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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低声说了一句:“你稍等。”然后很快便进了屋,我一直在外面等候着,差不多五分钟后,他又再次走了出来,对我说:“龙井最近有些缺货,不过我们老板上次自备了一些,您若是真的要的话,请随我来。”
我看了那小厮一眼,便笑着说:“好,请您带我去。”他便引着我朝里面走。
又是到达一个小院子,上次那个人,他看到我后,也不再说话,而是进了一间屋子,从里面拿了一包茶叶递给我说:“我家里也只剩下这些,若不是看你是老顾客了,我是不会给你的。”
我接过那包茶叶,便笑着说:“多少钱?”
他说:“还是那个价钱。”
我也没有再多问,那小厮又领着我去前头交钱,等交完钱从他茶庄出来后,我走了不远,在周围的街边逛了逛,便找了一处店内的洗手间,在茶叶内搜索了一番,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条,那张纸条是一个号码,新号码。
我看那一刻,什么都没想,将号码往口袋内一塞,便迅速处了洗手间,去了这家点的外头,外头的吧台处有公用电话,我摁了一串号码。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觉得有些紧张,手不断在电话上敲击着,等电话响了差不多好几声,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一声喂后。
我敲击着电话的手立马一停,我直接唤了句:“外公。”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传来的却是宋醇的声音,他说:“清野,是我。”
一听到他的声音,我瞬间便不顾周围有些激动大声问:“这段时间你们去哪里?!为什么换了电话?为什么不接听我电话?你们知道我很着急吗?我每天都在想你们是不是被杀了,是不是被穆镜迟给杀了!”
我声音里甚至还带着怒气,宋醇沉默的听着,一直等我在电话那端发泄到自己泪流满面说:“宋醇,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连和我联系的时间都没有吗?那段时间我根本接收不到你们一点消息,你们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宋醇说:“我知道。”他又说:“外公病了,
我哭声一顿,刚想问,宋醇先我回答说:“不过暂时稳定下来了,那段时间穆镜迟一直在对我们进行搜捕,我们为了安全着想,所以一直没有和你联系。”
我说:“外公如今严重吗?我可以去看他吗?”
宋醇说:“都是老年病了,治也治不好,医生说只能保,至于你是否能够来看我们,外公说暂时让你不要过来,安心待在袁家。”
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问:“真没问题吗?”
宋醇说:“你放心好了,这边有我们呢。”
我送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没力气,过了大约几秒,电话那端忽然传来几声老人的咳嗽声,有老人的声音问:“宋醇,是不是清野。”
宋醇大约立马回了一句:“外公是的。”
他说:“把电话给我,我有话跟她说。”
“可是您身体……”
外公说:“没事,给我,我有重要的事情和她说。”
宋醇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将电话给了外公,那端传来了外公苍老又疲惫的声音,他说:“这一次,因为我身体的缘故,所以没来得及和你联系,你那边怎么样。”
我说:“我这边很好,您身体真没事吗?”
他说:“没事,还能撑到他死的那天。”
我没有说话。
外公又说:“这次我们消失这么久,有一个原因,关于仙乐阁的事情。”
我说:“您有仙乐阁的消息了?”
外公说:“你的怀疑没有任何错处,这个仙乐阁根本不是平常的艺伎院,里面水深的很,稍微一查,便被那边反弹了回来,并且对我们进行了反查,不过就算是如此,我却从里面发现一个问题,穆镜迟和仙乐阁背后的老板有过接触,并且还和那名舞姬有过联系。”
我略微皱眉问:“什么?”
外公说:“这是据我们的探子回禀,不过进行的很隐秘,没有通过仙乐阁那边,而是私下私会,但次数不多,迄今为止只有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他们见面的消息。”
我说:“那仙乐阁的老板是谁?”
外公说:“查不出身份,只知道姓许,叫许平洲。”
我说:“您确定吗?”
