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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第六章
一
景细美很小就知道,男孩和女孩耍朋友,必须有媒人牵线搭桥。 如果随随便便的和男孩好上,那可是伤风败俗的事情,会遭人耻笑的。女孩和男孩耍朋友期间,必须牢固的坚守自己的防线,只有维护住了自己的清白,才能堂堂正正的做女人。
男孩和女孩不能单独相处,更不能手牵手的走路,如果不守规矩,不但遭人耻笑,而且影响自己的名声,更有可能被人视为作风不好的二流子女流氓。
耍朋友必须经人介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金玉良言。这林娴英,偷人养汉,居然还有脸说出来。那黄鹂媛也是下贱,居然脱光了衣服裤子与男人拥抱?居然还愿意把身子给男人?
静下心来的景细美,觉得傅筱声既然敢强行脱掉黄鹂媛的衣服裤子,也许就有可能强行与黄鹂媛发生关系,如果黄鹂媛反抗,也许真的就被傅筱声杀死在枸树林里了。
也许汤录纹的分析正确,阶级斗争的经验早已证明,地主富农的后代,没有几个是好人。虽然出身不可以选择,虽然出路可以选择,可许多地主富农的后代,骨子里早就潜藏着许多罪恶的念头。谁敢说傅筱声就会脱胎换骨?也许他早就在心底盘算,如何对无产阶级进行报复!
如今的黄鹂媛,已经改变了出身成份,已经是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了。谁能担保傅筱声不会杀死黄鹂媛?林娴英为什么袒护傅筱声?因为林娴英中了美男计?既然傅筱声已经在公安局坦白交代了,那杀人可是要抵命的?难道傅筱声不知道?难道傅筱声没有杀人也甘愿去死?
景细美仔细思量,越想越觉得汤录纹的分析正确?景细美相信公安局不会冤枉好人,林娴英极力为傅筱声开脱,那是因为他和她有了那一层关系。傅筱声已经是林娴英的野男人了,她当然要为他开脱哦。
景细美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分析有道理。*他老人家早已说过,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看这林娴英,在看守所里哭的稀里哗啦的,还跪倒磕头求老范帮忙让她与傅筱声见一面?真的有些不知道廉耻!
景细美有些后悔,不该陪林娴英去看守所看傅筱声了。
儿时的一些生活片段,长期被人灌输的思想理念,适时的占据了景细美的思想。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只有地主富农,只有地主富农的后代,才有可能干这样的坏事情。林娴英分析说杀死黄鹂媛的有可能是汤录纹,景细美越想越觉得林娴英的判断缺乏理论根据。景细美信奉领袖的那一句名言,“人与人之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汤录纹为什么要杀黄鹂媛?他根本就没有要杀害黄鹂媛的理由!
二
别怪景细美思想偏激,在她还不完全明白事理时,脑海里就被强行的灌输进了谁是好人谁是坏人的理念。“地主周扒皮为了盘剥长工,半夜三更裝鸡叫。四川地主刘文彩的庄园,展示了地主大斗进小斗出盘剥农民的证据。还有那庄园里展示出的一幅幅地主盘剥贫农的塑雕,让接受教育的人备受教育,以前贫下中农过的日子,简直可称得上是人间地狱!”
景细美一直接受的教育,都是说地主富农十恶不赦。她几岁的时候大人这么说、上学读书了老师也这么说、来农村的工作队员还是这么说、还有那大队公社的干部,全都教育她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
充斥在景细美生活里的,是报纸广播每一天的提醒:时刻不忘阶级苦,永远牢记血泪仇!
儿时的景细美,人们就把仇恨的种子,播种在了她幼小的心灵里。儿时的她,与那些被人们视为敌人的人,一直就有些格格不入。
十来岁的时候,她和同班同学秦康明和杜永凤,算得上是要好的同伴,虽然在学校里时,男女界限分的很清楚,甚至还在课桌上和板凳上,刻画出一条不准许超越的分界线。可放学回家到了农村,藏猫猫做游戏时,她就把那男女界限抛到了脑袋后。
景细美、秦康明、杜永凤,都出身在相同的贫下中农家庭,都一样的苦大仇深。汤录纹随外婆来了重庆,也加入了他们这个小群体。几个人一起加入少先队,几个人一起组织红卫兵,几个人都是革命的中坚力量,唯有傅筱声和陈老五,没有资格加入他们这个团体。
傅筱声和陈老五,连少先队员也没有资格参加,更别说参加红小兵了。究其原因,自然与他们的家庭出身有关,俩人都出生于佃富农家庭,都属于可以教育好的子女。
血浓于水的阶级情谊,贫下中农的子女间,就有了亲如兄弟姊妹般的阶级感情。
没人愿意与富农崽儿为伍,那是老师教育的要与剥削阶级划清界限,只傅筱声与陈老五还结成了同盟,这两人还成了一丘之貉。景细美知道,陈老五和秦康明,心中一直有一个结,那一个结始于灾荒年间。那时候秦康明的父亲秦仲文,在伙食团里当厨司,那是粮食最紧张的岁月,饥荒到了一粒米可以救一条命的境地。一天陈老五去食堂打饭,轮子排在杜永凤的后面,恰巧都站在那硕大的稀饭桶旁边。陈老五亲眼见秦仲文,用大水瓢捞底舀出一瓢干的,倒在杜永凤的饭盆里,等轮到陈老五打饭时,这秦仲文则用大水瓢不停的在稀饭桶里搅拌,等把一桶稀饭搅拌成清汤汤,才舀起一瓢清汤寡水的稀汤汤,倒在陈老五的饭盆里。
目睹这一情景的陈老五,心中陡升怨气。陈老五与杜永风一家,人口一样多,都是五口人,杜永凤的稀饭干干的一盆,陈老五的则是清汤寡水能照见人影儿,陈老五必然不善罢甘休,一样的人口一样的口粮,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老五不要自己这一盆,而要杜永凤那一盆,不然就把稀饭倒进大桶里重新舀过。杜永凤不愿意换也不愿意重新舀过,俩人扭住稀饭盆不松手,陈老五还大声嚷嚷说秦仲文不公平,吵嚷声惊动了景细美的父亲,大队长景朝忠来一看,自然心知肚明,虽然没有责备谁,稀饭则被倒进大桶里重新舀过了。
陈老五与杜永凤因此有了隔膜,黄老三比这一群小子年长,也许是喜欢看小孩打架,就时常怂恿杜永凤,说:“狗日的陈老五不是人,害得你稀饭被倒进了大桶里,那天整他龟儿一回出气!”
