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双面间谍(2 / 1)

新唐再起 爱金鱼的猫 1610 字 8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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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觉…”

徐景迁闻言一愣,脸上不由露出惊愕的神态。

“正是。陈觉此人博古通今,长于政事,是个难得的人才。宋先生自视甚高,却对他称赞不绝。你要虚心请教,待以师礼。别整日与卢绛、韩熙载之流浪荡子交往。”

“父亲…”徐景迁本要替卢绛他们分辨一二,徐知诰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挥手让徐景迁退下。

出得知诰书房门,徐景迁重重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陈觉是个有名的奸臣,与冯延巳等四人被合称为“五鬼”。

历史上南唐征闽之役,李璟以陈觉为福州宣喻使,让他督促福州李仁达入觐,陈觉无能,没有说动李仁达,被他轻易打发了。回去路上,陈觉越想越羞恼,竟然擅自矫制征发建州、汀州、抚州、信州的大兵前往征讨。李仁达一怒之下,投靠了吴越。在冯延巳、陈觉等人的瞎指挥之下,数万大军在福州城外一战而溃,血流成河,辎重粮草甲胄损失惨重,国力大损。

陈觉犯下如此大错,李璟却没有杀他,只是流放了事,不久更官复原职。再后来,后周郭荣亲征讨伐南唐,大军围困寿州,李璟命陈觉帅军救援。没想到陈觉在国家生死关头,固态萌发,因与大将朱元有私人恩怨,多次刁难侮辱,致使朱元一气之下投降了后周,大军尽丧,最终导致淮南十四州尽数陷落。陈觉此人可谓是南唐衰败的头号“功臣”。

原以为陈觉与冯延巳一样,都是大哥徐景通身边旧人,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宋齐丘竟然把陈觉推荐到自己身边,虽应是出于一番好意,真是造化弄人。既然如此,就还是那句话,量才适用,扬长避短,陈觉应在治国理政上有一定的才干,既然有后知后觉的先见之明,只要注意不让他参与军国大事就好了。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徐景迁放下顾虑,前往卢绛处与众人聚会。出门路上,徐景迁遇见了徐景通,两人正常见礼,客套两句后各自走开。徐景迁暗道,元日以来,大哥徐景通似乎安分了很多,再也没有刻意的针锋相对,让徐景迁略微放心之余,心中还是有些疑惑,不知徐景通会在何处发力。但无论如何,夺嫡都是徐景迁一直以来的目标,不管有什么在前阻挡,双手搬开,一脚踢开就是了。

时间很快来到春末夏初,几个月里,徐景迁个子又长高了一些,身体更壮实了,与韩熙载、卢绛、朱匡业等人来往密切,日益形成了一个小集团。上饶公主打发太监给徐景迁送过几次小玩意,徐景迁则抽空又抄袭了几首佳作,进一步赢得了美人芳心。

陈觉确实是个有本事的人,对前朝以来的政事典故如数家珍,帮助徐景迁读出奏章中潜藏在字面下的意思。而且陈觉与宋齐丘相交甚笃,在他的帮助下和宋齐丘暗中相助下,徐景迁不多的几次建议,都得到了徐知诰的首肯,也赢得了父亲身边老臣们的认可,不再以普通孺子看他。看得出来,徐景迁的表现给徐景通带来了一些压力,徐景通也在一些议题上大胆发言,虽然多是中规中矩之言,但总算不再是一个人肉背景。

这一天上午,众人议完事后,纷纷散去。徐景通更是首次拿到徐知诰交办的任务,得意洋洋看了景迁一眼,兴致冲冲离开。周宗却站在原地不动,徐景迁见此,心道周宗必有要事,刚要离开,看到徐知诰递来的眼神,把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周宗虽稍觉诧异,但联想到一年多前徐景迁踢他的那一脚,这几个月来徐景迁的出色表现,也不多说什么回避的话,直奔主题道:“太尉,前两天周廷望又来江都了。”

“周廷望…”徐景迁听到这个人名,感觉颇为熟悉,细想之下,记起这人是徐知询的幕僚,似乎关系颇为亲近,怎么突然到江都了?正在纳闷。就听徐知诰似乎对此早有预料,语气平和道:“哦,他来江都所为何事?”