外公说:“万分确定。”
我说:“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穆镜迟毕竟是个商人,许平洲也是个商人,商人和商人见面,很有可能是一起商量生意呢?至于那名舞姬,金陵城的名人名士都私下邀请过她,品茶论琴。”
外公说:“你说的没有错,原先我也如你这边想,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那许平洲名下只有我仙乐阁那一处产业,你说在金陵城这样的地方,一个毫无背景的人,怎能开这种地方?而且,仙乐阁虽然日进斗金,可没有哪个商人是嫌钱多,不发展副业的,这倒像是他在替别人打理一般。”
我说:“您怀疑他并不是背后真正的老板?”
外公说:“我不敢如此肯定的说,但穆镜迟绝对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说:“他和许平洲见面的机会多吗?”
外公说:“不多,只见过我一回,前年和去年我便不清楚。”
我听了半晌都没有说话,因为我不敢往那边想,因为这样会把事情闹得很矛盾,虽然外公没有直指穆镜迟就是仙乐阁背后那个查不清楚身份的老板,可听外公的语气,便能够得出,就算没关系,也是千丝万缕的牵扯着。
可是既然他是和袁成军合作,还怎会设计去杀袁成军的部下呢,这对他什么好处,很多东西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想不通这里面的一切。
而且仅凭他和那舞姬见过一面,又加上跟许平洲有联系,就断言他和仙乐阁的关系,似乎也太过片面了而已。
他是个商人,商人和商人见面太正常不过,商人见一个风采绝然的舞姬,也再也正常不过了,可是为什么那天在船上,他却反而和那舞姬不相熟呢?两人连话都未曾说过。
正当我被这些疑惑捆住的时候,外公在电话那端说:“我暂时只知道这些,虽然没有任何意义,对我们也没有任何的帮助,但知道总比不知道的好,我会继续查下去,至于你,暂时不会有任何行动,在袁家安心待着。”
我说:“我明白了。”
外公又说:“没有别的事情了,你早些回去吧。”
我说:“好。”
接着我们便相互把电话挂了,刚挂断后,便听见身后有人围着,正细声议论着什么,等我回头去看,她们又立马转过身,各自装作自己在等电话的模样。
我瞬间明白了什么,将脸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便朝着外头迅速走。
刚要推门出去,便听见有人继续在后面议论:“哎?那不是穆氏银行的陆清野吗?就是上回梨园那场戏里的主角儿吗?这个淫荡不堪不守妇道的女人怎么会在这里。”
又有人说:“是呀是呀,我也觉得像的很,不是有人说他回了袁家吗?你们说,那出戏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有人摇头说:“不知道啊,是真是假谁知道呢,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是真的,那女人嫁入袁家没半年,便被她婆婆亲
手捉奸在床呢,和一手养她到大的姐夫,有这样污秽的事情,也不足为奇。”
“哎呦,怎的,年纪轻轻是这样个女人,总统府那边怎的娶这样一个媳妇进了门。”
“就是不知道呀,上流社会的事,咱们怎么可能知晓,不过想来那里头肮脏的事情也不少,像这种一手养大,然后再自己玩弄的扬州瘦马难道还少吗?如今这金陵城的富商,谁不好这口……”
后面不断有人在议论,她们在说什么,我没有再听,只是拿捏着包继续朝前走着,可还没有走多远,忽然这时一辆黑色的车从我面前一闪而过,以很快的速度,我只看到牌照的尾数920。
是穆家的车。
等我反应过来时,那辆车已经没有踪迹了。
穆镜迟下山了吗?还是王芝芝出门了?
我有些心事重重,也没有多想,而是直接招了一辆黄包车坐了上去,拉黄包车的车夫问我:“小姐是要去哪里?”
我想了想,竟然一时不想回袁家,便对他说:“随便你拉去哪里,在这大街上转转也无妨。”
那车夫大约是觉得我奇怪的很,便看了我一眼,不过他也没有再多问,便拉着我在大街上四处转着,直到他体力殆尽,将车停在一处雅致的私人会馆前,他便对我说:“小姐,要不您再另外找个人拉您?”
