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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除了德宗之外，只有朱瞻基。

李宣跟在太监的后面，进去跪倒大礼参拜完毕后，德宗皇帝居然半天没有动静，居然也没让他平身。

李宣愣了一下，头稍稍一仰，用眼角的余光发现，德宗正手抚胡须，一脸笑意地盯着他看。不知怎么的，李宣觉得有些发毛，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德宗最终还是说话了，“起来吧，李宣，尔连中三元，又立下平叛的大功，朕今日传你进宫，要将朕最心爱的一件宝贝赏赐给你。”

李宣没来由地心中一跳，“臣谢皇上恩典！”

还没来得及起身，德宗皇帝那清朗的声音便回荡在李宣的耳边：“李宣哪，长平公主与你情投意合，朕经过与皇后商议，决定将长平公主赐婚给你，成全了你们。呵呵，希望你不要辜负朕的厚望——好好对朕的爱女，这可是朕最疼爱的女儿。”

李宣呆住了。

朱瞻基也呆住了，甚至霍然站起了。太突然了，德宗皇帝事先也没跟他透漏半点消息。他有些焦急地搓了搓手，对于李宣的状况，他清楚得很，他正在想办法，想法让李宣同时娶了朱瞻灵和柳如是两个人，可——

李宣脑子里轰地一声，一片空白，可以说是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赐婚了。如果没有柳如是在前，他自然很高兴地叩首谢恩，朱瞻灵对自己一往情深，能娶到她，他也知足了。尽管，作为驸马，他要失去很多东西。可是，如今，自己与柳如是情深意重，自己如何能抛弃了她，与朱瞻灵一双两好？

他木木地又跪了下去，头重重地垂了下去，默然无语。

德宗皇帝奇怪地站起身，问道，“李宣，朕的话你没听见吗？朕平日看灵儿与你甚是相和，招你为驸马，也是如了你们的愿了。”

李宣还是无语。他脑海中波涛汹涌，甚至没有听到德宗的话。

德宗微微有些怒意，喝道，“李宣，抬起头来！”

李宣一震，缓缓抬起头来。清秀的脸上，一片震惊和迷惘，还有一丝丝无言的酸楚和无奈。

德宗讶然地扫了他一眼，耐着性子低低道，“朕将长平公主赐婚于你，你可否愿意？”

李宣身子颤抖了一下，脸色扭曲抽搐起来。在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两张娇美绝世的容颜，柳如是的千娇百媚与朱瞻灵的清新秀丽交替变幻着，不住地闪现着，两人对他的千万种深情厚意都一起纷至沓来，几近要让他晕眩过去。

两人，他一个也不愿意放弃。但现实，却逼迫他残忍地做出选择。这样的选择，是痛苦和残酷的。

柳如是，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但朱瞻灵——他情不自禁地哀叹一声，求救的目光悄然投向了朱瞻基。

但朱瞻基却在那里发呆，根本没注意他的眼神。德宗突如其来的赐婚，让他也乱了手脚。

德宗火了，喝道，“李宣，朕的话你当耳旁风吗？”

李宣苦涩地吞咽了几口唾沫，咬了咬牙，心道，“灵儿，对不住你了，你是公主，但柳儿却什么都没有，她只有我，如果我再负了她，她就没有活路了。”

想到这里，李宣毅然抬起头来，低沉地道,“皇上赐婚，臣惶恐之至，一时间失了礼数，皇上恕罪！”

德宗神色一缓，“无妨，朕不怪你。”

“但，臣已有爱人……故而，臣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李宣说完，朱瞻基在一旁猛然攥紧了拳头，紧张得望向了德宗。

德宗先是愕然，继而，勃然大怒，猛然一拍桌案，斥道，“好个不识好歹的东西，朕赐婚公主给你，是天大的恩宠，你，你居然敢抗旨拒婚！”

“皇上，臣实在配不上公主，皇上恕罪！”李宣连连叩首。

“放肆！放肆！放肆！”德宗恼羞成怒，震怒无比。在他看来，赐婚公主，是对李宣最大的“封赏”，原以为他会很兴奋的接受，因为据他正面侧面的观察，李宣与朱瞻灵都是情投意合的一对。他本来想做一个月下老人，结果，却被李宣当面拒绝，简直是岂有此理！

朱瞻基叹息一声，上前凑近德宗的耳边，小声低语着。估计是把李宣与柳如是之间的感情，告诉给了德宗。

听着，德宗神色稍缓，又缓缓坐了下去。

他清冷而凌厉的目光投向了跪伏在地的李宣，平缓了下激动和震怒的情绪，道，“李宣，朕来问你，长平公主对你如何？你对灵儿可否有情？你要实话回答于朕。”

“回皇上。长平公主对臣恩深情重，李宣铭感于心。臣，臣，臣对公主也有爱慕之心……”李宣低低而言。

“好，既然如此，李宣，你认识柳如是在前，对她信守承诺，朕也就既往不咎了。但你既然与灵儿相互有情，为了灵儿，你放弃那个柳如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放心，朕会大大的封赏于她，让她另行找主嫁人去便了。”德宗淡淡道。

李宣暗叹一声，“皇上，臣与柳儿海誓山盟，此生绝不辜负于她，皇上恕罪！”

德宗再次勃然大怒，站起身，手指着李宣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居然连番抗旨！难道，朕的爱女，新明公主，还比不上一个歌妓吗？”

“皇上，柳儿也是官宦人家出身，不幸落入青楼，但一直洁身自好，冰清玉洁……臣此生……”李宣此刻已然豁出去了，情绪反而是平静下来。

“好了，给朕闭嘴。”德宗打断了他的话，咆哮着，“来人，给朕拖出去——给朕跪在午门外反省去，如果还是执意抗旨，就给朕跪死在午门外去，朕再也不想见你——哼，要不是看在灵儿的面上，朕今日就生生杖杀了你……”

几个大内侍卫进来，托起李宣，一路去了午门外，喝令他面向御书房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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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宫女匆匆跑来，呼道，“公主，不好了，皇上赐婚，李侍读抗旨拒婚，被皇上勒令跪倒午门外了，皇上有旨，如果他再不改变心意答应赐婚，就杀无赦。”

朱瞻灵大震，手中的茶盏哐啷一声摔落在地，心中百感交集。

德宗突然赐婚，出乎她的意料，李宣抗旨虽然在她的意料之中，但被他拒绝，她也感到了深深地酸楚和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