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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慈的枪杆被典韦的铁戟砸中,顿时觉震的双臂发麻,暗赞一声,好气力。
这样的感觉,即使他跟吕布交手之时都没碰到过。
这至少说明,若单凭气力,典韦恐怕还要在吕布之上。
太史慈不敢怠慢,长枪一抖,又向典韦小腹扎了过去,典韦连忙用右手铁戟去抵挡。
两人你来我往,不过转眼之间,便交手了四五个回合。
“好枪法!”突然典韦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他对自己的武力极其自信,本来以为随随便便一招就能把对方长枪震飞,可是过了这么久非但没有做到,对方长枪反而接二连三的扎了过来。
只这几枪,便足以显示出对方的武力。
典韦当即明白自己是小瞧眼前这人了,不拿出十分精神应对,到时输的一定是自己。
于是典韦屏气凝神,一招一式与太史慈拆解起来。
那围观的陈留军已经看的目瞪口呆,连叫好都忘记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身边一个做饭的囚徒能有这等武力。
他们更是想不到,那温文儒雅的曹公子身边竟然有这等厉害人物,能与典韦战这么久不分胜负。
此时赵宠越看心中越是吃惊。
本来他还想着能在曹军之中继续做个司马,可是看到曹将这等水平,当即心如死灰,还是老老实实种田去算了。
以他的武力,在这两人手下恐怕一个照面都躲不过。
转眼之间,太史慈典韦二将已经相斗百十个回合。
两人这是力量与枪法的较量,典韦力大无穷,但戟法粗糙,一招一式都是大开大合的劈砍。
而太史慈枪法要精妙许多,但是不敢硬接典韦的招式,所以不免要受制于人,开始渐渐落于下风。
太史慈根本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制于人,越打心中越急,出招更是凶狠无比。
而典韦碰上这等对手,也早已杀红了眼,逐渐忘记这是在比武,而是真正当成一场生死决战来对待。
一时之间,二将招招凶险,不离要害,若稍微不注意,便有死伤的风险。
曹昂当然不想看着手下两员大将因为比武而损伤,连忙高声道:“住手!都住手!”
可是两人已经处在全神贯注状态,根本听不见他的命令。
旁边的赵云只得拿起龙胆亮银枪,挺枪向中间刺去,意图把二人分开。
二人同时躲避,但又同时拿出部分心力,向赵云回击过去。
这下可好,赵云非但没有把两人分开,还被迫加入了战团。
场上由两人决战,变成了三人混战,每人都在以一敌二。
三人来来往往,只杀了个天昏地暗,把围观众人,无论是陈留军还是一众囚徒,全都看的心惊胆战,瞠目结舌。
他们本以为曹昂手下有一个太史慈已经够了,没想到新加入这个,比太史慈还要勇猛。
众人不由心中感叹,曹大公子身边有如此三名侍卫,谁能伤害的了他?
此时三人又斗了百十个回合,谁都处在危险状态,但谁也不肯相让。
曹昂情急之下,只得大声叫道:“有刺客!”
听到这声喊,只见三人同时本能的一激灵,硬生生停住,四面环顾道:“刺客在哪里?”
他们看看左右无人,才知道是曹昂用这种方式阻止打斗。
回想起方才凶险的场景,三人都有些后怕。
曹昂板着脸斥责道:“都是同袍,又是在比武,何至于下如此死手?难道非要分个你死我活,有所损伤才后悔?”
