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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之后,韵达如约而至。
贺涛看着眼前的男子,淡淡道:“何事?”
男子恭敬道:“鄙人自建康而来,拜见贺郎君。”
“名字都不敢说?”贺涛面露一丝鄙夷的笑意。
男子愈发恭敬,“区区贱名,不敢污了贺郎君之耳。鄙人乃是奉壮武郡公之子并诸家小郎君之命,前来拜访贺郎君,共谋对付那个上虞张恪的。”
上虞张恪?
我们中出了一个泄密者?
贺涛不动声色,“你们对付张恪,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等皆知张恪恶了贺小娘子,而张恪恰恰也同样得罪了几位郎君,故鄙人受命前来相见,希望与贺郎君一起,在会稽郡中正定品时,狠狠将其惩治一番。”
听了此人的话,贺涛惊呆了,“你们建康人现在都玩儿这么野了?借刀杀人都是直接开口的?”
男子笑了笑,“只因一片赤诚,不敢对贺郎君有所欺瞒。”
贺涛闭目沉吟,片刻过后。
“既然如此,我就出手给这小子一些苦头吃吧。”
“鄙人谢过贺郎君,几位郎君定当铭记盛情,另有小小心意,稍后送到府上。”
“那些都免了。我收拾张恪与你们无关,成与不成,别来烦我。”
跟陛下抢男人肯定是不现实的了。
惩办一个小妹恶心之人,就当我这做哥哥的一片心意吧。
男子只当这是贺涛要面子的矜持,事情顺利办成,他自然高高兴兴地感恩离去。
同时思量着,要不将张郎君拿的那二十两黄金悄悄污了。
嗯,可以。
凭本事省下来的钱,为什么要退!
走出来,碰见贺家幕僚还在原地等着。
那份真诚和单纯......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成幕僚的。
“韵达兄,情况如何?”
贺家幕僚热情地站起身来,打着招呼。
男子拱拱手,“托国通兄的福,一切顺利!”
贺家幕僚面露喜色,把着男子的手,“走走走,饮酒庆贺去!”
男子不着痕迹地一闪,笑容依旧,“国通兄,吾尚急事需办,就不饮酒了,改日吧!”
贺家幕僚的手烫着了一般猛缩了回来,连忙道:“韵达兄慢走。”
男子一头雾水,不是太懂这会稽郡的风气。
与此同时,跟着贺家幕僚去往建康的两个随从鼓起勇气来到了贺涛的房间。
自那建康来人走了之后就一直面色阴沉的贺涛,在听完了这两个随从的讲述之后,面色更加阴沉。
他看着下方忐忑的二人,“你们想取而代之?”
随从中一人开口道:“如果幕僚只需要这个水平的话,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另一人点点头,“俺也一样!”
贺涛心头一动,“那就这样,正好有个寒门小子我打算收拾一下,此事就交给你们两个,需要什么协助就跟我提,办成了就提你们为幕僚。”
还真有戏啊!
两人大喜过望,连忙磕头感谢。
头顶传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办不成的话,人总应该为自己的自大付出代价的吧?你们说呢?”
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开口道:“至少在我老去的时候,不因碌碌无为而悔恨,也不因虚度年华而羞耻!多谢小郎君!”
另一人神情激动,“俺也一样!”
贺涛满意地点点头,“你二人叫什么?”
“小的姓刘名卫,并未取字。”
“俺也......小的姓许名锁,一样未取字。”
贺涛打了个哈欠,按下了给他俩取字的念头,准备留到事成之后。
“行了,那你俩下去吧,这些日子其余事情就不用干了,就好好琢磨我吩咐的事情吧。”
“多谢小郎君。”
“俺......”
“滚!”贺涛突然吼了一声。
吓得二人落荒而逃,出了门,才想起来小郎君还没说要对付谁呢......
当天晚上,失魂落魄的原贺家幕僚之一,国通兄独饮苦酒,涕泪横流,哀嚎道:“国通亡矣!”
