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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唯用跑的,到了近处才缓下步子。
面前,武文殊低着头,没看到他,脸颊和鼻子像烧过一样红得出奇,眉毛睫毛雪迹斑斑,凝着冰霜……
鼻子里那股酸涩劲儿又涌上来,周唯眼眶泛红,轻轻叫他名字:“武文殊……”
对方惊异地应声抬头,表情有那么一瞬的松懈放心,随即拧紧眉头,愠怒:“胆是真够肥的,惯得你没样了,抬头看看几点,现在才来……”
吸了吸鼻子,周唯难受地说:“我想提前跟你说,可他妈手机没电了,还找不到充电的地方,真尼玛丧到家了……”
武文殊没说什么,笑了下,牵起周唯的手,向BHG里走。
那都不是一只过活血的手,好像冰天雪地里冻过的一截木头,冰凉僵硬,干涩紧绷,周唯心疼得都要哭出来,赶紧用两手给他捂着,搓着,放到嘴边哈气……
似抱怨,又像感动,周唯问他:“我要不来你等我一晚上啊?”
武文殊眯着眼看他:“那你死定了,我认识你家。”
周唯笑,泪光闪闪:“真服你了!!就不能找个有玻璃的咖啡厅或是进BGH等我吗?!非要站在大雪地里冻着惹我心疼。”
“一会儿去星巴克你自己试试,看得清吗?”武文殊在他脸上不轻不重地掐了一下:“这么大的商业区,联系不着,你怎么找我?你成心定这地方的吧?”
“谁成心了?!我他妈都要急死了!!就怕你这么干等我!!”周唯站定,急赤白脸。
武文殊温柔一笑,揉他头发:“吃饭了吗?”
“没有,我不饿,跑都跑饱了。”
“不行,必须吃。”武文殊不高兴。
“我真不饿。”
“一会干正事闹胃疼我就送你回去。”
周唯一愣,红着脸埋在他胳膊旁,甜甜地小声说:“那我得吃饱饱的。”
迟来的晚餐确实丰盛,周唯吃得相当迅速,一个劲地往嘴里扒拉,吃的啥,啥味道都不太进脑子,倒不是因为他对食物饥不择食,而是对眼前这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饥渴难耐,火急火燎。
武文殊没怎么吃,说出公司吃过了。
整个全程这个人就靠坐在沙发上吸烟,他吸得很慢,总共才一支,仰着头似在享受又像挑`逗,他指缝夹烟,解开胸前两颗衬衫扣子,注视周唯,一点一点吸入吞吐,白雾缥缈,青烟撩人,最夸张地是他吐出几个由小变大的烟圈,用手指拨弄穿过中心地带……
周唯看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他等不及,直接跨过电影环节,一步到位。
武文殊带他来到事先预定好的逸景温泉公馆,房间里的私汤池热气缭绕,散发出药浴的香浓,一屏之隔是一个幔帘环绕的情侣大圆床,上面玫瑰花瓣散落,走几步,地板上还有一个用蜡烛围出的心形圆环,烛火摇曳,映着落地窗外的繁星点点,美得令人窒息。
周唯心都要炸裂了。
他猛地回头去看武文殊,眼神中的惊异,兴奋感动,和一种无法言说的伤感一齐迸发出来,这个人冲他淡淡笑着,像是要说什么,周唯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扑过去,跳到他身上,把他所有的话全部吞在嘴里,热烈地咬他,疯狂吻他。
两人都很激动,互相脱彼此的衣服,不停接吻。
一直浸入池子里,才彼此松开。
温泉药浴真是舒服到极致,暖流激荡,让周唯有些飘飘然。
武文殊也是一样,或者说比他还要享受,这个人实在冻太久了,此刻他微合双眼,半张口唇,贪婪得发出低低浅吟……
周唯迷恋地观赏他,贴近,去撩他面颊上的头发:“吃饭时你那么勾`引我,想干什么?”
武文殊睁眼,笑得邪魅:“上钩了?”
“真他妈骚。”
“说谁呢?”对方坏笑。
“外表看着正经孤傲,骨子里又骚又坏。”周唯不甘心地狠狠咬在他耳垂上。
武文殊吃痛,掐捏周唯的下巴,让他直视自己,眼里蕴藏冲动:“喜欢吗?”
“都他妈要被你迷死了。”搂上武文殊的脖子,带起淋漓不断的水花,湿了他一脸,周唯饥渴地舔他脸上的水,吻他的嘴。
两人拥抱接吻,如胶似漆。
周唯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劲,他突然拉开一臂距离,狐疑地问:“不对呀……搞这一套你怎么这么熟?够老道的啊!说!都带多少人来过这儿?!”
武文殊憋着笑:“多少人你不生气?”