赵云瞪了太史慈一眼,“都是你惹的事。”
太史慈挠着脑袋讪讪的笑了笑,对典韦道:“还是你厉害,若没有子龙加入,我必会输于你。”
典韦瓮声瓮气的笑道:“俺以前以为,俺武力天下无敌。
可是没想到公子手下竟然有你们二位这等人物,尤其是这位,枪法当真精妙,俺佩服。”
赵云其实也比较服气典韦的武力。
三人打斗一场之后惺惺相惜,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于是曹昂带领三将回到廨舍,同时下令让军兵在陈留原地休整。
此次攻打陈留很顺利,并没有经过多少惨烈的战役,所以军兵损失并不大。
曹昂准备休整两天之后便回归鄄城。
可是仅仅过了一天,曹操的使者便从鄄城来了,给曹昂送来了一封信。
曹昂在书房中打开一看,信是他父亲亲笔所写。
信中首先夸奖了他平定陈留之功,接下来命令他继续挥师****定颍川郡的黄巾军。
“阿父还真是不想让我歇着,”曹昂笑着,把信交给旁边的郭嘉观看。
“平定颍川,”郭嘉难得的脸色比较沉重,叹息一声道:“不知家乡被蛾贼糟蹋成什么样子,当初故人还剩多少。”
郭嘉乃是颍川阳翟(di二声)人,当初他离开家乡去往袁绍处,并没有带家眷,所以他的所有亲人还都留在老家。
可是在颍川一带盘踞着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数路黄巾军,他们众各自麾下有数万人马,对当地豪绅形成极大的威胁。
此时曹操派军西进,要彻底扫除黄巾之患,郭嘉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颍川人文荟萃,英杰辈出,乃天下人才最为集中之地,”郭嘉道:“主公命公子平定颍川,当真是一招妙棋。
如此施恩,自可揽尽颍川英才。”
曹昂命人把颍川地图挂在墙上,站在面前扫视了一眼,没头没脑的问道:“先生觉得,这颍川的许县怎样?”
郭嘉稍稍一愣神,不解的问道:“公子所谓的怎样,是指何事?”
“要是作为大汉都城呢?”曹昂突然回身,似笑非笑的盯着郭嘉。
郭嘉听了满脸都是疑惑。
他虽然智谋过人,但显然没往这方面想过。
此时听曹昂这么一说,他端着酒碗站到舆图前面,看了几个胡须,突然朗声道:“妙哉,经公子如此一说才发现,这许县的确是做都城之佳地。
许县三面环山,西北有嵩山,西有石人山、白云山、伏牛山等山脉阻隔。
南有大别山、博山等山脉横亘,只有东部是开阔的豫东平原。
而我兖州正在东方。
且许县紧邻颍河,便于粮食运输,正是有利于我方,易守难攻之地。”
其实也难怪郭嘉会赞叹,首先要看此时曹氏周边势力,北面有袁绍,东南有袁术,西南是刘表,东面则是徐州方向的吕布和刘备。
此前曹氏虽然已经定下了迎奉天子的大策,可是其中细节如何实施却是没有详细谋划。
天子率领朝臣离开长安之后,是准备回到旧都洛阳的。
可对于曹氏来说,洛阳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首先,当初董卓裹挟天子以及朝臣离开洛阳之时,曾经放起一把大火,把整个洛阳城烧成一片瓦砾,连老虎都可以随意在大街上行走,其荒凉可想而知。
若天子以洛阳为都城,曹氏根本没有能力重建一座大汉都城。
其次,整个洛阳周边连年战乱,早已民生凋敝,饿殍遍野,百姓十不余其一,粮食极度紧缺,根本无法养活大汉朝廷庞大的官僚机构。
再次,当然也是最重要的,曹氏的大本营在兖州,距离洛阳太远,根本无法顾及。
而且洛阳一马平川,无限可守,形势又特别复杂,北有袁绍、张扬,西有马腾、郭祀、李傕,南有刘表,那就是一块四战之地,根本就守不住。
而反观许县,虽属豫州,却离曹氏大本营兖州很近。
若以许县为都,只需在后方稍布置些精兵,就可抵挡住南、西、北三方诸侯的窥视,尔后便可放心休养生息。
“公子的意思是说……主公要公子率军平定颍川,是准备迎奉天子之后,以许县为都?”郭嘉吃惊的问曹昂道。
