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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集英巷,盛家,今日,盛家主君盛纮和大娘子王若弗,要在家中宴请,回到汴京的盛家姻亲,王家一行人。
以王家老太太为首的,王家舅舅,舅母,康姨母王若与也来作陪,她这个作陪,是双向的,她觉得,康家在汴京经营多年,来妹妹夫家做客,给足了盛家面子,另外,有娘家王家人,给她撑腰,也许昔日没到手的好处,今天说不定,是要梦想成真了呢。
而盛家觉得,就是个简单的接风宴,真没想那么多。盛家这次,主要是得盛家祖母出头,毕竟,对方有王老太师的遗孀,王家老太太,即使再不待见康姨母王若与,也只好忍一忍,一顿饭而已,可选来选去,作陪之人,还真没个合适的。
大姐夫袁文绍赶在正月末,回京述职,顺便带着大姐姐盛华兰,庄姐儿和实哥儿,回老家祭祖,还得过几天才能回来。
二哥哥盛长柏南方一行回来,各种相应的勋官,文散官,寄禄官,也是顶格定的,据说,礼部侍郎得调离到燕云十六州去,或者是安北都护府去,风传二哥哥盛长柏,可能会升迁侍郎的职位。二嫂嫂海朝云有孕在身,不敢妄动,况且,还得看着儿子铨哥儿,和侄子镱哥儿呢。
三哥哥盛长枫和三嫂嫂余嫣然,去余老太师家做客了,况且,陪客这件事,三哥哥盛长枫夫妇,听说有康姨母王若与要来,干脆在余家多待两天。
四姐姐盛墨兰和桓王殿下赵英策,根本就请不动,大娘子王若弗的意思,没事折腾墨儿做甚?她也有了身孕,且得养胎呢,别来回奔波了。
五姐姐盛如兰,美其名曰,得在家看着她的龙凤胎,谁让她夫君,五姐夫元季常被官家抓了差,其实就是躲了。
结果,只能把在小梅园,看望弟媳张桂芬和嫡亲侄子锟哥儿的,六姐姐盛明兰给抓了差,不能一个儿女都不见客呀,况且,有盛家祖母在此,六姐姐盛明兰就来呗,反正就是用膳,吃好吃的,她在行。
至于小梅园这边,张桂芬在坐月子,不坐月子,也不会来的,一听到康姨母王若与的名头,就气不打一处来,竟给盛家添乱的主。
盛家中堂正厅,简单而雅致的,小圆桌宴,盛家祖母和王家老太太,端坐在主位,大娘子王若弗,挨着自家婆母,康姨母王若与,挨着自家母亲,算是次位。
盛家主君盛纮坐在妻子下首,之后就是六姐姐盛明兰,王家舅母,王家舅舅,至于康家姨父康海丰,以及康家子女们,一个都没来,她只领了在京的两个外孙女,与王家一众儿孙们,在偏厅有个娃娃席面而已。
这样也好,等到康家摆接风宴时,盛家这边完全只可出席,大娘子王若弗即可,最多就是领一个小孙孙铨哥儿,就算给康家面子了。
盛家寿安堂和葳蕤轩的小厨合作,扬州菜式,汴京做法,特别好吃的同时,更显得精致,尤其是全套侯爵制式的,餐具和酒器,特别精美。
餐桌上,盛家祖母和王家老太太,都笑呵呵的谈论着,回京路上的见闻,盛纮夫妇俩,不断的找王家舅舅夫妇俩,说着回京任职的事。
期间,王家舅舅与舅母二人,不断的对眼神儿,心想,这妹夫盛纮谈朝堂之事,不奇怪,怎么自家这个嫡亲幼妹,好像更加了解朝堂之事呢?
尤其是,连勋官,文散官,寄禄官之类,都能侃侃而谈,盛纮更是从他扬州通判开始,秘书监,谏院,支度司,一路聊过来,期间,夹杂着二哥哥盛长柏的太常寺和礼部,三哥哥盛长枫的一路任职。
可这就把康姨母王若与,给闪到一边,她又没法找,能吃狂吃的六姐姐盛明兰去聊天,王家老太太,看出嫡长女的尴尬,提出话头来,微笑道:“怎么没见盛家的,其他孩子们呢?”
大娘子王若弗,看了一眼盛家祖母,盛家祖母微笑道:“华儿跟她夫婿,领着庄姐儿和实哥儿,回老家祭祖去了,这不,文绍这孩子,如今是北境巡抚衙门主事,官职升迁,得告慰祖先一番。
柏哥儿和枫哥儿,一个在府衙忙,一个带妻子回岳家去了,海氏如今身怀有孕,还得替大娘子,看两个小毛头呢,否则,我等哪有在此,用膳的空闲呀。
四丫头随桓王进宫去了,是吧?”盛家祖母将话头,递给大娘子王若弗。
大娘子王若弗心领神会,咧嘴微笑道:“可不是嘛,墨儿听说,官家和皇后娘娘想小孙孙了,就带煦哥儿进宫去了。
五姑爷,六姑爷,都忙,被官家指派,去军营了。连我儿小七,都被抓了差,否则,他一定在家,怎么也得来见见他外祖母和舅舅舅母呀!”
