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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断太平洋第三百一十四章临危一跳许文龙久追不上胡志良,焦灼无奈间灵机一动,想出一条险中求胜、几近自杀的主意。于是他逐渐加快速度,驾着摩托车一点一点慢慢靠近工具车尾。及至前轮触及厢体一刹那,他立刻纵身跃起,越过摩托跳向工具车,准准抓向车后门那两根突起的铁杆。
哗啦啦……嘭……在一阵阵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失控的摩托车连翻几个筋斗,最后一头栽向地面,瞬间燃起成一堆大火。
许文龙心疼地看了一眼火光中炸裂燃烧的摩托车,转头紧紧抓住车厢铁杆。再弓身曲腿用力一跳,稳稳当当跃上平滑的车厢顶部。
胡志良眼见紧追不舍的摩托车突然翻转起火,吃惊之下第一个念头便是:“难道那小子撞车身亡了不成?就这么平白无故、毫无来由的死了?这可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不但帮我报了仇、雪了恨,还省去了我一翻手脚!”不过兴奋一阵后,他又摇头否认自己的看法,觉得凭那小子的身手和车技,决不至于犯如此低级明显的错误,八成又在耍什么花样。正当他在胡思乱想、妄加猜测的时候,车尾顶部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异响,他于是恍然大悟,忍不住哈哈大笑着骂道,“臭小子,胆子还真不小,想玩速度与激情吗?好,有种你就来吧!”说完,他便脚底油门一紧一松,手上方向盘左旋右转,驾着工具车耍杂技般跳起舞来。
许文龙匍一跃上车顶,便觉身形晃动,脚底不稳,巨大的离心力几欲把他甩出车外。他暗叫一声“不妙”,随即矮身趴伏车顶,双手死死抓住两侧车缘,牢牢定住身子动也不动。
胡志良车走龙蛇,曲线前进,车身左摇右摆,前晃后荡,一忽儿急刹,一忽儿猛冲,直如疯牛般驾着工具车横冲直撞,狂窜乱跳,试图把许文龙甩出车顶,摔个粉碎。
许文龙镇定自若,毫不畏惧,任凭“风狂雨骤”、“浪高波急”,一昧紧抓车厢边缘不放手,同时目光前视,紧盯驾驶室顶部洞开的天窗。那个天窗较小,凭他的身材肯定无法顺溜钻进去。即使能勉强挤进去,那也会在途中遭到胡志良的攻击。所以他打算一有机会,便即以此为抓手,再踢破挡风玻璃,强行闯进驾驶室。
胡志良见许文龙久颠不下,仿佛生了根般趴在车顶毫无动静,心里不由焦躁起来。他驾车疯狂走着“s”型路线,同时苦着脸皱着眉,骨碌碌不停转动着一双老鼠眼,挖空心思想把许文龙抛下车来碾死撞死。至少也得跌他个肢残臂折、半身不遂。如此思忖良久,一条恶毒的计划还真被他想出来了。
此时的工具车早已驶离城区,渐渐深入苍莽墨绿、连绵不断的群山,转进蜿蜒回旋、宛若长蛇的盘山公路。公路不宽,仅两个车道。一侧是高耸直立的山峰,另一侧是深不见底的山涧。
胡志良阴阴一笑,立刻坐直身子停止疯窜,驾着工具车规规矩矩沿着盘山公路继续行驶,但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
许文龙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趁此难得机会,手脚并用匍匐前进,贴着车顶慢慢往驾驶室天窗靠拢。他本能地认为,在这恶劣难行的路况下,那该死的胡志良也肯定不敢鲁莽行事,更不会用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却不想爬着爬着,飞速行驶的工具车蓦然一声尖啸,硬生生定住四轮戛然停了下来。
许文龙不及提防,更无暇应变,仓促懵懂间身子忽地腾空飞起,像颗出膛的炮弹般向前激射而去。