~~
上虞,张氏坞堡。
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的十个奇怪玩意儿,凌灵戚等人面露疑惑。
石老头换上一身新做的干净衣裳,梳洗一下,年轻了许多。
笑眯眯地站在张恪的身后。
张恪率先拿起一个,将其展开放在身后。
两腿微分,找准位置,缓缓坐了下去。
发出了一声久违的舒适呻吟。
前世,居家旅行之必备单品:小马扎。
虽然印象中这玩意儿很快就会在北方出现了,但不妨碍他先收割一波佩服。
在他的示意下,柏舟、凌灵戚和另外一个汉子有样学样地坐下。
一样的缓慢,一样的舒爽。
那汉子惊喜地叫唤着,“头儿,这玩意儿肯定不麻!”
凌灵戚面露惊讶,没想到困扰自己这么多年的难题,张郎君真的随手就给解决了。
一旁的石老头看着张恪的背影,这个小郎君真是个天才。
这东西制作简单,使用方便。
但没他点醒那一两句话,常人就是想不到。
要不就在这儿不走了吧?
转瞬他又微微摇头,可惜,这张氏只是个寒门,庇护不了他和他孙子。
石头倒没想那么多,他的目光悄悄瞥向三楼上,有两个偷偷旁观的俏丽身影。
最近衣食无忧,少年春心荡漾。
从对面三个人的坐姿上,张恪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小时候的幼儿园。
不忍直视的他站起身来,吩咐道:“一人拿一个吧。剩下的留着有用。”
“咱们再辛苦几天,多做一批香皂出来备着。”
柏舟等人轰然应下。
“恪儿,上来一下。”
张宣从楼上伸出脑袋,喊了一嗓子。
张恪上了楼,柏舟和凌灵戚等人兴高采烈地挑选着马扎。
楼上书房,嗯,是张宣自己重新布置的那个。
他看着快步走来的儿子,心头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
不是他大度,瞧见这么俊美无比的面庞,谁能生得起气来呢!
于是,他只好忧愁地看着儿子,“恪儿啊,你不能出仕,所以有些小兴趣,败败家也没啥,可是,家里已经没猪油了,这饭菜它都不香了啊。”
张宣还说,东楼的猪油用完之后,他还偷偷去西楼和南楼借了。
如果张恪还不收敛、不收手,他只能将魔爪伸向北楼了。
届时,一应后果,只有张恪自己承担了。
张恪讪讪一笑,先前发现这猪油用完又有,用完又来,还以为在不经意间发现了上虞张氏东晋狗大户的真相呢。
可惜,可惜。
富二代的梦想悄然破碎了。
还是自己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富二代吧。
他看着父亲,“爹爹,我知道了,明天就让邦德兄跟我一道,去城里买些肉来炼了,还给他们。”
张宣点点头,“一会儿我把钱拿给你。”
“不必了,我有钱。”
张恪慷慨道,模样像极了第一次挣到工资的少年。
张宣一愣,“你哪儿来的钱?”
张恪跟着一愣,这事儿忘了找借口了。
嗯,还是陛下背锅吧。
“陛下赏赐下来的,说是什么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
“哦,这样啊!”
张宣“了然”地点点头,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儿子,虽然有几个钱,也不能乱造。
“恪儿,你虽然有了银钱,但还是不能乱花。”
张恪面露疑惑,听着张宣继续道:“你这些天鼓捣的那些爱好,实在有些......华而不实了”
我亲爱的父亲,你可以侮辱我,可不能侮辱我的香皂啊!
“爹爹,我那东西是要卖钱的!”
“卖钱?那些货殖之道,还不如好好读读书。”
对于这种一直以来独属于古代读书人的时代优越感,张恪直接伸出一个巴掌。
“爹爹,我造出来的香皂,要卖这个数!”
张宣从鼻孔中喷出一股粗气,过了一会儿才幽幽道:“五十文?勉强够猪油的成本了。”
张恪自找没趣地收手,自己吃饱了撑的,跟他卖这个关子干嘛!
一想着这些事儿一旦开了头,就要不断找借口来圆,张恪干脆朝张宣一拱手,撤了。
自个儿猜去吧您内!
张宣茫然地看着张恪离去的背影,一时竟忘了生气。
“五百文吗?不可能吧,谁会那么傻!”
“五文?难道我儿子才是个傻子?有这么俊的傻子吗!不可能!”
张宣盯着自己的巴掌看了又看,陷入沉思。
“五两黄金?!”
建康城中,王导府上。
王悦看着手中的信,不禁有些诧异地惊呼出声。
在他的面前,摆着两口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