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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昏昏沉沉中感受到光的温度,迷蒙中,感受光的影子,齐安有些难受地睁开了眼。 他的头很痛,很痛……昨晚,他睡得很晚,睡得很差。不管他如何努力,总有一些混乱的影子在他的脑海里窜来窜去,扰乱他的心神,让他难寻安宁。
他想醒着,可是很累,他想就这样睡着,却又无法完全入眠。这样的折腾,和过去病了的时候是一样的,或者说,是更令人烦躁的。
“多福……”感觉渴了,习惯性地唤道。
“安儿……”温柔地轻唤,如梦中一般……
“……”齐安一惊,有些不可置信地起身。
“安儿,怎么了?”当今太后,一身便装,满脸倦容,满眼关切。
“母后……”突然而来的紧张散去,掩不去失落。
太后一呆,继而轻笑,“醒了就好。”
抬头看着眼前关心自己的人,齐安不禁有些不安,有些愧疚。
“母后,怎么来了……”这样的关切,他有些承受不起。眼前的这个女人,疼爱他……疼如亲生的孩子,可是……可是……
“昨夜太医回到宫里,怎么也说不清楚,就来看看了……”太后把热茶水慢慢倒温了,再递给齐安,动作娴熟地根本不像一个享受最高尊荣的女人。
“有劳母后费心了。”轻轻接过,齐安感觉心中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安儿……”太后轻声唤道,“好好照顾自己。”
“嗯。”齐安轻应。
“母后,对不起。”这是齐安沉默许久之后,不自觉说的。
“安儿,我是你的母亲,永远都是。”含着泪,庄重地犹如许诺,当今太后笑得苦涩。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纱隐约而入,带着温和的暖意,可是房内的人却似乎未感觉到那股温暖。
安王府从昨夜起就戒备森严……安王府书房内肃穆非常。
当今太后,即若是着者便装,却丝毫未减去一分皇家威严。此时的她早已扫去刚才在齐安房里的慈爱与温和,而是带上了几分凌厉。
“黎太医,好久不见。”打量了几眼跪在地上的故人,太后慢慢说道。
“是的,太后。”没有躲闪,没有恐惧,在当今太后面前,黎长远镇静如常,“只是,再也没有黎太医了。”
“快二十年了吧?”似询问,似回忆。
“有二十一年了,太后。”坦然如初。
“你变了。”太后的神色已经缓了下来。二十一年了……眼前的人是黎长远,那个张狂得有些不可理解的妙手神医……眼前的人不是黎长远,除了外貌还保留着原先的印记,找不到丝毫曾经的痕迹。眼前的人,太过温和,太过平静……可也奇怪了,这样的一个人竟然依然还可以令林德忠咽不下那口气,草草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是的,太后。”不卑不亢,即使是跪着。
“不,你没有变。”摇了摇头,太后的脸色霎时凝重起来了。眼前跪在地上的这个人,依然还是带着曾经的傲气,只是更为内敛,但同样扎眼。
“太后,如今的黎长远只是一名医者,只想当一名医者。”一直低着头的人终于抬起头,脸上难得带上了一丝的倔强,使两鬓微白的脸庞带上了刚毅。
“哀家从未逼过你!”似是忆起什么,愤怒了。
“那不重要……”一声轻笑,苍老得有些悲凉……
“你怎能离开!就那样离开……”太后慢慢踱到黎长远的面前,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你曾经答应她要好好保护她的儿子的。你!”
“那时,我还不知道那是她的选择……”没有低下头,黎长远始终亦如往日,平静得让人愤怒。
“有区别吗!”不是疑问,是质问。
“有。”黎长远径自起身,眼越过太后。
“大胆!”一声怒喝,在空旷的房间里回旋着。
“太后!”一群宫婢及侍卫早已冲了进来,他们有些惊慌地看着当今太后。守护太后很多年了,他们第一次看见她发这么大的火。他们紧紧地盯着那个引起一切风暴却又镇定地有些异常的人,只等着一声令下。
“如今的黎长远只是个医者,普通的医者。”平静的语调,字字清晰入耳。
“退下。”盯着黎长远看了许久,太后终于挥退了众人。
“安王妃说,是她救的你。”语气虽然缓和了下来,但是气势不改。
“是的,太后。”他依然平静。
“安王妃说,你是个好大夫。”眼里依然充满猜疑。
“谁人不识春满堂!”难得显现的骄傲,尽掩晚日的温和。
“医好安王爷!”这是命令。
“非人力所及。”毫无畏惧,即使明知道自己说的是绝不该说出口的。
“医不好,你就赔命!”语气很平静,可是眼神很冷,“这是你欠下的。”
“太后,黎长远可以问一句话吗?”黎长远难得皱起了眉,“是因为愧疚吗?”