这是要我下车的意思,不过我也体谅他,见他气喘吁吁,便多给了他一个银版,说了一句:“不用了。”便直接下车了。
那车夫不断和我道着谢,等他离开后,我又四处转着瞧瞧着是什么地方,可就在这时我在那私人会馆的大门内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是王淑仪,她正在和一个经理模样的人说着话,两人背对着我正朝里头走,不知道在跟身边的男人说着什么颇为认真,不过很快他们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口,被里头种植得繁茂的紫竹给掩盖住了。
我又抬眸看了一眼头顶的牌匾,这是一家私人会馆,一般都是有身份的人出入的,我和穆镜迟来过一次。
只是王淑仪在这里?难道是跟着穆镜迟一起来的?刚才是他坐在车内?
我想了几秒,刚想走,可是一转身我又停了下来,看向门口站着的两个服务员,我便径直朝着她们走去,经过她们身边后,她们便立即拦住了我,我看向她们。
其中一个服务员笑着说:“小姐,我们这是会员制,请问您是?”
我说:“穆镜迟是不是在里头?”
她见我竟然就这样把穆镜迟的名字唤了出来,微有些错愕,不过半晌,她又笑着说:“请问您是穆先生什么人?”
我说:“他的家人。”
那服务员的神色越发客气了,她说:“他确实在里面,若是小姐要找他,不如我们先去你们通报?”
我说:“不用,我只是去找他有点事情。”我想到什么,又说:“我姓陆,陆清野。”
她们打量了我几眼,见我穿着打扮均是名贵,不像是平常人家的人,便犹豫了两下才说:“您要进去多久?”
我说:“很快。”
那服务员说:“我带您过去?”
我说:“不用这么麻烦,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在哪个地方便可以。”
那个服务员有些拿捏不定主意,对面那个服务员便说:“放小姐进去吧,我见过她一回,是穆先生带过来的,确实是穆先生的家人。”
那服务员听对面的服务员如此说,也不敢怠慢,便立马引着我朝里头走说:“您跟我来。”
她将我带了进去后,便将我带到大厅停了下来说:“穆先生如今在东苑那处蘅芜苑厢房,您过去便可以。”
那服务员还是有些不放心,又问了一句:“需要我带您过去吗?”
我说:“不用,我很快便出来。”
那服务员见我坚持如此,便也没有办法,只得再次给我指了指方向,我便朝里头走了去,
这里我来过一回,而穆镜迟很喜欢蘅芜苑那边的景色,所以从来不去别的厢房,我径直朝那走去,走过一处蜿蜒的长廊后,来到一处院子处,便听到里面有悠扬的琴声传了来,尤其的清冽。
仔细一听,倒像是一首高山流水,这高超的琴艺似曾相似。
我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儿,没有多想,继续沿着走廊朝里头走去时,就在这个时候,里面出来一个人,是个服务员,手上端着果盘,我立马往旁一躲,等那服务员离开后,我才从竹子后面走出去,继续朝着那处厢房走去。
那院子的大门是半掩着的,门口没有站人,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走过去,生怕那门口会站了人。
可又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来都来的,似乎没有什么退路,便干脆不再闪躲,而是大大方方走了过去,我轻轻将门给推开走了进去。
这一进去,迎面便是一个亭子,亭子四周都是帷幔,正迎风四处飞舞着。
亭子内坐在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正靠在椅子上烹饪着茶,女人在屏风后头拨着琵琶,穿着粉色衣衫。
要说距离不远不近,足够看到他们的身影,可他们的脸我看的不是很清楚,因为被帷幔给挡住了,只能在帷幔被风撩起的时候,隐约看到那双持杯的手,白净匀称修长,那是一双男人的手,世上再也没有哪个男人的双手可以如此干净,不染纤尘,以及他手指上那标志性的玉扳指。
那女人弹了一会,琴声忽然停了下来,这院子也骤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到可以听到不远处假山上的流水声。
那女人从坐着改为跪着,跪在了屏风后面,我看不见她的脸,只发现她又从跪着起了身,缓缓出了屏风后面,来到了男人的身边,两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那男人那双手朝着女人的脸伸了过去,很快有粉色的面纱缓缓飘落在地,那双手微微抬起了那女人小巧的下巴,两人似乎在说着话,不过很快,手便又放了下去。