从此杜永凤与陈老五偶尔邂逅,就会像两只斗架的公鸡,总要面对面的对视相持一会儿,有时还会把小拳头伸出来,双方进攻性的摩擦几下,双方都做出拼力相搏的架势,几次相遇几次都被人撞见劝开,几次摩擦都没有摩擦出火花导致双方打架,俩人的怨气都在胸中窝着,一直没有派遣出来。
一天在伙食团外的地坝里,俩人站在三米远近的地方相互吐唾沫,黄老三对傅筱声说:“帮陈老五一把,推他去撞杜永凤。”傅筱声就真的跑上前推了陈老五一把。这陈老五心中原本就有气,也就顺势猛力撞向杜永凤,杜永凤被撞的差点跌倒在地上,因受了委屈,不由得放声大哭。
秦康明就站在杜永凤身后,眼见杜永凤被欺负有心帮他一把,也跑去杜永凤的身后,猛推杜永凤去撞陈老五,谁知陈老五腿脚灵敏,一闪身躲了开去,杜永凤收势不及扑翻在地,脑袋在地面上还磕出了血来。
这一下惊动了大人,大人来了只责骂秦康明,因为杜永凤的脑袋受伤,是秦康明推人所致造成的。只杜永凤自己心里明白,秦康明这是在帮他。
景细美心知肚明,几个人的纠纷,还是源于那一盆稀饭。
三
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一场清理阶级队伍的运动,让杜永凤和秦康明的身份,下降了一个台阶。
清理阶级队伍对所有的人都内查外调,每一个人都必须说清楚你过去的经历。
内查就是让你自己说:两三年前、四五年前、七八年前、你在什么地方?干什么工作?谁是你的同事,有谁可以作证明。如果调查出来你是在说谎,那你的问题就严重了。谁会撒谎?只有历史不清白的人才会撒谎。这样的人不用查,单凭你撒谎,就可以把你定位漏划地主。谁也不愿意当漏划地主,谁都会老老实实的交代自己的过去,组织就派人去调查。秦仲文就是组织派人去调查时,出了意想不到的问题,就因为那问题,秦仲文差点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份子。
秦仲文原本是工人,因为想分田地,从城市回了农村。没有回农村以前,他在一个老兵工厂里当工人。调查的人查证落实,秦仲文确实是在那个工厂里当工人,可他却隐瞒了自己的历史。调查中发现,秦仲文是一名暗藏的阶级敌人。这一下不得了,秦仲文立即被看押了起来,说他这个贫农有问题,是敌人潜伏在大陆的特务,要他自己坦白交代。审讯他的人没少拿苦头给他吃,可审讯来审讯去,没有审讯出来有用的东西。捆也捆了,打也打了,秦仲文就是不老实交代。还是杜德苍透了一点风给他,说:“你老实交代你加入的反动组织!”
这一句话才提醒了秦仲文,人们常说入乡随俗,这道理一般是不会错的,可秦仲文却没有想到,就因为入乡随俗,给他留下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祸患。那一年,秦仲文进了工厂当学徒,那时候重庆的帮会吃香,当了帮会员,有诸多的好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工厂要求整个车间的工人,全部都要加入帮会。那时候的秦仲文,根本不知道帮会是怎么一回事。加入就加入,也没有履行什么手续,也没有举行什么仪式,甚至连一张表格都没有填过。秦仲文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当了帮会成员。
谁也没有料到过了许多年,被外调人员查了出来,硬说他是暗藏的特务,秦仲文被革命群众折磨的死去活来,查来查去也就只查出来他参加了帮会,没有查出来更多的犯罪事实,最后定性为历史反革命,从此他这个贫农也成了坏人。
杜德苍不用查,破四旧立四新把他楸了出来,罪行是搞迷信活动。杜德苍是道士,时常为死人做道场,这个贫农也被暗管了起来,从此两家人的子女,就不再是革命的依靠对象了。当兵招工考大学,秦康明和杜永凤从此失去了考试的资格。
原本杜永凤和秦康明复仇的机会很多很多,因为贫下中农随时随地都可以把地主富农楸出来批斗,也可以随意的批斗可以教育好的子女,可以借批斗的名义教训他们。没有想到好景不长,秦康明的父亲秦仲文,杜永凤的父亲杜德苍,双双被革命群众楸了出来,双双差点都被整成暗藏的反革命份子。杜永凤和秦康明从此不敢再放肆,也只有规规矩矩的老实做人了。哪里还敢去报复寻仇,再说孩子间并没有多大的仇恨,那结也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没想到机会一下子又回来了,傅筱声杀了人,这一下可以把他楸回生产队来,可以任你随意的打任你随意的骂,可以任你随意的批斗。
可当人们正在紧密锣鼓的准备去把傅筱声楸回来批斗时,林娴英却说出来一个天大的秘密,这秘密简直石破天惊!
“黄鹂媛是我杀死的,你们把我送到公安局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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