“该死的巴东猴,又上了他的大当!”他心念电转,追悔莫及,危急时刻伸手狠命一抓,在飞出车头一刹那,险险抓住稍纵即逝的洞开的天窗边沿。虽然身在半空急剧晃荡,手掌亦被薄薄的边框勒得麻木生疼,但整个人总算是完好无损,没受到丝毫伤害。
胡志良一着奏效,心里得意极了。于是迅速启动工具车,一手紧握方向盘,一手抓起身边一柄扳手,对准许文龙的双手乱戳乱捶起来。
许文龙自然不会
坐以待毙,就在工具车挂档起步的瞬间,他迅疾将身一扭,哧溜滑向右侧车门,以闪电般的速度一把抓住后视镜,抬脚踩上坚实的踏板,切切实实稳住了左摇右晃、岌岌可危的身形。
胡志良恶狠狠一扳手戳去,却猛然发现戳了个空。及至仔细一看,惊觉许文龙早已稳稳站在车侧门边,且在电光石火间砰地一声砸碎车窗玻璃,伸手进来便欲拧开车门。他慌乱中急忙扔下方向盘,不顾一切抬腿踢向车门。
嘭,紧闭着的车门被生生踢开,强大的冲击力撞得许文龙立足不稳,倒飞而去,像个风筝般在半空中左摇右摆,晃晃荡荡。所幸的是他的右手还牢牢抓住车门,否则早跌进漆黑幽深的悬崖之下。
胡志良眉花眼笑,得意之极,赶紧坐回驾驶位,驾着工具车唰地拐向公路边缘,擦着路旁一块突兀而出的巨石亡命冲去。
许文龙当机立断,半空中运力将身一荡,借着车门反弹之机,干净利落一跃跳进驾驶室,稳稳落向宽大绵柔的皮坐椅中。
与此同时,尚未关闭的车门便嘭地撞向石块,哐当当脱框飞窜而去,在路上连翻几个筋斗,又一头扎向深不见底的山涧。
许文龙暗叫一声“侥幸”,又迅速从坐椅上一跃跳起,挥出右拳重重砸向目瞪口呆、茫然失措的胡志良。
眼看着一记铁拳扑面砸来,胡志良终于怪叫一声,顺手抓起身边扳手疾速迎将过去。
许文龙不敢硬拼,拳到中途便倏地卸力回撤,改而迅疾抬腿踢向胡志良手腕。
胡志良缩手不迭,忙乱中方向盘一扭,驾车猛地向旁边一窜。
许文龙本就弯腰曲背,单腿直立,现在车子又急剧打横,大幅拐弯,于是身体瞬间失去平衡,趔趄着倒向一边。他赶紧伸手在仪表盘上一按,及时稳住重心,站直身子,接着又拳打掌掴、手脚并用,毫不犹豫向胡志良攻了上去。
胡志良也不示弱,一手抓着方向盘驾驭车辆,一手挥着扳手左撩右劈、上砸下捅,硬着头皮拼命抵挡,竭力不让许文龙靠近自己。
两个人你来我往、拳来脚去,在狭小的驾驶室闷声不响斗了个不亦乐乎。
胡志良本以轻灵敏捷见长,根本不善硬斗,再加上时时要兼顾或撞向石壁或栽入悬崖的工具车,所以在许文龙强劲密集的攻势下,一时间左支右拙,狼狈不堪,好几次险险被刚猛有力的铁拳砸个正着。好在他有扳手护身,能攻能守,攻守有力。而他每次忙于驾车抢险的时候,许文龙亦会停止进攻,从不趁势偷袭、暗箭伤人,这才让他得以支撑到现在。
如此缠斗良久,许文龙瞅个空隙,叉开五指一掌拍向胡志良鼻子,打得他鼻血长流,痛不欲生,像个奢血狂魔般哇哇哇怪叫不已。
胡志良受此一击,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嘴里暴吼一声,呼地跳离驾驶座,挥起扳手纵身扑向许文龙。亡命一搏,车子也不管了!
许文龙眼疾手快,一拳打掉胡志良手中扳手,再伸手一格一推,又把他重新推向驾驶座,重重撞在方向盘上。
胡志良闷哼一声,不顾一切跳起身来,仿佛输红了眼的赌徒般揉身而上,展开下三滥泼妇手段,气急败坏对着许文龙又撕又扯,又咬又掐,恨不得一口把对方吞下肚去。
许文龙又气又好笑,却又一时不耐他何,只得连连后退,躲向一边。眼看着失控的工具车摇摇晃晃,像醉汉般一路往前驶去。而前方几十米外就是急转弯,如不及时稳住车子,必将连人扎入万丈悬崖。怎么办?他看了一眼气急拼命的胡志良,发现他目光恶毒,脸现邪笑,丝毫没有出手救车的意思。而自己又远离方向盘,鞭长莫及,真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唉,真他妈棘手,真他妈头疼。难道还真要和这该死的疯猴一起堕崖不成?那岂不便宜了吴公权那老贼?