周宗缓缓从袖带中抽出一张叠得整齐的纸,一边弓下身子递上前去,下边开口说道:“周廷望从金陵带了一些金银玉器,这几日一直在江都城内各位三品以上官员家中走动,我因与廷望同族,也收到一份薄礼。这是我买通廷望奴仆后记录的一份收礼人名单。”

徐知诰却是没有接过那份名单,满脸笑意对着周宗说:“君太,我既已命你与那周廷望结交,就是放心于你。既然知询有心结交你等,君太好好享用即可,不要自疑。超回等人都对我提及廷望送礼之事,我也是让他们安之若素。”

徐知诰撇了周宗手中名单一眼,继续说道:“至于这份名单,不看也罢。名单真假难辨,一份礼物而已,收了如何,不收如何,看了恐徒乱心境。况且,我在江都十余年,待人以诚,处事以公,小小一份礼物岂能让人心偏移。”

说罢,徐知诰不再去看名单,周宗满怀感动与钦佩,但不知该如何处理。徐景迁见状,从周宗手中轻轻抽过名单,也不打开,快步走到书桌前,拿着桌上的火折引燃,名单瞬间化作飞灰,飘进痰盂中。

徐知诰见状,心中暗赞徐景迁机智,说道:“君太,这几日周廷望可还有别的动静?”

周宗仔细回想一下,揣摩着说道:“白日里廷望忙着去各家拜谒,傍晚方归,倒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只是昨日他送完所有礼物后,我与他接风洗尘,几杯黄酒入肚后,他明显带有醉意,吐露了一件事,不知真假。”

徐知诰一听,明显来了兴趣,连忙追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太尉可还记得,旬日前,吴越遣使来朝。据周廷望说,吴越来使路经金陵时,曾拜见宁国镇海节度使徐公,钱镠赠送给徐公金玉马鞍、笼头、器皿,上面都装饰着龙凤图案。周廷望临来前曾劝谏徐公,这些东西都不是人臣可以使用的,劝他上缴朝廷。可徐公却说先考生为东海郡王,死赠齐王。他现已嗣位,封王是迟早的事,有何僭越之处!”周宗娓娓道来。

徐知诰闻言,抬高声音问道:“哦,竟有此事?!”

周宗答道:“太尉,此事是周廷望醉酒后所言。之后他便沉沉睡去。”

徐知诰捋了一把胡须,思量片刻,转头看向徐景迁,问道:“仲登,依你看来,此事可当真?”

徐景迁毫不犹豫,接话道:“回禀父亲,儿在金陵一年与叔父接触虽不多,但据儿观察,叔父确实是志大才疏之人,于小处聪明,在大事糊涂。常言道,酒后吐真言。此事当有八九分为真,纵有个别夸大之处,总不会是全然胡说。”

回完徐知诰的问话,给他吃下一颗定心丸后,徐景迁接着问道,“周先生,请问当时周廷望说此话时是何种语气,什么神情?”

周宗细细回想片刻,不太确定地说道:“二公子这么一说,倒是提醒起我了。周廷望虽是喝醉了酒,但说话时略显意志消沉,神色有不甘、无奈之意。我当时到没有细想,现在回想起来似是语含失望。”

“这就对了。在金陵时,就听闻周廷望与叔父走得挺近,现在想来应是他的智囊一般。吴越赠礼显然不怀好意,意欲以此僭越之礼来离间,叔父骄狂不醒。周廷望苦劝不听,自是心有不甘。当今乃大争之世,非只君择臣,臣亦择君。现在吴国权柄,唯系父亲与叔父二人。周廷望见叔父不可辅,动了投靠父亲的心思,借着酒劲吐露一些机密以图自效,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仲登,你是说……”徐知诰闻言一喜,想到早就写信输诚的徐玠,越发觉得景迁猜测的不是没有可能,心中更是兴奋,接着说道:“无论他怀何种心思,真心投靠也好,骑墙观望也好,伪装输诚也好,都会向我们透露一些机密信息,对我们都大为有利。君太,周廷望这条线你要抓紧了,必要时可以透露一些不那么紧密的信息,通过他来麻痹知询。”

周宗闻言,躬身应诺。心中暗道:“二公子英明神武,才智过人,可谓天造奇才。相比之下,大公子虽风姿卓雅,却也不过中人之才。吾当早做打算。”出门后,周宗主动来到徐景迁处,共同商量该如何试探周廷望心意。

等周宗和徐景迁退出后,徐知诰仍然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在屋中来回走了两步,这才重新回到座位,喝了一口茶,然后来到书桌前,提笔写下一封信,密封好后,叫来亲信家人,快马送到金陵城中宁国镇海行军司马徐玠府上。

几日后,收到徐玠来信,确认徐知询僭越之事确凿无疑后,徐知诰一直隐忍不发,等待最佳时机。

八月底,金陵城宁国镇海节度使府邸,书房中一声怒吼打破了宁静的氛围,“竖子辱我太甚!”

《后唐书·义养列传》:吴越钱镠遗知询金玉鞍勒、器皿,皆饰以龙凤。知询不以为嫌,周廷望苦谏之,不醒,竟乘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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