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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毛线应着,眼泪又掉了一滴,这对她好的,大概再也没有了。
“我……”
杜云“我”了半天,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知道此刻他的任何承诺,都是那么苍白、那么无力,就像冬日的日头,再美再亮,也抵不过冷风的扫荡,出门照样得裹着棉衣。
他想做她身上的棉衣,而不是那灼心的日光。
“我懂。”
毛线松开手臂,从他怀里滑出来,像条鱼一般。
“噢。”
杜云眼里像是蒙了一层黑雾,浓的化不开,就那么黯然地看着她。
毛线避开他的眼光,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你和我一起去广州?”
杜云斗争了半天,终于说了这么一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想让她感觉踏实一些。
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儿,明明跛着一条腿,却仍然坚持着独立行走,她笨拙的样子刺痛了他。
毛线摇了摇头,她终于把邀请他上床的念头彻底掐灭了。
这样很好,互不惦念,跟她那些前任们一样。
在大连过了一夜,早上9点就被告知可以去机场了,待10:30回天津的飞机了,一行人再次浩浩荡荡地奔向机场。
有些人在头一天晚上逛了夜市;也有些人赶早逛了一会儿;更多的人,就跟毛线一样,不过就是在大连的宾馆住了一宿就匆匆离开,根本就无心好好地看看这座城市。
毛线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情绪,俩人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大声地说话,夸张地笑骂,一路上都在不停地搞笑。
毛线试探着问起关于杜云前女友的话题,在杜云咧了咧嘴准备把全部都告诉她的时候,毛线又突然没了兴趣。
她捂着耳朵说:“谁要听你们那些腻歪的事啊!无耻!”
杜云也打着哈哈说:“哼,想套我的恋爱经验,你得先交点学费。”
“交钱找你这种半吊子啊?”毛线捏着他的右脸颊,使劲掐了掐,“你真当你是根葱啊!”
“对啊,我就是根葱啊!”杜云咧着嘴,摸着被她掐的发酸的腮帮子,“你是嫉妒我长的比你美么?”
“呸!不要脸!”
……
俩人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到了机场。
杜云本来是要送毛线登机后再回来买票的,被毛线拒绝了。
她嫌弃地推了他一把,“快走!啰嗦死了。”
杜云看着她脸上那道伤口,已经再次结痂了,周围的皮肤微微发红,“不要洗头了,忍两天吧!”
“嗯。”毛线敷衍道,“你快走吧。”
“到了给我
电话。”杜云又重新拉起行李箱在手里掂了掂说,“打车回去让师傅给你拎家去!”
“嗯!”
毛线撇了下嘴,心里暗骂杜云真是个白痴,人家出租师傅能干搬运工的活儿么?她又不是小仙女儿!
“走了。”
杜云最后把手放在她肩上按了按,像是很不舍的样子。
“赶紧走!”
毛线嫌弃地往后缩着身子,杜云的手就落空了。
“那我走了。”
杜云道,声音里透着股子依依惜别的味道。
毛线没有回应,在她数到第三十步的时候,才微微地抬头,又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一激动就蹦出了一句:“你不走了?”
“是不是舍不得我?”杜云摸了摸她的头,像摸他家皮蛋那般。
“谁舍不得你!”毛线烦躁地站起来,“少摸我头,我是你养的小狗么?”
“不是,你比皮蛋可差远了。”杜云板着脸说,“还有两件事要跟你说一下。”
“有屁快放!”毛线没好气地冲他吼道,她好像攒了一肚子的气。
“第一、你妈那边的事,等我来说;第二、实在想洗头的话,去理发店吧。”
杜云无视她烦躁的样子,又念叨了一遍。
真是个白痴,人家哪家理发店大初几就开门呀?
一点常识都没有!
毛线哼了一声把脸转向另一边,这次她没有再去数那脚步声,而是把行李箱平放在地上,翘起了二郎腿。
她还从没有在公共场合这样不顾形象过,可是这一刻,她就是想这样,她还想找个人打上一架,出上一口气。
可是,她并没有找到一个合理发泄的借口。
周围候机的人都各忙各的,服务台的空姐也是一脸精致的妆容,恰到好处地展露出她洁白的牙齿。
她不能给家人电话,怕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程。
她翻了翻朋友圈,同事,朋友无不都在发着过年的信息,拜年的、打牌的、聚会的、晒娃的、贴压岁钱的、秀风景的……
毛线突然不知道该联系谁好。
她默默地翻着几个公众号,手指飞速地划着,滤掉无营养的鸡汤、筛掉标题党,也就剩下几个跟她专业相关的公号了。
可是这才大年初四,她实在没有心思打开。
微信小号上,单身群里弹出一条信息。
毛线顺手点开,原来是群主准备在初六晚上组织一个见面会,大家正在接龙报名,说是aa制,一人一千,去宝坻泡温泉。
立即有人呼应说,女士必须穿比基尼。
消息发出不到两分钟,群里就炸开了锅,有的说要去买泳衣,有的说这两天都不吃了要减肥,也有的说女的都袒胸露乳的话,男的也不准穿平角裤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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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立马有人回应了,不穿平角穿三角啊?
有大胆的女生回应了,不行!三角也看不出尺寸,挡片树叶算了……
下面的内容就越来越黄了,反正谁都不认识谁,说话都没羞没臊的。
毛线对着手机愣神的功夫,听到广播里开始通知登机了。她赶紧站起来,拖着行李箱赶过去了。
下电梯之后,发现离飞机还有一段距离,有那种内部巴士,人们呼呼地往上挤。
毛线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才拎着箱子站稳,她有些后悔没有听杜云的话直接把行李托运。
杜云!
想到这个人,她这气又上来了。
那家伙这会儿也该登机了吧?毛线下意识地查看了下手机,并没有来自杜云的任何消息。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
没准儿人家正跟他那个美茗指上传信呢!
贱人!
毛线再想到昨天晚上的那个拥抱,这脸“唰”一下子就红到脖子根了,她这脑袋一定是被门挤过了,才会跟那贱人抱在一起。
毛线暗暗地懊恼,再看到单身群里那些男人聊骚的短信,就直接退群了。
这群主呀,是她们学校外聘的一个心理学老教授建的,说是主要解决跟陌生人交流障碍的。
她当初进这群其实就是奔着多学一学说话的方式,察言观色的能力,好在陌生人面前留一个好印象,提高相中率。
好么,这教授怎么跟拉皮条的似的?
杜云那边确实在发简讯。
从他告诉美茗,他将南下的那一刻起,美茗就一直不停地给他发着消息,大有再续前缘之意。
她的消息不再是“嗯、啊、哦、噢”而是几个字或者一长串字,就跟他们热恋的时候一样。
可是仔细看又不太一样,她每一条消息后面都附上表情、波浪线或者三个句号之类的。
杜云尝试着想象她写下那些字符的表情时,只看到一张微微上翘的嘴唇,再往上,却成了毛线的鼻子,眼睛。
美茗的样子,他是真的记不大清了。
杜云干脆合眼假寐,把那些闹腾的心事覆盖起来。
毛线到达天津后,还是给杜云发了条短信,告诉他已平安到家。
杜云在回了一条消息之后就没音了。
新房这边都还没怎么收拾,一点年味儿都没有,毛球也在她妈毛瑾那边,连个伴儿都没。
到初五这天,外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毛线一个人在屋里冷冷凄凄的,看着窗户上红色的吊钱左右摇摆,难受极了。
毛线简单收拾了下,准备过去面见她妈毛瑾,反正,她跟杜云这一出戏早晚得落幕。
没成想她这一回家就赶上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