正当我看的入神时,那男人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忽然侧脸问了一句:“谁站那。”
那声音无比的熟悉,我立马往后一退,过了半晌,我稳定下心神,微捏着嗓音说:“穆先生,前厅问您是否要上酒。”
帷幕挡着,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我又站在暗处,穆镜迟瞧不出是我。
他微扬声说:“不用,这里没人喝酒,退下吧。”
我福了福身,说了一声:“是。”然后缓缓退了出去,等出了那院子的大门口,我几乎是对外狂奔,生怕在路上撞到王淑仪她们,不过今天运气算是非常的好,等我狂奔到门口后,都未再撞见王淑仪,有辆黄包车恰巧拉客完停在那里,我迅速冲了上去,对他说:“去袁府。”
黄包车的车夫听了,便回了我一声:“好勒!您坐好了。”
我便没有再说话,只是随着那黄包车的动作一摇一晃的,一路上我脑袋思绪混乱,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到达袁府的门口后,我给了那黄包车车夫的钱,便迅速抱着包下冲了下来,可谁知道着一冲,竟然直接冲到了刚出门的王鹤庆身上,王鹤庆以为是丫鬟冲撞了她,抬手便朝我一巴掌挥了过来,我根本来不及闪躲,那巴掌便挥在了我脸上极其的脆响。
那王鹤庆反应过来,看到竟然是我,脸上微微错愕,她说:“陆清野?”她反应过来后,便又收起脸上的错愕,一脸不满的问:“你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妈?要死的竟然这样
匆忙冲撞,你是怕撞不死我啊?”
如果是平时,我早就一巴掌还回去了,可此时我思绪混乱的很,看了那王鹤庆一眼,也不顾脸上的疼痛,便朝着府内跑了去,王鹤庆站在我身后骂骂咧咧了什么,我没有听得清楚。
等我到达我的院子内后,我立马推开了门冲了进去,青儿和碧玉正坐在桌子旁打着瞌睡,听到推门声,便突然惊醒的看向我,青儿第一个反应过来,朝我小跑了过来问:“小姐?您怎么现在才回来?我和青儿刚才正打算要不要去街上找您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任由青儿扶着我坐了下来,青儿见我脸色发白,她察觉到不对,便立马在桌上倒了一杯水给我说:“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您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的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碧玉也揉了揉眼睛,凑了过来问:“兴许是饿了?”
我摇头说:“没事,只是逛的有些累了。”
我想一个人静静,便对碧玉和青儿说:“你们去厨房给我做些糕点来,我想吃。”
碧玉和青儿相互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后,便说了一声:“好嘞。”
两个人迅速从这里离开了,去了厨房给我做糕点。
她们一走,屋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我脑袋里这时一直有个疑惑在旋转,那个女人是谁?脸上带着粉色的面纱。
那是那个舞姬清乐。
她怎的跟穆镜迟待在一起?难道她又像上次一般,引诱住穆镜迟,然后杀了穆镜迟吗?
可显然不是,那舞姬跪在了穆镜迟身下,那是完全臣服的姿势。
那么她是……
我完全不敢往下深想,因为这一切让我觉得完全不可思议。
穆镜迟和袁成军不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吗?他为什么要刺杀袁成军的手下?他怎么可能刺杀袁成军的手下?
那他和那舞姬刚才那一幕怎么解释,难道他也像顾惠之的哥哥一般迷上了那个舞姬,那舞姬和他有染,刚才他们是在私会?
我分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是什么,这就像个谜团一般笼罩着我。
也许穆镜迟和袁成军之间真正的关系并不如表面那样,是敌非有呢。
正当我这样想着的时候,青儿和碧玉忽然从厨房内回来了,见我正在发愣,碧玉走了过来轻轻推了我一下说:“小姐,您怎么了?”
我反应过来看向她,立马笑着说:“没事,糕点做好了吗?”
碧玉说:“我和青儿是来问您,是要绿豆的,还是红豆的?”
