

四个人耍扑克的玩法,俗称“打百分”。以亮2为主牌,以主牌争抢分数,谁家把分数全收到面前,对方什么也没有抢到,这就算被人推了光头,就得爬桌子下面。这爬桌子下面,虽然不输钱也不输米,可是输了的人憋气。自己在桌子下面爬,别人拍着手讥笑,一股气就窝在胸中了。不赢一次让对方也爬一回,那气憋在心里出不来,就赌气也想让对方爬一回。谁知越赌气越输,刚爬一次接着又是一次。输家不开口说不打了,赢家也不好意思离开,傅筱声想走也走不脱。

打百分是把扑克牌中的k 10 5 计算成分,整副扑克牌计算是一百分。首先是争抢庄家,庄家60分保底,寒家四十分夺庄。寒家有了四十分,庄家就主动让位。

无论谁是庄家谁是寒家,谁先赢一手,下一手的牌就由谁先出,谁丢落在桌面上的牌大,桌面上的分就归谁。扑克牌可以由大到小连着顺子出,也可以出单张。任谁你怎么出牌,只以牌桌子上的点子大小论输赢。

一副牌除了底牌扣六张,至多还可以出十二次,寒家最后亮的牌大,就可以扣底,如果庄家的底牌里埋有K、10、5,这分就成寒家的了。

十二次出牌不可能十二次都胜,要想赢牌主要是抢分。无论庄稼寒家,只要抢齐了一百分,对方就被推了光头,俗称被推了“白沙”。

要想把一百分全争抢到手,争庄家还是一个关键技巧。只要察觉自己没有可能推对方光头了,自己也不可能被对方剃光头了,如果这时候你是庄家,就极力保住自己庄家的位子。如果这时候你是寒家,就极力抢夺争庄家。保住庄家分数要超过60分,寒家抢够40分,庄家就丢庄了。

庄家是剃白沙的基础,谁当庄家,底牌最后的六张牌就归谁,庄家扣底牌的时候,可以选择小牌扣掉。要想剃对方的光头,争夺庄家至关重要。

打扑克能给人快乐,这是傅筱声不愿意主动离开的一个原因。

在那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年代,在那以阶级斗争为纲,纲举目张的岁月,因为你的家庭出身,你就只能规规矩矩的接受劳动改造,不准你不知天高地厚的乱说乱动。

你在别人的眼中,仅只是一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女,随时都可以对你进行再教育。你的身心和精神,时常要准备接受那不期而至的训导,谁会邀约你去同欢同乐?这打扑克引起的欢声笑语,傅筱声就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傅筱声没有信仰,也并不打算为谁卖命,只想混点东西填饱肚子。傅筱声并没有惹着谁妨碍谁,则无端的被贫下中农仇视,难得有罗洪钧愿意和他打扑克,还对林娴英说出了那几句颇让人暖心窝的话,说出了不拿他当阶级敌人的理由,这还真有点让他感叹!这治保主任,怎么会不拿他当敌人了?

尽管罗洪钧兄弟输了牌怒气冲天,尽管罗洪钧兄弟俩在嬉笑怒骂声中流露着愤懑,而那愤懑里则带着不服输的快意,这快意只刺激他更想尽快的来下一盘,没有那种咬牙切齿你死我活的火药味,充斥人神经的只是块感。这块感能给人带来愉悦的享受。

傅筱声陶醉在这种争抢输赢激起的块感中,他会丢下牌不打了吗?

这场扑克牌一直持续到翌日傍晚,如果罗洪钧兄弟俩在桌子底下爬二十次,傅筱声与解家云顶多也就爬一二次。这二十比一的结果,罗洪远无法接受,坚持还要来,而且互相换人。把傅筱声和解家云拆散开来,他和解家云联手,让傅筱声和罗洪钧做对方再撕杀。

罗洪远是不赢几次回来,不搬回面子绝不摆休。解家云说他要去水泵厂里看看,虽然可以借抓革命促生产的由头,可以说自己去抓革命去了,可抓革命也不可能几天几夜的不去车间逛一趟吧。于是坚持不来了,不知解家云是找寻借口不来了,还是真想去车间看一看。

罗洪远坚持要继续打,解家云坚决不打了,双方僵持不下,无奈的傅筱声只得道出了实话。他和解家云实际上是踩起点子在打扑克,需要什么牌和自己手上有什么牌,都用暗语告诉了对方。

比如说自己手上的牌黑桃最多,手上又没有黑桃2 ,就用暗语告诉对方,你有黑桃2就赶紧亮,对方一亮,自己手上至少就有六七张主牌了,底牌摸上手,至少还有两三张,通常主牌都要占八张以上,此时如果对方有红桃A 梅花k如果恰巧红桃K梅花A在自己手上,这副牌就过关了,至少可以保证庄家不会丢失。这样一来主动权几乎都掌握在傅筱声和解家云手上,罗洪钧兄弟俩赢牌的希望就微乎其微。

罗洪钧兄弟俩不相信有这等事,傅筱声只好详细的给他解释,比如自己需要红桃2,在摸牌的时候就唱有太阳的歌曲,比如自己需要方块2,摸牌的时候就说祝愿副统帅身体健康,需要黑桃2就说狗日的黑五类,需要梅花2就说运气不好摸不起来牌。俩人就这样,边打牌边说还边唱歌,其实是在给对方踩点子打暗语。

等牌摸完了,如果再说今天天气好,就说明对方有红桃A,如果说今天天气不太好,说明对方有红桃K,什么运气很好,什么运气有点差,什么大黑帮小黑帮,其实都是在告诉对方,自己的手上有什么A有什么K。

剃光头只是关键的一两张牌,那一两张牌一过关,人家的手上只剩一手的主牌了,你不被剃光头从哪里跑。

此刻罗洪钧兄弟俩,方才知道自己是怎么输的牌。只释然笑骂说:“狗日的两个耍滑头,还以为你们两人真有本事吔。”

牌局就这样散了,等傅筱声回到家,已经是掌灯时分,他正想收拾了去床上睡觉,突然从窗外飞进来一团东西,傅筱声拣起来看,是一团纸,只见上面写着:

今夜十二时,我在老地方等你,我有许多话要告诉你,我不想给今生留下遗憾,我一定要嫁给你。我已经给新疆建设兵团去了信,如果你愿意,我和你一起去新疆,也许去了那里,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今晚等你,不见不散!

我真心的希望,我们能有幸福的未来!

这是一手漂亮的斜体字,傅筱声一看就知道,这信是黄鹂媛的手迹。只是这信纸怎么好像只剩半张了,看模样下边应该还有一截?

傅筱声有些不明白,这信好像被人从中撕破了的?

傅筱声觉得自己回来的及时,也庆幸自己没有上床去睡觉。如果睡觉睡过去了,今晚不就错过去了吗?

还好自己没有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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