太后一顿,脸色略微有些惨白。
“长远赔命,太后呢?”黎长远轻笑,竟带着蔑视。
“如若能以命易命,我愿。”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黎长远有些呆住了。
“黎长远,别低估她为安儿留下的赌注。你觉得她傻,我也觉得,可是她却也是一个最精明的母亲。”说的平静,可是眉头深锁。
“她本有更好的路,可以走……”平静的话,平静的痛。
“她的心只留给那个人。”有叹息,有羡慕,有怜惜,还有些许些许的嫉妒。
“我会留在王府。”这个承诺,他早已许诺过一次,不介意再次许诺。
“沈诗诗到底是什么人?”最后一问。她想,她与眼前的这个人,应该不会有很多碰面的机会吧。她其实是不想见到他的吧。那么多的往事,她本是独自藏起品藏,可是看见这个人……本来有些美好的回忆,都会失去了味道……因为记忆里的伤更明显了。
“与太后无关的人。”一个她无需过问的人。
“是吗?那就好。”太后看着黎长远,揣度着,“不过,希望你记住,安王爷是我的儿子,为了保护我的儿子,我这个太后会做的,能做的都很多。你可以骗我,但是……最好能够保证结果。”
“当然。”
书房的门已经开着许久了……黎长远已经绝然离去了,很久。
当今太后看着那门也已经许久了……
“黎长远?”知道了林太医的事情,听到了黎长远的名,即若是经历无数风雨,贵为太后的她,也不禁呆住了。她连夜赶了过来,却又不知道,到底在担忧什么……直至看见躺上床上,脸色有些惨白,睡得极为不安稳的齐安,她的心才霎时沉静。她就从那时开始守着,守着眼前苦命的孩子。
“母后,费心了。”
可是,不管自己如何心疼,眼前的孩子终究还是放不下。那客气的话语,让本已经将一切渐渐看淡的她多了几分惆怅。
“母后,对不起。”
她甚至可以看见那个孩子心里在流泪……他何须道歉,何须……他是自己的孩子,不管他愿与不愿……
“这世间,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了……宛姐姐,帮我守着他,最后的请求。”
那个女人选择了离开,赌下了所有……别人都说她傻,只有自己知道,她是多么精明的一个母亲。
后宫纷纷乱乱,她只选择了自己……那个早已不受宠的宛贵妃……因为她知道,宛贵妃再狠心,却不会背弃对自己有恩的人,因为只有她知道,有人为名而留,有人为利而爱,只有那个叫宛心的女子和她一样,是纯粹地爱着一个叫齐睿行的男子而已……也只有她知道,那个看似风轻云淡的张家宛心,能轻易算计所有,却因为爱情胆怯藏起所有的锋芒,活得卑微而单纯……也只有她知道,那个叫张宛心的女子永远不会伤害这个世界上最像齐睿行的孩子……永远不会。
她终究选择飘然离去,离去所有的争夺和血腥,因为早已厌倦……她最终留下一个伤心不已的男子,一段还不清的恩情,还有一个可怜的孩子……
只是,含笑离去的她,不知道虽然她赌赢了所有,却……却……她若活着,必然悔恨的吧。好在,她离去的那么早……那么早……
“诗诗,你可知黎长远什么人?”沈诗诗可以是个急功近利的女子,只要她懂得如何对齐安好。沈诗诗可以是个贪慕虚荣的女子,只要她懂得什么是她荣华富贵的最好保证。沈诗诗可以是个为爱痴狂的女子……只要她不要伤害齐安……甚至,她可以是个傲慢的,任性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浅薄粗野女子,只要她能救齐安。但是,她不可以是个精于阴谋,懂得算计的女子……虽然,她看起来不像。
“黎太医,是个好人。我救了他,他救了很多人。”
黎太医……没有隐藏,沈诗诗在第一个时刻暂时消除了她的怀疑。
“他可提及往事?”有些事情,即若她是安王妃,也无权知道。
“我只认识黎大夫。”坦然,温顺。
“那就好。”是警告。
“嗯。”
那个沈诗诗……和她所了解的有些不一样啊。很不一样。
是别人欺骗了她,还是沈诗诗精于演戏?
可是,为何自己偏偏从第一次见到她就开始相信着一件事,这个叫沈诗诗的女子,会对齐安好……
“太后,该回宫了。”
馨兰轻问。
“唉。”
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