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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符锦枝就睁开了眼睛,她带着睡意的声音叫道:“巧儿?”
侯在屏风另一侧的巧儿闻言,当即应一声,走进了卧室。
她笑着走到床边,“少夫人,您今日醒的好早?”
“今日给府中的人送行,自然要早起些收拾。”符锦枝说着,再打了一个哈欠。
巧儿闻言笑,“奴婢觉得您是昨晚睡太早了。”
“错了,没见我还困着吗?我这是兴奋的睡不着了。”符锦枝说着,露出笑颜,“从今日起,你家少夫人我,可是要当家做主了。”
巧儿听了这话,心中也是畅快,“巧儿在这里祝贺小姐。”
符锦枝笑眯眯的受了这祝贺。
然后,她问道:“夫君呢?”
“回少夫人,右将军去演武场了。”巧儿说着扶起自家小姐。
符锦枝再打了个一个哈欠,顺着巧儿的手,做了起来。
室内的温度接触在裸露的皮肤上,符锦枝眼皮颤了颤,掀起唇道:“难为夫君今日还有这心情。”
说着,符锦枝的唇角扬了起来,“我本还想着安慰安慰夫君呢!”
对于符锦枝这话,巧儿鼓起脸颊笑,“右将军一个大男人,哪里用少夫人您安慰。”
“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夫妻之间的情趣。”符锦枝笑着打趣道:“等你成亲后,自然就懂了。”
巧儿的小脸刷一下红了,她看向一旁偷笑的水儿,自觉脸上挂不住,小脸板了起来。
符锦枝见自家大丫鬟这个样子,笑着又看向水儿,“你这丫鬟别光偷笑你巧儿姐姐,等你过几年大了,你家少夫人我,也会给你寻摸个好人嫁了。”
这话从符锦枝口中说出,就是给丫鬟承诺了。
水儿听了,尽管脸上发烫,但心中还是高兴的。
她笑着福身,“奴婢谢少夫人赏。”
“看看!”符锦枝见状,打趣巧儿,“水儿这丫鬟,可比你大方多了。”
巧儿佯装不悦的抿嘴,“少夫人您有了水儿,奴婢就不是您跟前最得意的人了。”
符锦枝:“哟,我们巧儿姑娘这是醋了。”
主仆几人笑闹着梳洗起床。
在演武场的金猛,也迎来了亲弟弟金城。
两兄弟见面,气氛却很不好。
金城上来就是讥讽,“右将军,您还真是好兴致?一大早就来练武。”
“金城,你想说什么直说,我不喜你这怪声怪调。”金猛浑身的汗水,手举双锤,粗声道。
金城闻言,反而沉默了一下下。
然后才道:“二哥,你知道吗?昨日大哥与我说,他很伤心。”
“大哥伤心,母亲给我夫人下绝育药,我更加伤心。”金猛刷一下变了脸色,他双手一掷,将双锤扔到地上,“你若是来指责我,现在就滚蛋!老子没时间听你叽叽歪歪的废话。”
这话说完,金猛仍觉得心中憋着一口气,他气愤道:“大哥他是宝,我金猛就是草,所以母亲因为大哥,就要让我没有嫡子?可是大哥和母亲他们都忘了,靖安侯府的小姐不是我金猛主动要娶的,是父亲为了大哥,强让我娶的。”
说着,金猛轻蔑的看向金城,“我是莽,不是傻。他们当我金猛是什么?”
金城脸色变青,“二哥,我知晓你身手高强,心中傲气,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
“闭嘴!”金猛大声喝道:“一家人就是被算计!天底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说着,金猛挥拳打过去,“你小子说的好听,当日在书房,你为什么不愿娶靖安侯府的小姐?”
一拳打到金城脸上,金猛看着往后仰的金城,胸口快速起伏。
勉强站定,金城抹一下嘴角,流出的鲜血。
他开口说:“二哥,金家上下都不喜靖安侯府的小姐,就算她为你生下了嫡子,也只会让大家尴尬。”
“闭嘴!”金猛的拳再一次挥过去。
一会儿之后,金猛看着躺在地上,皮青脸肿的人停住了手脚。
金猛刚一退开,一旁的小厮们,就围了上去。
看着被小厮围住的金城,金猛喝一声,“你小子有时间管闲事,不如练好武艺,省的哪日丢了性命。”
金猛说完这话,抬脚就走。
这时,躺在地上的金城,退开小厮,忍着疼痛,大声道:“二哥,就算绝育药的事情,是母亲做错了,昨日父亲昏倒后,你在做什么?你在后院里面,陪靖安侯府的那个小姐。我看你就是被女色迷昏了头!”