胡志良见许文龙眉头紧锁,面带忧色,目光时不时瞄向方向
盘,知道他担心车子失控堕崖。于是手上加紧进攻,嘴里笑嘻嘻面有得色地说道:“怎么样?害怕了吗?你的胆量去哪里了?还有你的勇气呢?难道都没有了吗?这可不是你许文龙的风格呀!”
话音未落,前方公路猛地传来一声喇叭尖鸣,接着便见明晃晃车灯一晃,一辆大型拖车从拐角处唰地窜了出来,昂着头挟风带雷撞向工具车。
胡志良脸色一变,身子一哆嗦,立刻撇下许文龙火急火燎扑向方向盘。生死攸关,命悬一线,他到底还是急了怕了吓慌了,再不敢逞强斗狠耍威风了。
退至车门边的许文龙也自吃惊不小,却又帮不上任何忙,只好抄着手静静看着心慌意乱的胡志良,随时做好跳车出逃的最坏打算。
胡志良匍一抓住方向盘,便即不顾一切往右猛打,驾上工具车急速往悬崖方向避去。
呜,一串沉重震耳的喇叭鸣声过后,拖车擦着工具车车尾一闪而过,抛下一阵气急败坏的叫骂声后,便又轰隆隆继续向前急驶而去。
而工具车却由于转弯过急,速度过快,早像疯牛般不听使唤了。任凭胡志良使出吃奶力气反转方向盘,依然咆哮着一头撞断公路护拦,挟着强大余势冲向崖边一棵大树,砰地重重撞了上去,在大树吱咯吱咯的呻吟声中到底稳住车身,险之又险没有栽进悬崖。不过前轮早已悬空,车头死死抵住树杆,整车重量全靠根基不深的树木支撑。情势早已到了岌岌可危、一发千钧的地步。
胡志良抹了抹头上的汗珠,干笑着对随时准备跳车的许文龙说道:“眼睁睁看着被拖车扎死,未免太惨烈太不划算,还不如你死我活大战一场来得痛快!”
许文龙点了点头,耸着肩缓缓说道:“不错,正该如此!”
“那咱们接着干吧!”胡志良深吸一口气,丢开方向盘跳了出来,拉开架式又要扑向许文龙。不想他这么轻轻一跃,原本苦支硬撑的大树唰啦一声连根拔起,轰地堕入万丈悬崖。而失去的依托的工具车也跟着晃了几晃,咯吱咯吱尖叫着缓缓滑向深渊。
“不好,车子要坠毁了,快跳车!”许文龙见状大惊,不假思索冲出车门,纵身跃向黑乎乎荆棘丛生的峭壁边缘。
与此同时,只见工具车车头一沉,唰啦啦急速没入深不见底的悬崖。良久才轰地传来一声巨响,跟着腾起一股冲天大火,把幽深黑暗的谷底映照得亮如白昼、纤毫毕现。
许文龙匍一跃向峭壁,身子便即呼啦啦直往下堕。擦身而过的尖石、荆棘刺得他遍体生疼,奇痛难忍,直如刀割针刺般难受。可他哪管那么多,一门心思只想稳住身子,以免堕入崖底。于是危急忙乱间忍痛伸出双手,望着峭壁四下抓摸,胡乱攀附,希望找到一个可以支撑身体的受力点。直至双掌磨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之际,他才终于抓住一根突出悬空的松树枝杈,险险稳住了急剧下滑的身体。
他双手紧紧抱着那根松枝,探身愣愣看着火光中面目全非的工具车,心里顿时涌起一股轻松愉悦而又夹着些许失落的感觉。这狡猾该死的矮脚猴,想不到和他纠缠争斗这么久,且屡次吃他的亏上他的当,现在却一下子葬身火海、变成一截木炭,这结局如此出人意料,如此让人匪夷所思,看来古人所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他在松树上喘息一阵、思量一阵,看看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又抬头打量一下乱石狰狞、荆棘密布的峭壁,又看了看血肉糊糊、痛楚难当的双掌,最后才咬了咬牙根,打起十二分精神,沿着细小的松枝一点一点挪向主干,再以主干为支点,攀着狭窄的石缝一步一步向上爬去……
爬呀挪,挪呀爬,一路攀藤附葛,钻荆越棘,剐破了衣裤,刺破了皮肉,但许文龙全然不以为意,依然像壁虎般在峭壁上游移攀登,足足半个多小时后,他才终于脱离危险,踏上平坦开阔的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