我略微敷衍说:“我什么都可以。”
青儿说:“小姐,您今天很不对劲啊,您出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说:“真没事。”我怕青儿他们多想,便又说:“我和你们一起去做绿豆糕吧?”
青儿一听,笑着说:“当然好,可是您会吗?”
我笑着说:“这有什么不会的,这种事情我那拿手的很。”
她们便随着我一起朝着厨房走去。
之后碧玉在灶下生火,我们便在那揉着面,以前吃起来很简单,现在才发现做起来竟然是如此之难,我正和青儿一起学着坐的时候。
几人正说说笑笑的时候,谁知道门口便进来一个人,竟然是王鹤庆,她站在门口笑着说:“呦,这是在做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青儿和碧玉全都如临大敌的看着她,王鹤庆又说:“怎的,不欢迎我?”
这个时候我们才发现王鹤庆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是王芝芝。
王芝芝当即拉着她姐姐王鹤庆说:“姐,您别这样说话。”
王鹤庆有些不开心的问:“我不这样说话,那我要哪样说话?是不是还要跟她请个安再说话?”
王芝芝皱眉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这么阴阳怪气的,好好地,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王鹤庆冷笑一声说:“我家可没这样一家人,你要跟她是一家人,我也无话可说。”
王鹤庆看了一眼锅内,又看向我和青儿还有碧玉,笑着说:“真是蛇鼠一窝。”然后扭头便没再看我们,转身从这里离开了。
剩下王芝芝站在那里,她在那愣了几秒,然后朝着我走了过来说:“清野,我是来看看你的。”
对于她的话我波澜不惊,只是不热情也不太冷淡的说:“我在这很好。”
王芝芝像是看不见我那不冷不热的情绪一般,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大约是觉得这里烟气冲天的不适合说话,便又低声说:“不如我们去房间内说会话?我们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用不着如此生疏吧?好歹是一家人。”
我面无表情说:“事到如今,我和穆家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所以你不用和我说这样的话,我很忙,回去吧。”我转身要继续去忙活,王芝芝眨在我身后有些没办法的看了我一眼,最后又看了青儿一眼,青儿没办法,只能对我说:“小姐,您就出去和夫人坐下好好聊聊吧,这里头有我和碧玉呢。”
碧玉也在一旁劝着,而王芝芝站在那里,似乎有一种,我不跟她出门,她便不离开的架势,我不知道事到如今她是因为什么事情找我。
可我并不想在这里和她多待,便只能最先走了出去,说:“你来吧,我很忙,如果有什么话尽快。”
王芝芝听我如此说,自然便迅速跟在了我身后,我们到达房间后,只有我们两个人,极其的安静。
王芝芝便替我倒了一杯茶,放在我面前说:“我今天其实就是来看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
那杯茶我没有接,只是低声说:“我过的很好。”
王芝芝见我脸上却是没有一丝疲惫的痕迹,反而胖了不少,便笑着说:“当然看见你过的好,我也就放心了,其实没别的什么。”这个时候有个丫鬟走了进来,她接过一个食盒说:“我做了一些糕点,拿过来给你尝尝。”
王芝芝似乎是真的没什么事,她见我一脸不欢迎的模样,也很识趣,便将食盒放在了桌上,连那杯茶都没喝完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若是还有什么想吃的打发丫鬟来和我说,我过来给你送。”
我没有说话。
她看了我一会儿,又说:“那……我先走了。”
我唤了一句:“青儿。”
青儿在外头听见了,立马哎了一声,便走了过来,我说:“送客。”
王芝芝握住帕子的手紧了紧,她脸色有点隐忍的难看,不过她依旧笑着说:“好,那你照顾好自己。”
接着,她没等青儿请人,便主动朝门外离开。
她一走,碧玉就走了进来说:“真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也想不通王芝芝今天怎的突然来看我了,毕竟我现在可是和穆家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她没必要再像以前那样巴结我,认同我,而来讨穆镜迟喜欢。
穆镜迟现在估计是连我陆清野这三个字都不想听。
王芝芝一走,我便又起身和碧玉去厨房做糕点,可两个小时过去,糕点出锅时,碧玉忽然问了一句:“青儿怎么还没回来?”