“我`操!!你疯了吧?!一个他妈的都不能有?!”周唯气得往武文殊身上拍水花。
“你不是人啊?”
“滚。”周唯笑骂,往池台边上去,被武文殊哗啦一下又给拽下来,他搂过他,在耳边说:“这些我不懂,我让助理帮我订的酒店,他问我招待谁,我告诉他不是公事,他就给我订了这个……”为了验证说辞真实可靠,没撒谎,武文殊拿起池旁的手机,打开微信给周唯看。
对话框里,一个‘慵懒小白猫’的头像给武文殊发来话:武总,订好了,说您的名字就行,同时特别体贴地将温泉公馆的定位和地址文字版一并发过来,打了句,祝您玩得愉快。
“助理?心够细啊。”周唯哼了一声。
“我有好几个,这个离我最近。”
拉下脸,周唯还想说什么,被外面一阵中规中矩的敲门声打断,客房服务。
他扭头好奇地去看武文殊,对方同样疑惑不解。
拉着周唯一起上去,武文殊递给他一件浴袍,自己穿好,说,进来吧。
服务生推进一辆小车,上面摆满晶莹剔透的空酒杯,由下至上一层一层搭出金字塔阶梯状造型,托底布满小蓝灯,映得杯体透亮,蓝光闪耀。
服务生从冰桶中拿出酒,打开瓶塞,垫着软布,从上面淋漓尽致地倒下来,酒水像潺潺涓流缓缓淌下,酒杯架垒得很高却很稳,酒香四起,叮咚作响……
一瓶不够,又开了一瓶。
酒滴倒尽,服务生礼貌地向武文殊和周唯微微欠身,说了几句套话,退出房间。
绕着酒杯架走了一圈,周唯审问似的:“这个助理男的女的?”
武文殊:“女的。”
周唯表情瞬间放松,随即又严阵以待:“不对!你结过婚!你他妈男女通吃……”
“我回去就让她走,安排进其他部门,”对方止不住的笑意:“这样行吗?”
周唯瞟了他一眼:“这还差不多……这娘们太他妈能搞了,这种祸害不能留着,要是把我媳妇拐跑了……”
“说他妈什么!重说!”武文殊啪地一声打了周唯的屁股。
周唯嗲声嗲气:“老公,你打疼人家了~~~”说完,自己反倒汗毛直竖,一层鸡屁疙瘩,他妈呀妈呀地大叫,直喊恶心,膈应人,操`他大爷的。
周唯夸张的样子逗得武文殊笑声不断,他表示,骚话爱听,语气就算了。
两人笑闹一阵,开始喝酒。
周唯明显情绪高涨,兴奋过度,好像为了压抑什么而故意放纵笑个不停,酒没喝多少,人却很快飘飘忽忽,脸也烧得能煎鸡蛋,打了个酒嗝,他看到武文殊仍旧视线清明,面不改色,完全没有醉意。
“你……你怎么喝不醉?”周唯问。
“嗯,很少醉。”
“有点惨……”周唯嘿嘿直笑,摇头晃脑,又追加一句:“不对……是太他妈惨了。”
武文殊苦笑,知道他喝大了。
低下头磨蹭酒杯边沿,摸了好一会儿,周唯抬起头,冲他怪笑:“武文殊,我骗你了。”
对方疑惑,看他。
“我哥……我哥他没出国,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周唯凄苦,表情像要哭出来:“我找不到他,他失踪了。”
武文殊惊讶,皱起眉审视他,像是在确定这是醉话还是真话。
周唯赌气猛地站起来,一摇三晃地去掏裤子里的钱包,把中间对折的照片拍到武文殊身上:“这就是我哥……我没骗你……”
照片上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肩挨肩,手搭手,亲密地搂在一起,武文殊一眼便看出其中笑得最欢快的就是周唯。
“我们是双胞胎……特像吧。”周唯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脚下发软,武文殊没来得及拉他,咣当一声,摔在地上。
他摆摆手,说没事,自己挣扎着起来:“我们一家子就剩我俩……连奶奶都走了,我爸我妈一天没的,就他妈一个车祸……日他姥姥个祖宗!!一秒啊……什么都没了……就剩下这个……”拿着脖子上的项链他晃给武文殊看:“是我妈戒指打出来的……”
除了中间难以修复的折叠印记,这张照片保存得非常完好,仔细看,两人的衣领下都有条金色的线,武文殊用手指摸索,觉得瞬间沉得要拿不住它。
把照片轻轻放到桌台上,铺平,用玻璃杯压好,他去抱周唯。
轻抚这个人的后背,亲他红润的眼睛,舔他眼角的泪,更是细琢磨蹭他的唇,那种极致温柔让周唯长久以来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东西完全爆发出来……他控制不住,紧紧地回抱武文殊,把浴袍都揪扯到地上,眼泪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周唯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能哭,可就是停不下来……
他回吻他,急迫地,冲动地,那股力气一直把武文殊推倒在床上,周唯跨坐上去,将对方的手死死压在头顶上方,呼吸沉重,眼眶肿胀,眼泪都顾不上擦,他问他:“你见过我哥吗?”