这话入耳,金猛刷的站住脚步,回身,一双炯目射向地上的人,“我金猛被女色迷昏了头?你不如去问问,我们高大,让人敬仰的父亲,他口中的谋略,是什么东西?”
是踩着他们这些亲子的血,不对!是踩着他们这些庶子的血,在谋在略。
若以前金猛相信父亲让他留下,是为了西北百姓,是为了金家在百年的名望。
在知道父亲,所想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后,金猛就知道自己以前想的错了。
瞅着一无所知的金城,金猛眼中几分羡慕,也有几分可怜。
“金城,你知道你们回老家,我留在西北,意味儿着什么吗?”
随着这话出口,金猛眼中一片寒凉。
他仿佛瞬间失了精神,转头就走。
躺在地上的金城一怔,然后大声喊道:“二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惜此时的金猛,已然没有了说话的兴趣。
径直走回后宅,走进自己的小家。
金猛看见了巧笑的自家夫人。
眼中寒凉顿时消散了不少。
“夫君,你回来了?”符锦枝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夫君的不对劲,她眸光一动,笑着迎上去。
见男子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湿,符锦枝笑着吩咐巧儿,“你快去让仆妇备热水。”
“是,少夫人。”巧儿笑着应下,往浴室走去。
在浴室里面,有一扇小门,可以通向烧热水的小房间。
浴室里用的水,都是从这扇小门,运进浴室。
打发了巧儿,去浴室备温水,符锦枝又接过水儿递过来的干巾。
“夫君先擦擦脸上的汗水。”说着,符锦枝脸上露出责怪,“夫君也太不小心了,这早上寒冷,这一身汗回来,若是着凉,可怎生是好?”
演武场外边,有专门的浴室。
平日金猛都会洗好澡,换了干衣服,再回后院。
今日被金城一气,他就给忘了。
此时,听见自家夫人担心的话,金猛又暖心,又有点心虚。
他忙接过干巾,边擦边道:“夫人不用担心,我身体一向好。”
“身体再好,也不能胡乱糟蹋。”符锦枝数落道:“夫君现在年轻,自然不在意,可等老了,这年轻时候的不当心,可就各种病痛都找上身了。”
顿下,符锦枝看向门外,“不行,我回头要与金安、金顺好好说说,夫
君下次再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我可要罚他们了。”
“不关他们的事情。”金猛一听自己不当心,却要罚两个小厮,登时髯须一动,皱眉说道。
符锦枝却道:“主子有事,就是下人伺候不利。他们自然该罚。”
这时,符锦枝恰好见到巧儿回来,于是接着道:“好了,夫君,你快去洗澡吧!”
金猛默默向两位小厮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走向了浴室。
等金猛的身影消失,符锦枝皱眉,看向水儿,“你去寻金安,问问他,夫君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巧儿一听,忙道:“少夫人,让奴婢去吧?”
“也好,巧儿去吧!”符锦枝略想一下,就同意道。
前院,金城的住处,传来大大的哭声。
“我的儿呀,谁打的你,这是要挖姨娘的心啊!”因为今日要离府,才被放出来的方姨娘,万万没想到,她一出来,就听见自己的儿子被打了,顾不上多想,方姨娘一路哭着,来到了前院儿子的住处。
在房间中上药的金城,一听到院中的哭声,顿时脸就垮了下来。
他看向身边的小厮,“你们谁向姨娘告状了?”
小厮们一听,忙喊冤,“少爷,我们一直都跟在您身边。”
一机灵的小厮道:“少爷,您身上的伤,府中很多人都看见了。”
金城知道小厮们说的是实话,重重叹口气,“你们把门打开,把姨娘请进来。”
有了主子发话,小厮们快速的忙活起来。
似乎只是一转眼的时间,方姨娘就扑到儿子的面前。
瞅着鼻青脸肿的儿子,方姨娘哭的更伤心了。
“我的儿,你被打的也太狠了。”
哭着,方姨娘看向一旁的小厮,“你们给我说,是谁把少爷打成这样的?”
方姨娘只听见儿子被打了,就心疼的不行,根本没顾上听,是打人的是谁?
然而小厮们听见这问话,只各自低头,不敢回答。
方姨娘一见,顿时气道:“现在我在府中失势了,连我儿子身边的人,都指使不动了,是不是?”