王家老太太好奇的问道:“那如儿呢?她没说来见见,她外祖母我?”透着一份不太满意。
大娘子王若弗,挑着眉毛,一拍大腿,咧嘴呵呵笑道:“嗐,如儿她可不是吵着要来嘛,可她家那对龙凤胎,如今也学会淘气了,我就没敢让她动,这要是趁五姑爷不在家,有了闪失,那可是郡主府的根苗儿哇。
那镇远候,一脉单传的,都不敢有了差池呀。如儿还说呢,可得让她外祖母,给她留点芝麻软糖呢,这么多年来,她这成亲了,还想着这一口儿呢。”
王家老太太一听这话,嗯,没生份,孩子心性,回头好拿捏着呢,嘴里应承着,道“那好办呀,都给如儿留着呢!”。
可康姨母王若与,接过话头,瞪大眼睛,大酒窝深陷,假笑道:“六姑娘,没把你家孩子带来?”
大娘子王若弗,赶紧接过话头,微笑道:“姐姐这是吃酒醉了不成,明儿的孩子,如今这不还在肚子里呢嘛,这不也算带来了嘛,呵呵!”
康姨母王若与,穷追猛打,继续假笑道:“我说的是,顾家的那个,外室生的,是叫蓉姐儿吧?我看着,那边娃娃席面,还有位置,怎么没带来见见呢?”
盛家主君盛纮,先是用公筷,给六姐姐盛明兰,添置了油爆虾,意思是稍安勿躁,他眨着大眼睛,大酒窝深陷,微笑道:“那个孩子呀,有点风寒,我怕过了病气,就没敢让她过来。
明儿这不是去小梅园,看小七家的那个大娘子嘛,人在月子里,万一传给产妇和我那小孙孙锟哥儿,那可就不得了哇,回头亲家,英国公张老将军家,不得过问呐,呵呵。”
康姨母王若与,一脸晦气的说道:“一个姑娘家家的,一个外室所生,还真当宝儿了,真有那么娇弱?哼,还精贵起来了呢!”
王家老太太假装微怒训斥道:“谁家女娃娃不精贵?十来岁的姑娘家家的,就得精细着养着,你莫要多事。”
六姐姐盛明兰虽一直闷头吃,但听着王家母女俩的话头,真真的透着不善,不过想她轻易开口,也很难。
自从在顾家和这康姨母王若与,产生龃龉后,即使在公开场合见到,最多点头当是打招呼了,连最起码的问安都懒得说出口。
王家舅舅却眼露精明的说道:“妹夫,你家现如今,这父子四人在朝堂,盛家如今是,男子仕途顺遂,女子都得嫁高门,连三位儿媳都出身不凡,日后,我们几家,可要守望相助哇!”
盛纮胡须飞扬,大酒窝深陷,微笑点头道:“那是一定,那是自然!”
王家舅舅先是一愣,这算是,答应了?怎么透着一份敷衍呢?
王家舅母接过话头,微笑道:“妹妹呀,听说,你家虽有三位儿媳,可只有柏哥儿和你家小……和你家锦南侯有且只有一个通房。
你们盛家这是,以后都培养嫡出血脉?可千万别看似人丁兴旺,那百年之后,这三位哥儿,各自的房支,再人丁单薄了去呀!
不如趁现在,我们几家都在,正好商议一番,联姻不联姻的,呵呵,早做打算呗!听说,你们盛家有祖训,不许姑舅两姨表亲,做那儿女亲家,呵呵。
那我们索性,避开血缘关系,康家王家的嫡出,许给盛家三哥儿和锦南侯,康家庶出的,许给外甥柏哥儿,你看,如何呀?”