“……什么?”武文殊没听懂。
周唯却更加激动,认真却又好像在胡言乱语:“你……到底……你到底有没有……贩……”
当这个字咬出时,周唯立时被刺激得醒酒了,他全身一颤,定睛看向武文殊,然后笑了,尽是苦涩,他低下头,去吻他……
武文殊真的感觉不对,特别不对。
他没跟他接吻,而是直起身,问他:“你刚才想问我什么?”
跪坐在床上,周唯凄惨又悲凉地一笑,仗着八分醉意,他鼓起勇气,咬紧牙关,仿佛下定什么决心,没有含糊不清,一字一字说得特别清楚:“武文殊,你老实告诉我,你喜欢我吗?”
“废话,还用说吗。”
“那你爱我吗?”
沉默。
“爱吗?”周唯又问了一遍。
仍然沉默。
周唯像是得到答案,他不知道在对方眼中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有多贱多难看,他顾不上这些,只觉得心脏钝痛得难以忍受,无法呼吸,他本能地逃离,要摆脱这里,他要吸气……
胳膊被牢牢抓住,武文殊没让他走:“哪儿去?”
此时此刻周唯变得异常清醒,理智完全回归,他觉得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傻`逼,被这个人搞得五迷三道,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要说了,要把自己卖了,不计后果,义无反顾,他不要他的命,也不要他哥的……
回过头,脸上带着笑,却是极度嘲弄,甚至有些许恨意:“不爱我,那玩他妈什么呢?瞎耽误功夫,有病啊。”
“你说什么?”武文殊讶异地望着他。
“是啊,除了那个‘小武’你心里还能装下谁?!操`他的!!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周唯笑得更厉害,问他:“你喜欢我哪一点?是我夹你夹得够紧,还是叫`床叫得够浪啊?干我爽翻天了吧?!”
“周唯!!我从来没这么想过!!”武文殊怒吼,双眼烧红。
“那你怎么想?!啊!!你拿我当他妈婊`子对不对?!”周唯脱口而出,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武文殊把他拽到床里,自己下床,拿过床柜上的烟,坐在床边不停地抽,抽到一半,哑着嗓子对周唯说:“不管你信不信,上次武喆来我说得很清楚,我跟他结束了,提他我无所谓,难受的是你。”
急急把烟吸到底,捻灭:“那天你走后,我想找你,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怕……又怕是我心里难受才惦记你,把你当安慰发泄品,像咱俩第一次那样……可我不想,我越在乎你越不想伤你,后来看到你跟秦凯在厕所里搞,我,我他妈……”
好像有什么难以启齿让武文殊说不下去,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我真他妈想把秦凯那玩意给拧下来,我知道我放不下你……你来找我,看到你我心脏都停拍了,你都不知道那时我多高兴,雪地里我打不通你电话,心他妈悬到嗓子眼,怕你出事,出危险,想去找你又怕你正好过来,找不到我生气着急,那么大的雪我一点不觉得冷,除了担惊受怕,什么他妈的感觉都没有……操!”武文殊爆了句粗口:“这都不算,那什么是?!你说!还他妈要我怎么爱你!”
周唯先是震惊,然后陷入迷茫,好像在反复回味听到的每个字,极力把它们弄明白:“那……那我刚才问你……你为什么不说?”
“说这些干什么?!我不爱说。”武文殊伸手又去拿烟,被周唯拦下来,他气急败坏地冲他嚷嚷:“滚一边去!!抽烟你也管!!”
周唯把抢下的烟扔到一旁,跪在地上,挤进武文殊的双腿间,摘掉自己脖子的项链,为他戴上,眼眶一点一点通红肿胀,之后再盛不下翻滚的泪水,任由它们往下掉,嘴唇下巴不住抖动,这让周唯无法说话,最终……他抹了把脸上的泪,极力克制,平复,让自己说出能够让对方听清的话:“武文殊,我的命,这颗心,我所有的所有……全他妈给你,我不怕,为你死我都愿意,真的!哪怕……现在,下一秒就得死,我也认了……”
武文殊瞪大眼睛,注视他。
周唯抱上他,很紧,很牢,像黏住一般,分都分不开,他在他耳边说:“我他妈爱你,爱死你了。”
这话让武文殊全身一颤,后背僵直,有什么在身体里熊燃,直烧到骨子里……周唯推波助澜,让那东西更烈更旺,他让武文殊干.他,狠狠干.他。
……
…
那一夜改变了太多。
第二天,周唯向医院递交了一份辞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