“我只是突然冒出这个想法而已,也不知道对不对,”曹昂谦虚道。
“这个想法可真是太妙了,”郭嘉看着舆图连连赞叹道:“现在越看这许县地势,越觉得妙不可言。
主公如此深谋,公子竟然能提前猜到,当真令人佩服之至。”
这对曹昂来说,当然是又一次已知答案,倒推解题过程,根本没什么难的。
他微笑道:“先生别忘了,我父身边有文若先生,以他之深谋远虑,多半早已看到洛阳目前不适合再做都城。
而通盘考虑之下,许县乃是最佳之选。
若以许县为都,周边之蛾贼自然要率先清除,否则兖州刚刚收复,阿父不会无缘无故让我率军挺进中原。”
“公子能猜透文若意图,也当真是难得,”郭嘉由衷的赞叹了一句,然后把酒碗放到矮桌上,手指轻轻敲着太阳穴,自嘲道:“看来在下要为公子好好谋划,如何能平定颍川那几支蛾贼了。
要不然,以公子之才智,在下这饭碗恐怕要丢。”
“先生真是说笑,”曹昂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
三日之后,从陈留去往颍川的管道上,缓缓行来一队两百人的队伍。
他们都着便装,手拿武器,拱卫着中间一辆古朴的马车。
这一行人正是曹昂所率领的军队。
按照郭嘉的分析,何仪、刘辟等盘踞于颍川一带,虽然每支军马都拥有数万之众,但无论战将的勇猛,还是兵源装备,都无法跟曹军相比。
所以若郊野决战,曹军逐个击破,想要灭掉他们并不难。
可难就难在如何把他们吸引出来,与曹军决战。
要是他们都躲进深山老林,跟曹军捉起了迷藏,这场战争就会变成旷日持久的剿匪战,曹军会被牢牢的拖死在那里。
再说万一这几支黄巾军意识到曹军的强悍,率军逃跑了,等曹军主力不在时再杀回来,那样也让人受不了。
毕竟颍川的许县将来是要做大汉都城的,不能允许周边还有未被消灭的黄巾贼寇。
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将曹军化整为零,乔装改扮,不要打草惊蛇,悄无声息的潜入颍川,然后给黄巾贼寇致命一击。
如今曹昂所带领的正是化整为零队伍中的一支,只不过赵云、典韦、太史慈、郭嘉等人全都在这支队伍里。
陈留郡与颍川郡搭界,大军很快就进入颍川境内。
一踏入颍川的地界,就感觉跟换了一片天地,油然生出一种从人间走入地狱的感觉。
只见平整肥沃的田野里一片荒芜,长着齐腰深的野草,并没有种庄稼。
路边河沟里,白骨与腐烂的尸首随处可见,被野狼野狗随意的撕咬。
所路过的村庄一片静悄悄的,即使到了黄昏时分,房顶上也很少看见炊烟。
他们所见到的百姓,无论青年还是孩童,全都蓬头垢面,双眼无神,拄着拐杖或者扶着墙慢慢走路,毫无半点活力可言。
曹昂骑在马上叹息道:“这颍川号称天下文人荟萃之地,却怎的是这般惨像,看起来,百姓还远不及陈留郡富裕。”
郭嘉一进入颍川便再也不喝酒了,他大概看到这等景象心情也不是太好,坐在马车里掀开窗帘,面色沉重的道:“陈留不管如何,一直由张邈镇守,那张邈也着实把陈留当成自己地盘,外部势力无法入内,所以百姓少受战火袭扰。
可是颍川则不然,此前这里虽书香气重,世家众多,可无奈这里乃四战之地,无险可守。
自董卓乱政开始,太守盖勋因不满于朝政,被召入洛阳,一去不返,颍川便陷入动荡之中。
后来关东联军讨董卓,孙坚任命李旻为颍川太守。
随即孙坚被董将徐荣所败,李旻及部将皆被生擒烹杀,从此颍川便成为无主之地。
如今倒成了黄巾贼寇劫掠之乐土了。”
“看来张邈对陈留百姓也算有功,”曹昂道。
“那是当然,”郭嘉道:“不管任何地盘,主公残暴也好,贤能也罢,只要不被战火袭扰,百姓就能活得下去。”
“言之有理,”曹昂叹口气道:“张邈说不上爱民,但陈留郡却治理的很好。
看来统治者的贤能与残暴,对百姓祸害并不大,而战乱与动荡,才是百姓民不聊生之总根源。
传令下去,这边河里的水不能喝,也不能饮牲口。
前面去寻个村庄,打些井水,把水烧开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