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八集 铁马冰河入梦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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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死别已吞声,生别常恻恻。

江南瘴疠地,逐客无消息。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恐非平生魂,路远不可测。

金陵,薛蟠一早起来就找自己老爹,把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了一遍。薛父问他:“蟠儿,你可还记得忠义老千岁那副寿材?去找管家把它取出来,为父把它送回甄家去。”

“爹,这是何意啊?就算忠义老千岁用不上了,咱家还可卖啊。上万的银子就这么送人了?”薛蟠有些不服。

薛父唤过管家先去准备,然后对儿子说道:“还不错,知道节省了。那你可知道,这寿材的银子,甄家早就给过了?他家要不是先给钱,为父怎肯帮他家办事?只是一时用不上,所以寄放在咱家。现在看来,该是还给他们的时候了。”

“那我陪着您一起。”

“难得我儿有孝心,这样吧,你去后院叫上你娘和妹妹,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

薛家要来的消息,报给了甄应嘉。甄总裁思前想后,决定避而不见,他对甄母说道:“此时前来无非是这么几个道理。一是问问情况,他家好做打算。二是撇清干系,他家抽身而退。这最后,才是和我们家共进退。儿子想先冷他一下,让他进退两难。母亲的意思呢?”

甄母昨夜就不知流了多少眼泪,此时神情仄仄的说道:“但凭我儿做主就是了。只是想起你的姐姐,娘的心里就不好受。你速速派人进京,一定要面见太上皇,把这些事告诉他听,让他给咱们家做主。”

甄应嘉就让甄宝玉出去见客,自己躲到了后园。

甄宝玉让人带着薛家母女进了后宅,自己陪着薛父和薛蟠。

薛父见不到甄应嘉,心知肚明。也不客气,就把来意说明:“贤侄在此也行,东西我送了来,你让管家看好后,就可收着了。薛家差事以了,就此告辞。”

宝玉不知其中玄妙,刚要张口答应,甄瑺淓自打门外进来说道:“薛伯父此言差矣。这收货的又不是我们家,怎可代收。”

“哦?莫非要我运到京城去吗?”

“正该如此。我家也不过是出银子的,真正的买主现在京城,理当如此才对啊。”

薛父皱皱眉:“这可是甄家家主的意思?”

甄瑺淓不慌不忙的说道:“在商言商,伯父切莫动气。”

薛蟠刚想站起来骂过去,薛父拉住了他说道:“如此也好罢。只是,这恐怕要运到宗正寺里了。请唤出我家女眷,我等告辞了。”

甄瑺淓拱拱手下去安排,甄宝玉叹口气说道:“我虽然不懂外面的事,也能看得出来我家这是有事发生了。伯父,你我两家一向交好,能否帮衬一二。”

薛父言道:“你可转告你父,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了甄家上下,还请行事留有余地。”

甄宝玉一躬到地谢过这金玉良言。

多等了一刻钟,薛母和宝钗自后堂出来,一家人上了车回奔家中。

行至半路上,车流见多,薛蟠喝到:“东风车行的都让在一边,这么多车还挤什么?”

果然有几辆车躲到了一旁,只是剩下的车还是擦碰着过来。薛蟠护住妈妈和妹妹的马车,看着这些大车直拧眉:“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没看着过人家吗,怎地还挤,非要让爷给你们推下湖里才算满意吗?”

后面口角声不断,薛父一看,原来是自家拉寿材的大车被堵住,过不来了。心中烦闷,下了车过去查看,刚到车前,异变突起,拉车的马忽然嘶吼一声,使劲挣脱着缰绳就往前窜。

旁边有人喊道:“马惊了,快卸车!”

薛父急忙看去,只见那人带着毡帽挡住嘴脸,心中顿起疑心,喝到:“不可!”

那马往前一窜,恰恰拱到了薛父的身前,“噗通”一声薛父落水,紧接着马车一个侧翻,连车带马一起砸进玄武湖中。

“爹!”薛蟠大喝一声,急急的跑过来,湖中哪里还有人影。

岸边大乱,薛家下人看着结着薄冰的湖水,畏缩不敢上前。宝钗母女也顾不得许多,下了车跑过来查看,薛母哆哆嗦嗦说不上话来,宝钗尖声喊道:“敢下水者,万两白银!”

有几个胆大的,听着赏银后,跳下去捞人,刚一进水,就哆嗦着上了岸。“水太凉,下不去。”

薛蟠甩掉大衣就要拼死救父,就看见水里咕嘟嘟的翻水花,一具棺材上趴着个人就浮出了水面。定睛一看,不是自己父亲又是哪个?

“爹!你怎样了?!”

“白银千两快去找船!”宝钗对着薛家下人喊道。

说曹操曹操到,一艘小船缓缓地破冰而来。甄瑺淓站在船头对着岸上喝到:“东卫的狗子们,怎地如此恶毒!”

薛蟠和宝钗愣在当场,这简直就是不可想象。甄瑺淓为何在此?