我也觉得奇怪的很,她送人不过是几步路而
已,何至于要这样久。
正当我们都奇怪着时,忽然院子的大门外匆匆跑进来那个丫鬟,那丫鬟直接朝着屋内跑去,见屋内没有人,正慌张四处循着时,这时碧玉快速起身站在厨房门口说:“阿菊姐姐,我们在这边!”
那阿菊是在前厅打扫卫生的,和碧玉还有青儿关系还算不错,她听到碧玉的声音,便立马超我们这方看了过来,见我和碧玉都在厨房,当即又朝我们跑了过来,喘息着说:“少奶奶,不好了!青儿姐姐在前花园里和林姨娘的丫鬟打起来了!”
我和碧玉听到这句话后,同一时间,高声问:“什么?!”
那阿菊是匆匆赶来的,想来是情况激烈,她又喘着气说:“您快去瞧瞧吧,再这样下去,得打死人了。”
我将手上那碟糕点往桌上一放,便拉着碧玉朝外走,等到达前厅的花园后,便瞧见有两个人在那相互掐着,周围全是围观的丫鬟和小厮谁都不敢上去扯家,只有林婠婠在一旁焦急的大喊着说:“香菱,别打了!你给我住手,你们别打了!”
可无论她怎么命令喊叫,那两个人完全已经打红了双眼,谁的话都不听,只是互相掐着对方的脖子,往死里掐。
林婠婠的丫鬟更为过分,扯住青儿的头发,便骂:“你是个什么东西!还不是跟你的主子一个样?现在金陵城满大街都在传她在外面偷人,和自己的姐夫搅和在一起,上次还在府里和别的男人被人捉奸在床,我们家二爷从来都没碰过她,她还怀了孩子,你告诉我!孩子哪里来的?孩子是在外面和人偷人偷来的吧?你又好到哪里去?不也是个破烂户吗?一个德行出来的吗?还未成婚就和府里和男人厮混,还由不得人说了!”
她一面用话刺激着青儿,一面用手去抓青儿的脸,青儿被那些话刺激得完全失了理智,眼里散发着狠厉的寒光说:“我要杀了你!”
便狠狠掐着香菱的脖子把她往桥边上推,香菱的力气一下子没跟上,瞬间便被青儿推到了桥边上靠着,她奋力的挣扎着,想要叫喊出来,可是青儿早就失去理智,那模样只有要杀死香菱的决心。
香菱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紫,我刚想冲过去扯架,可谁知道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林婠婠便已经焦急的冲了过去拉着青儿说:“你放手!快给放手!”
可谁知道青儿忽然把香菱一甩,香菱撞上了林婠婠,两人忽然尖叫了一声,一起便从桥上掉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知大事不好,全都朝着桥跳了下去,去谁里面捞人,可人才刚捞上来。
一向久未出门的袁霖忽然从不远处赶了过来,问:“你们在做什么?!”
所有人全都看了过去,一见是袁霖,吓得均是脸色苍白跪在地下唤:“二爷!”
袁霖起先还没瞧清楚,一瞧见小厮捞上来的人竟然是林婠婠,他冲了过去,满是怒气的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谁弄的?”
林婠婠呛水了,不断在咳嗽,她整个身子瑟瑟发抖的倒在了袁霖怀里。
这时候有个丫鬟跪在地下说:“是少奶奶的丫鬟青儿跟林姨娘的丫鬟吵架,林姨娘想要去劝架,可谁知掉青儿竟然一把将香菱和林姨娘一起推下了水。”
袁霖一听到是青儿,猛的看向地下正一脸呆滞坐在那的青儿,他走了过去,忽然一把将青儿往地下一拽,就是狠狠一巴掌说:“你这个贱婢!竟然敢对姨娘如此下手。”
袁霖脸上是勃然大怒,他忽然将青儿往池子内一甩说:“给老子滚下去,不准上来!”
