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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毛线惯有的慢声细语起到了安抚作用,王爱莲慢慢收敛了情绪,想着这事关系女儿的声誉,她还是说清楚了比较好。
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什么脸,可是她女儿还小,又是个好面子的人,她不能让孩子平白无故背个私生女的名声吧!
“毛老师,我们家小小,真是我要的,不是我生的!”王爱莲抹了把脸,抽抽搭搭地说了事情的原委:
当年她们村只有一到四年级,五年级就得去镇上读,还得住校,放大礼拜,她被人摸黑抱出去是真,可并没有被强奸,裤子都被扯下去了,她吓得直哆嗦,身子一个劲儿地抖,不知是被她吓得,还是那人本来就紧张,那玩意儿竟没有鼓起来。
乡下孩子们散养惯了,泥堆里滚大的,大都早熟,她那个时候都满十三周了,对那方面的事,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她素来胆子大,性子麻利,见不得这种窝囊事,竟对那人说,你要是睡了俄,就把俄带走吧,咱俩去找个么人认得的地方打工去,俄给你把娃生下来!
男人愣了下,倏地从她身上滚下来,背对着她窸窸窣窣地忙活了一阵……
他剥白菜一样一层层把她剥了个净光,将她抱到自己身上,肉贴着肉,他粗粝的手指在她的光溜溜的脊背上剌过,一下又一下地,她就那样老实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一动不动,像一只待人宰割的老母猪,沉默地迎接着明晃晃的砍刀,没有惊慌,没有害怕,甚至没有想过逃跑。
天将亮的时候,他捧着她的脸盘轻啄了下,在她唇上撵过的手指,狠狠地在她左边胸口上掐了一把,就跳窗走了。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有三个钟头,坦白讲,后来的个把小时,她都不害怕了,甚至到最后,她还有一点期待……这正是让她感觉羞耻的地方,她竟然对一个流氓有所期待!
王爱莲觉出了自己的不一般——她从骨子里就是个淫d的女人,即使被蹂躏,她也不会反抗,甚至,有可能会笑出声来。
只可惜,她遇人不淑,嫁了个蔫瓜蛋子。
当然,这个认知,王莲爱当时并不知道,她是后来回娘家跟村里的老光棍钻麦秸堆时才知道的。
那老光棍早早就地号上了她,想睡她,那次她回娘家赶上天不好,耽误了半日的路,赶过去时天将将黑下来,老光棍从身后扑了上来,蒙了她的眼往麦秸堆里拖……
她喜欢被他抱在腰上,粗粝的手掌拍打着她,嘴里赶牲口一样吆喝着她快跑,驾!驾!她喜欢那个老不要脸地舔着她的耳根说,我就知道你迟早会成为我的女人!
她家那个蔫瓜蛋子永远不会这样,他只会把她摊平,楔钉子一般,一下一下地捶打,还得不时伸手摁着她,以保证这块木板不能乱摆……
总之,跟那个蔫瓜蛋子做那事,她也成了那臊眉耷眼的蔫瓜,无趣又乏味——这让她对男人那东西分外关注。为此,王爱莲特别爱往男人堆里扎,跟他们一样干重活,粗活儿,有时候看着他们汗流浃背的样子,她就会想象出他们在自己身上酣畅淋漓深耕细作的样子,这精神气一下子就提起来了。
单为这一点,旁人怎么骂她,怎么说她都不屈,王爱莲想,她从骨子里跟张寡妇是一类人……她们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她是个寡妇,而她是个有夫之妇。
王爱
莲虽省略了一些细节,可毛线还是听了个全乎,她皮下的血管突突地跳着,在她身体里扯起一张电网,煎烤的她浑身难受——她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以来会这样面对面地听人谈**。
对方不是亲密爱人,不是闺蜜伙伴,甚至连朋友都不是,就是一个跟她认识才不过个把小时的乡野村妇。
王爱莲独有的粗俗的语言刺激了毛线,那些极具画面感的词汇一个紧一个地蹦跶着,在她眼前绘出一张张人间**图,活色生香。这就好比一个人无意中推开一扇门,活捉了床上的一对男女……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毛线,不知道该说什么,抱歉?对不起?打扰了?统统都不合时宜,此情此景,此时此刻,她的存在,本就不合时宜啊!
王爱莲叽里呱啦叮哩啪叽拔猪草一般,把那些长年怄烂在肚子里的见不得光的事儿,连根带须一口气薅了个净光,这身上竟是意外的轻快,感觉浑身的血脉都活泛起来了,脸上莫名还添了几分羞赧,像个刚娶进门的新媳妇……
她太憋屈了,真的,很多的话,都没法跟人说,也说不明白,就像当年那件事发生之后,连她妈都不信她的身子还是完好的,愣是让她去山东一个表姑家里躲了两年多,还有当时跟她一个宿舍的几个姑娘,明明当时她们都是睡着了的呀,她记得她喊了呀,没人应声啊,这怎么就传得满天飞了呢!
日积月累的压抑让她几乎要透不过气来,好不容逮着毛线这么一根救命稻草,那些在身体里霉干的阴郁一下子就化开了,这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去过滤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就好比一个人屎顶到头了,还能怎么办,赶紧找个隐秘的地方,屙出去才是要紧事——于王爱莲来说,毛线就是那个隐秘的暂时可供她排泄的地方,她是个外来人,又人生地不熟的,跟她说了又如何,她还能找谁说道不成。
只是,畅快不过片刻,王爱莲很快就反应过来,有些话好像是没搂住,毛线跟她并不是个毫无牵连的人,中间还搁着一个小小了!
她急急地扯了毛线的手臂:“我可把什么都跟你说了啊,你这回可晓得了吧,小小真是我抱来的……嗯?”
她这个嗯有两层意思,一是小小身世清白,不是私生子;二是不是她生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她名声不好,作风不正,可小小还是好的!
毛线手背上被剌出一道白印——王爱莲左手虎口处有一道新结的硬痂,是前几日用镰刀给小小剜核桃仁割的,她寻思着该给小小补补身子了,她将剥好的鲜核桃仁一粒粒地取出来,收进一个新的香皂盒里……
小小好干净,她在女儿回家之前就买了很多块胰子回来,她瞧着那盒子怪好看的,又硬绑,留着装东西不错,不想,那胰子味儿忒重了,小小一口没吃不说,还数落了她一顿!
“我……”
毛线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出口:“我知道您是位伟大的母亲,我刚来的路上,人们都说了……他们说您很了不起,把一个包养的女娃娃养大成材了,他们说小小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他们说您为了供孩子读书吃了很多的哭,打汞,捡煤渣,打山桃,拔柴胡……只要是能赚钱的活儿您都干过!”
王爱莲的眼睛陡然增大,怔怔地盯着她的嘴巴,耳朵竖得直愣愣的,半晌才扑棱了一下,不知道该用眼睛,嘴巴还是耳朵去验证她所听到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