一个声音响起:“甄家的老三是不是?果然有些道行,不过你这李代桃僵之法,就不恶毒了吗?这薛家不一样是被你害惨了。”

薛蟠听到这个声音,浑身发抖,这不就是昨天那个夏公公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钗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棺材里有人,哥哥你速去寻来长竹篙,现在谁能捞到棺材,谁能掌控局面。爹爹也就有救了。”

薛蟠赶紧招呼下人并车行的人手,去找来一根竹篙,就要捞人,可惜甄瑺淓的船还是先一步靠近了棺材,他哈哈大笑:“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你敢当街杀人吗?若是不敢,就只能看着我走了。”

夏公公咬咬牙,也派手下去寻船。希望能追上甄家。

宝钗万念俱灰,此时当真是回天乏力了。

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甚是紧迫,“踏踏踏踏”疾驰而来。马上有一个身影大声喝道:“薛家子,速将道路清开,让我过去。”

薛蟠定睛一看,喜出望外,连忙将自家的车架推入湖中,让开了一条通道。只见那马一闪而过,马上是个苍髯老者,紧紧的伏着身子,手里提着一根扁担,但有拦路的物件,一挑一点,就能荡开。

如此骑术和马上的功夫,却不及湖面上一个人影来的让人目瞪口呆。只见他双手紧握着一根木棒,上面缠着绳子链接在奔马身上,脚下踩着一块竹板,就在这薄冰水面上飞驰而来。

薛蟠看清之后泪流满面,吼出两个字就噎住了嗓子。

甄瑺淓听见岸上的喧哗,回头一看大惊失色,这违背常理的东西,他哪里见过:“你是何人?”

那人也不说话,轻轻躲过小船,一把拉住了甄瑺淓,两个人就在船上换了个位置,那人上船,甄瑺淓落水。

“好!”两拨人马同时喝彩!

“这到底是谁?”夏公公实在不懂,这人怎么就能水上飞了?

薛蟠哈哈大笑“那是我的李家哥哥!就问你服不服!”

宝钗破涕而笑:“哥哥,他比你小。”

薛蟠不以为然:“就凭他此时能救咱爹,喊他声爷爷我也乐意。”

来人正是李想!

站在船上掏出一把手弩,啪啪连射,将船夫也打倒在船上,这才走上前再补了一招“五雷正法”。然后抓住薛父的衣襟,将他拎上了船,一探鼻息,还有得救。上次对英莲,他可是无所顾忌,面对薛父他可就不肯了。

使劲按压了一会,对水里喊救命的甄瑺淓说道:“等会!没看救人了吗。救了他再救你。”

薛父一口脏水吐出,人慢慢醒来。李想哈哈一笑,这才去看抱着棺材飘的甄瑺淓,这棺材还是他捞过来固定住的。

“甄瑺淓是吧,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我就让你上来。哎哟哟,居然在下面垫了浮漂,我说这么死沉的东西,怎么不会沉底呢?处心积虑啊!”

甄瑺淓冷冷的看他一眼:“姑苏李四维,久仰了。今日栽倒你手里我认了,可是这里面的事情,可不是你能插手的。”

李想嘿嘿的笑着说道:“不就是一个皇家女吗,你们家真想上位还是等着从龙。为何这样执着?你知道吗,几百年以后还会有人猜测你家的动机。”

甄瑺淓哈着寒气说道:“她也有我甄家血脉,若能留她一命,我当即死在这湖里,也给你抹去岸上的麻烦。”

“此话怎讲?”

“棺材底是有暗榫的,里面的人掉进筏子里,就会被水冲走,这样棺材还是空的。众目睽睽之下,东卫的番子也无可奈何。”

“你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那我还真是不速之客。你先上来吧,我不想杀人。”李想拉住甄瑺淓就把他拽上了小船。

然后撑着船,拉着棺材慢慢的向岸边划去。

夏公公急忙带着人跟着他走:“这小子是不是不会撑桨啊?”

“您老看的真准,您看他那个怂样儿,就会打转儿。”

“啪”一声,一记耳光打在了说话人的脸上:“这是前詹事府的通事,当今潜邸的人才。轮得到你来胡吣吗?还不快去接住船索,把他拽上来。”

小番子不敢言语,紧跑几步喊道:“公子,扔绳子,我们拉你上岸!”

李想恍然大悟,抓住船索使劲一甩,落在了岸边。飞马的焦大转了回来,抢先拉住绳索,一把一把就把船靠近了岸边。

李想等着船夫先上去,就把薛父抱起来,踩着棺材盖准备上岸。忽听众人大喊小心!来不及回头,双手一送,就把薛父扔了上去,就觉得身子一晃,就要落水,紧紧抱住棺材盖回头喊道:“你要做什么?”

甄瑺淓晃晃悠悠的站在船头,手里拿着一根被砍断的绳子,疯狂的笑道:“棺材留给你们用吧,人你们休想找到!哈哈哈哈!”

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火折子,迎风一晃,点在了船蓬上,那里不知何时涂满了火油,轰的一下,烈焰升腾。

李想吓了一跳:“你他娘的早就不想活了是吗?!”

甄瑺淓冲他拱拱手说道:“金陵甄瑺淓拜别李公子,我不死,甄家难逃。我先死,甄家还能翻案。夏守忠!我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如何?你就等着太上皇的西卫来找你吧。”

玄武湖上,一朵火苗,一声长歌:开辟鸿蒙,谁为情种?都只为风月情浓。趁着这奈何天、伤怀日、寂寥时,试遣愚衷。因此上,演出这怀金悼玉的红楼梦。

夏公公拉住李想的手,拽他上来,看着湖中的火光喃喃开口:“这是她姑姑当年的唱曲,本来是朱楼,后改的红楼。哎~~~两代人唱同一曲。命啊!此番多谢李通事了,回到京城咱家在当面谢过吧。”

李想指指水中的寿材:“这怎么办?”

夏公公看看围着薛父的薛家人说道:“从哪来的,就搬回哪里去。这趟差使,就此终结吧。告辞!”

李想呆呆的看着自己飞灰湮灭的甄瑺淓,心中说道:“果然是暗渡沉舱。走好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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