青儿整个人哐当一声,直接摔入了池子内,她不知道游泳,被扔下水后,便迅速扑腾着,站在桥上的人刚想下去救,可谁知道袁霖竟然站在桥上看了一会儿,脸上满脸的阴冷说:“不用去救,淹死她。”
那些小厮还有丫鬟站在那里瞬间就不敢动。
正当所有人都等着青儿在水里咽下那最后一口气时,碧玉拽着我哭着问:“小姐,咱们该怎么办。”
我什么都没想,脱掉身上的衣服,便朝着那端冲了过去,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便往水里跳了下去,一把抱住了青儿,抱着她便往岸上游。
等到达岸上后,将青儿丢给了碧玉,我走到香菱面前,一巴掌便狠狠甩在了她脸上,香菱被打得好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看着我。
林婠婠惊呼了一声,似乎是想制止,可是没来得及。
连袁霖都没料到我竟然会如此做,他冲了过来,一把拽住我的手说:“陆清野,你在干什么?!”
我早就料到袁霖会如此问,我冷笑说:“我干什么?我在打这丫鬟啊,打这丫鬟不分尊卑,不懂规矩,心思歹毒,挑起是非。”
袁霖满是怒气说:“明明是你的丫鬟心思歹毒,挑起是非,你竟然在这反咬?”
我冷笑说:“我的丫鬟心思歹毒?挑起是非?我告诉你袁霖,你不妨去问问这些丫鬟,到底是谁在挑起是非,从你和林婠婠成亲的那天晚上开始,这个丫鬟就三番五次来我院子里耀武扬威,当时我们全都忍了,就是因为不想惹事,以为她会息事宁人,可谁知道她刚才还不知收敛,不仅骂青儿连我都跟在里头被她一起骂,我陆清野再怎么不是,可也轮不到一个姨娘的丫鬟在我脸上甩巴掌吧?!”
对于我的话,袁霖满脸的讥讽说:“都做过什么事情,心里没点数?还不容人说?陆清野,现在整个袁家说你那些破事的还少吗?在这装什么纯洁烈女?充其量不过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婊——”
他话还没说完,我当时不知道是怎么想,身体竟然没有经过大脑,手直接朝着袁霖那张可恶的脸甩了上去。
清脆的一声耳光响,瞬间所有人都石化了,包括袁霖。
等他反应过来后,他问:“你敢打我?陆青野?”他忽然伸手掐住我脖子说:“你这臭婊子竟然敢打我!”
他眼睛忽然散发着可怕的疯狂,脸上全是狰狞之意,双手抓住我脖子便将我往死里扣。
一瞬间我便叫喊不出来,只看见周围围过来很多人,全都冲上去拽住袁霖,大喊着:“二爷!二爷!不要啊!”
可袁霖哪里还有半点理智,无论周围人怎么喊叫撕扯,他发疯了一样掐着我说:“今天我就杀了你这娼妇,让你把这个位置腾出来,你不配,陆清野你不配!你当我袁霖怕了你吗?!怕了你们穆家吗?”
“我要杀了你!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你!”袁霖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的脖子要和头分离了一般,周围一切叫喊声哭声求饶声,我都有些听不见了,只感觉耳边一片耳鸣声,眼前只有袁霖那张充满恨意的脸,充满杀气的脸。
后来,连他那张脸我都有些看不清楚了,只觉死亡的气息就笼罩在我上空,越来越近,近到就在眼前。
我耳边连耳鸣声都没有后,周围一切仿佛全部禁止了一般,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也看不见任何人,大脑一片空白。
当我感觉最后一口气被袁霖那双手掐住出不来后,忽然身体被什么力道推了一下,那双掐住我的手骤然一松,我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我还没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便听见碧玉扑在我身上哭着大喊了一句:“小姐!”她摇晃着我,用力的摇晃着我说:“您醒醒啊!您别吓我!”
可是我好半晌都说不出话,只是倒在了地下,艰难的呼吸着。
碧玉见我半天都没有反应,便抱着哭得撕心裂肺,她说:“小姐,您怎么了,您快醒醒,你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和青儿可怎么办,你快醒醒啊,我求您了……”
之后碧玉又仓皇大喊着:“医生!快来医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