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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夜寂静，月如钩，人未寐。

一道轻影掠过沈府长空，继而消失，难觅踪迹。

万萍萍抬头望月，低头轻轻打了个哈欠。她着实有些乏了，可是自家小姐还未就寝，她这个做丫鬟的哪敢先去休息。想着，她不免望向沈诗诗。这一望，她陡然一惊，她家小姐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张类似书信的东西。

是小姐刚刚收到的吗？她怎么没有印象，难道真的因为困极了，然后恍惚了。

她凝眉细思，终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姐，这是……”她敌不过好奇，终于鼓起勇气要问，却见沈诗诗纤手一抖，那信就准确无误落入烛火当中，顷刻消失。

“萍萍，你先下去吧。”沈诗诗径自吩咐道，“吩咐下去，今晚我谁也不见。”

“是，小姐。”诧异地望了一眼那稍微变亮的烛火，万萍萍缓缓退出了房间。只是在关门离开的一霎那，她又不自觉地回望了一眼沈诗诗。凭直觉，她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情很不好，凭直觉她知道，小姐今晚定然难眠。 不过，她还知道她家小姐的事情，她定然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自觉地一声叹息，她的脚步意外的有些沉重。

夜渐深，她走在寂静的沈府当中。走着，走着，她突然感觉心又沉了些。不自觉，她又回望了一眼。

沈诗诗房内的灯依然亮着……

“小姐，其实很可怜。”这是府内的厨娘芳姨不经意的叹息。她想问为什么的，可是芳姨只是摇头苦笑，什么也不说了。她明白的，那是沈府家规，勿论是非，尤其是主人的是非。但是毕竟伺候了沈诗诗两年，她难免想知道更多的关于自家主子的事情。也许这就是人人难以避免的好奇心吧。

空中似有什么掠过，让万萍萍错愕一惊。可当她抬头时，却只见云遮月，夜已深。

带着满腹思绪入眠，但是她依然有个好梦。梦里是曾经的岁月，梦里有她今生不变的牵挂。凝眉入眠，醒时却是眉已展，心中带着几分喜悦。带着这份由梦而来的喜悦，万萍萍来到了沈诗诗房前。轻轻叩门，却丝毫没有反应。

难道小姐没醒？她轻轻一推，却发现门未关。进门一看，空无一人，房内除了已经燃完的烛火，皆是昨日模样。

难道小姐昨夜一夜未眠？那么小姐……

凭着直觉，万萍萍来到了高楼前。高楼上，轻纱间，人影朦胧。万萍萍抬头望去，脚步微沉。有些人，她总是不明白，有些事，她终究不懂。她不懂，沈府有那么多去处，她家小姐为何独爱那不甚寒的高处，她不明白，为何享尽富贵，受尽宠爱，一切如在掌中，看上去骄傲明媚的沈诗诗为何总给她一种深深的伤感。

有人说，高楼独高，高楼上的女子，更是高傲非常。

但若是她，她绝不爱高楼，除非，高楼之上，有他……那个梦里的早已远去的人……

“萍萍姐，不好了，不好了……”一个丫头急急而来，紧紧抓住了万萍萍。

“怎么了，别慌。别惊扰了小姐。”万萍萍急急安抚小丫头。沈府家规向来严厉，前几天刚有个小梅，她可不想再看见别人受罚了。

“萍萍姐，玉姨……玉姨……她要走了。”小丫鬟急急道。玉姨是府里难得的和颜悦色的人，平日里也是待她们极好的，想不到，想不到，今日一早却突然要走了。

“什么？”万萍萍抬头望了高楼一眼，心中一片迷惑，“小姐那么喜欢玉姨，怎么肯？”

“我听说，我听说……玉姨是被小姐逐出府去的。”小丫头带着哭腔道，“玉姨那么好的一个人，小姐，小姐怎么可以……”

小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是万萍萍首先想到的。

“你别急，我去看看。”万萍萍止住了小丫头的哭泣，“千万记住，别叨扰了小姐。我去去就来。”

小丫头轻轻点头。她带着希翼看着万萍萍，她想守在小姐身边的人，总会比她们有办法的。

万萍萍此时心中亦是满心的不解。她带着满腹思绪急急离开……

“玉姨！”好不容易赶到了沈府大门，万萍萍终是追上了就要离去的玉姨。

此时的玉姨脸色有些难看，那有些红肿的眼，说明她的满腹心酸。万萍萍一步步走近，却惊讶地发现，府中的很多的丫鬟来了，但是府里主事的却一个也没有出现。其实，沈府几个掌事的，都是挺有情意的人。往日里，有老仆人还乡，老总管几人是铁定要送上一段的。玉姨在府中地位那么高，居然……万萍萍更加不解了。心中几经思量，她靠近的脚步就停了下来。

她知道玉姨疼小姐，她更知，小姐在乎玉姨。被小姐逐出府中，那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万萍萍人并不聪明，知道了也不多，但是却也不傻。小姐不是绝情的人，能做出绝情的事情，那只能是因为不能不。

“为什么？”脱口而出的不是不解，而是质问。

“对不起。”玉姨神情恍然，“好好照顾小姐。”

一个转身，玉姨踏出了沈府。她走得很急，但是却很慢。

几个年纪略小的丫鬟不自觉追了几步……人影很快消失在沈府的视线之内……

“小姐，您该休息了。”万萍萍已经陪着沈诗诗站了许久。高楼风大，她不禁提醒。

“萍萍，把这粽子给慎言送去，他喜欢吃……”沈诗诗似从梦中惊醒，愣愣道。

“小姐……”不去问为什么，也不敢问为什么。万萍萍心中有个清楚的声音告诉她，最难受的，绝不是被逐出沈府的玉姨，却是眼前的沈诗诗。

“我想静一静。”沈诗诗摆了摆手，已是催促了。

“是，小姐。”万萍萍端着粽子轻轻退开。她的小姐，不是她劝得动的人，若是玉姨在，或许……

玉姨……万萍萍看着眼前的粽子，眼不禁湿了。慎言喜欢玉姨的粽子，小姐也很喜欢呢。

眉又微微皱起。万萍萍不解，为何本是愉悦的日子，却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小姐可是快要出嫁了，可为何这府里添的不是喜气，却是忧心。

端着粽子，她又抬头看了一眼。

她不喜欢高楼，很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