小厮们听着这话,大气都不敢出,只能把目光看向少爷金城。
面对着小厮们求救的目光,金城叹气道:“你们都出去,我有话与姨娘单独说。”
随着金城这话,不光他的小厮出去了,就连方姨娘身边的丫鬟都出去了。
此时,方姨娘觉得有些不对了,她正寻思的时候,金城开口了。
“姨娘,我身上的伤,是早上去寻二哥,被二哥打的。”
一听儿子这话,方姨娘顾不得寻思了。
她哭声响亮道:“好哇,居然是他金猛。平日他就爱欺负城儿你,今日我们都要走了,他居然还不放过我儿,我们娘两的命好苦啊!”
“姨娘,是我说的了一些话,二哥才会打我。”金城怕姨娘冲动,忙解释道:“您别看,看着严重,其实只是一点皮肉伤,养养就好了。”
方姨娘:“就算城儿你说话,他金猛不爱听,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呀!”
说着,方姨娘轻摸儿子脸上的伤口,“真是心疼死姨娘了。”
“姨娘,我都说了是皮肉伤。”金城向后躲去,“我都多大了,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看。”
方姨娘见儿子这样子,有些失落,又有些好笑,“你多大了,也是我的儿子。”
说着,方姨娘拿起手绢,擦起眼泪,“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姨娘要好好
想想,怎么为我儿报仇。”
“姨娘,您知道二哥留在西北,有什么不对吗?”与方姨娘的话一同说出的,是金城困惑的疑问。
方姨娘顿时身子一僵,她那手绢遮掩脸上的异色,“城儿,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就像母亲了解儿子,儿子与同样了解母亲。
金城一件自家姨娘的反应,就知道不对。
他眼珠一转,下意思咧嘴,然而嘴巴被打破了,动作一大就疼,他疼的嘶一声,说道:“姨娘,我觉得回青州没意思,儿子想同二哥一起,留在肃安城。”
“不行!”金城话音没落,方姨娘就尖声叫道。
金城:“姨娘您怎么反应这么大?儿子若是留在肃安城,也好谋个一官半职,让姨娘日后好享清福。”
“我不想享清福,你必须跟着一起回青州。”这时,方姨娘顾不上哭了,她定定看着儿子,“城儿,你听到没有,姨娘不要你留下来,你必须和我们一起回青州。”
常言道:关心则乱。
看着如此反应的姨娘,金城心上烦躁,“姨娘,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不能留下,不然你就是把我绑回青州,我也会想法逃回来。您知道儿子的脾气。”
“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了这样的心思?”方姨娘听着这话,心都快碎了,“是不是金猛,是不是他金猛,和你说什么了?城儿,我告诉你,不管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他是在报复姨娘,他是不安好心。”
金城:“二哥没和我说什么,是我自己想留下,建功立业。”
方姨娘瞅着儿子倔强的面容,知晓今日若是不说明白,他是定然不肯走了。
可想到那日的话,她就心尖颤颤,“你这个孩子,什么建功立业都是假的,留下来是……”
“是什么?”金城见自家姨娘迟疑,忙追问道。
方姨娘一狠心,就说了出来,“是死路!”
“死路?”金城闻言,顿时傻了,“姨娘,您是开玩笑的吧?我金家守在西北百年,怎么会是死路?”
这些天,方姨娘在自己院子中,也一直在想。
她终究不是笨人,终是想明白了那天听到的话。
方姨娘唇抖了抖,深吸一口气道:“金家守在西北百年不假,可我儿看看,守住西北的都是何人?都是金家历代最杰出的人,即使这样,每一代死在战场的金家子弟也不少。”
不说嫡系,就说那些旁系,死的金家子嗣,两位数都不止。
方姨娘看着儿子被吓呆的眼神,她继续道:“若是你父亲和大哥留下,自然能守住西北,可右将军,他有勇无谋,守不住啊!”
方姨娘只是一内宅妇人,她并不知晓,随着金家老将军和小将军走的,还有军士中许多杰出的将领。
而这些将领的缺失,会加速西北的战败。
当然,如今这些将领,都在暗底下谋划,还不敢冒出来。
不过,在今日金老将军走后,他们就会真正开始行动。
先不提这些,只说方姨娘刚才说的话,就完全刺激到了金城。
他一把抓住方姨娘的手,“姨娘,你的意思是,二哥留下来,必死无疑?”
“除非他弃城逃走。”方姨娘哀声叹道。
金城一听脸色雪白,摇头道:“二哥最是倔强,他不会丢下百姓们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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