盛纮夫妇俩,一起看向盛家祖母,盛家祖母呵呵笑道:“几家联姻,虽是好事,亲家母觉得,你家儿媳说的那个法子,好吗?”盛家祖母觉得,王家康家来势汹汹,只能分而化之,借力打力。
王家老太太,撂下筷子,用手帕擦了擦嘴,微笑道:“想我们王家,此次回京,必是官家,即将重用的信号,回头康家女婿,也能从衙官,坐上那堂官嘛,呵呵。
只要盛家,成为王家的一份助力,我们两家,作为康家的推手,有何不可?呵呵。
我家老太师在的时候,门生故吏无数,他们现如今,在这朝堂之上,还能没点儿仕途上进的走向?相辅相成嘛,况且,我儿与儿媳的娘家,都可加入进来。”
盛家祖母呵呵笑道:“这是好事呀,不过,要说这男女之事,我们盛家,除华儿和柏儿,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从枫哥儿开始,好像就是那,各自相看的吧?之后才是父母岳家,外加老婆子我,要不怎么说,我们盛家孩子闹呢,尤其是小七,那个皮猴子,身有爵位官职,性子极为跳脱。
他三哥哥长枫,他四姐姐墨兰,他五姐姐如兰,连同他六姐姐明兰,外加我们盛家大房的那两个,淑兰和品兰的婚事,他都要掺和一下。
可能是他这个任职给闹的,先帝在位时如此,当家官家登基后,小七依然没收敛,哎呦呦,我们盛家人,是被他磨怕了呦。
可没办法呀,纮儿,你说是吧?”盛家祖母打下了基调,话头递给儿子盛纮,顺便给儿媳王若弗递了个眼神,你们夫妇俩,就按这个来。
盛家主君盛纮,心领神会,赶紧耷拉着胡须,大酒窝浅了半分,一脸苦笑道:“可不是嘛,就说我家枫儿这次回京述职。
小七听说他三嫂嫂,要给自家官人,添置通房妾室,小七这个磨人精,竟然要去广云台和绮云楼,给他三哥哥赎买大花魁和各家酒楼的行首们。
还说什么以他昔日‘汴京三害’的名头,定能将此事办成,好在我这个做父亲的,及时求到母亲跟前,连同我家大娘子,请出我们盛家祖训,才把他给压了下去,这不就是立了些许功劳,恃宠而骄嘛。
听说,他进宫奏对,还被官家,苛责了一番,连同他三哥哥,都受了牵连,要不怎么能回岳家,余老太师夫妇俩那儿,聆听教诲呢。
弄得他三哥哥呀,本来能在汴京待些时日的,结果可好,估计明后天,就得回北境司那边,回头还得我们夫妇俩,给他们兄弟收拾首尾,两位儿媳,需要安抚,这还得瞒着小梅园那边,谁让小儿媳坐着月子呢。
连带着他大姐夫袁文绍,刚回来,就得往回赶,祭祖都要匆匆忙忙的,还要回北地那边,为此,我们还得安抚华儿一番。
毕竟,那是我们夫妇俩的嫡长女嘛,都心疼着呢。我这个做父亲,本不该当着岳家和舅兄嫂嫂,姨姐儿的面儿,说自家的丑事,唉,看来也没办法了。
好在呀,我家明儿是个懂事的,来替我们夫妇俩,去小梅园,看望她弟媳,这胆战心惊的,都透着一份小心呢,是吧?”盛纮将话头,递给大娘子王若弗。
只见大娘子王若弗,提前将一份鱼汤里的茱萸,统统放进嘴里,之后开始用手帕,假装抹着眼泪道:“可不是嘛,小七这个皮猴子,真是一刻,都不让我这个做母亲的省心呐,为他胡闹的事,官家直接抓了他的差,就是不想他在汴京城,再闹出个风风雨雨来。
这不是前天嘛,他二哥哥长柏,训斥了他几句,兄弟俩,既然争执不断,是争吵不休的,连同他二嫂嫂海氏,都给捎进去了。
人家可还怀着孩子呢,就别说他三嫂嫂,也刚刚有了身孕,都躲到娘家去了。他也不看看如今的势头走向,海家嫡长子,听说任职吏部郎中,可能还会升迁侍郎呢吧?
余家老太师家的嫡亲侄子,人家那可是台院那边的,这要是惹怒海家和余家,别说仕途了,今后还不得处处与我们盛家为难呀?这要是不被弹劾攻讦,牵连一堆人的话,那就算是我,白在汴京城居住多年了。”
六姐姐盛明兰,赶紧给盛家祖母和盛纮夫妇俩“告罪”,说自家弟弟,就是个惹祸精,她如今大了肚子,对弟弟疏于管束,等回头再教训一二。
王家老太太和王家舅舅夫妇俩,外加康姨母王若与,心中一阵阵后怕,心想,怪不得惊动了官家呢。
仔细想想,当今官家除皇后娘娘外,只有一位潜龙处的刘贵妃,上行下效,可不就得对臣子的品行,多了一份约束嘛,没看桓王殿下赵英策,除桓王妃四姐姐盛墨兰外,一直连个侧妃都不曾有过嘛。
这要一个没弄好,几家人都被苛责,还走什么仕途哇,能被重用才怪呢。
而事情的本来面目是,盛长林确实口花花,说给三哥哥盛长枫,赎买花魁行首的事,但被三嫂嫂余嫣然一阵笑闹,给打发了,嫂嫂小叔子,处得跟亲姐弟一般,没事就开个小玩笑,反正就是逗三哥哥盛长枫的。
至于,盛长林与二哥哥盛长柏的争执嘛,那是元宵灯会那晚,在小梅园,全家用膳后,兄弟姐妹们一起玩儿投壶,二哥哥盛长柏深藏不露,冷门赢了盛长林,之后盛长林再约战。
二哥哥盛长柏说,此生赢七弟弟一回无憾矣,反正就是不玩了,不做赌,任由盛长林耍宝,撒泼打滚都没用,让盛纮夫妇俩换个说法,借用一下,挺好用的。
况且,盛长林曾经在王家进京之前,就与盛家祖母和父亲母亲说过,“如遇为难之事,尽管那我盛家小七郎做个话头,挡箭牌,任凭任何人,还能与我来当面对质不成?不信试试看,绝对好用的不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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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马枪:
许多年以后,四朝元老,三次拜相的盛长柏,与世长辞,其随葬品之中,有一件投壶,据说,是兄弟情谊的见证,能赢盛家锦南侯盛长林一次,此生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