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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故人

午后的中云山，有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矿务局分配给吴建国的家属楼，是整个家属区靠近中云山脉的一侧，附带的后院更是可以直通中云山，清幽安静。

吴劫小时候最喜欢在一个人呆在这个后院，寂静，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自己一人，吹着山风，可以放空身心，让自己短暂的忘掉一切痛苦。

但这次吴劫的眼神却锐利无匹，吃完饭，他就第一时间摆脱了饭桌上闲聊的所有长辈，来到了后院，延续自己的“习惯”。

“咕噜噜。”

寂静的后院除了山风掠过，只有坐在轮椅上的吴劫，胸口一上一下在轻轻起伏，每一次呼吸，体内都响起低不可闻的闷响声。

如果有内家修行者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骇，蛙鸣虎啸，这是古籍记载中炼筋洗髓时才能产生的异象。

早上冲击筋脉的酸痛感还没完全消散，修行之道，要一张一弛，吴劫在调整自己的呼吸，他要让日常呼吸都不自觉的暗合脑海中无名的呼吸法。

“脑海中的这种呼吸法占据了字符的大量篇幅，相比呼吸法，那几招剑法都只是细枝末节了。”吴劫脑海中有无数念头闪过，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过于玄幻，无论怎样，修行这呼吸法定然有巨大好处。

逐渐适应了这种呼吸节奏之后，吴劫开始尝试一心两用，双目微阖，精神沉浸到脑海中的基础剑法的修行之中，刚一沉浸，呼吸就不由自主的乱了起来，脱离了莫名呼吸法的节奏。

从出生开始就坐落在轮椅上，十多年来的枯坐让吴劫的心境能够承受得住寂寞和枯燥，反复的练习呼吸法和基础剑术的协调。

“哎，这个娃儿，造孽哦。”吴家堂屋之内，除了吴建国一家，此时还多了一名中年男子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几人坐在窗边，看着轮椅上的少年，单薄的背影让人心疼。

“王伦，几年不见，真的发达了呀。”吴东明看了一眼门外停着的奥迪轿车，眼中不由露出一丝艳羡，当年他和王伦的关系最好，王伦辞职时也曾经邀请过他一起出去闯闯，只是他拒绝了。

“表面光鲜罢了。”王伦苦笑了一声，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谁也不知道现在的选择放在整个人生中，到底是好还是坏。

“王伦，你要是早点像这样有个正经样子，你和赵梅怎么会闹到现在这个光景。”邱芳感慨了一句。

“说什么呢！”

吴东明喝了一声，赵梅是外乡人，人长的秀美，矿上不少小伙子都想追求她，却不知为何和王伦好上了，看上了这个矿区里公认的二流子，不成器。

赵梅和王伦结婚时，无数小青年在家泣不成声，结婚之后，王伦在矿务局依旧不成器，整天游手好闲，只知道出去吃吃喝喝，存不住钱，不是个过日子的样子，婚后生活的财米油盐，终究还是让赵梅和他闹到了离婚这一步，更是避走他乡，了无音信。

当时这个事情在家属区闹得很大，几百户人家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没什么秘密，谁家的汉子被婆娘抓花了脸都能在家属区一群老娘们之间流传大半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这个刺激，王伦也在半年之后辞去了矿务局铁饭碗，走出雾城，谁知道出去五六年，王伦竟然混出了一个人样子。

“呵呵，明哥，没关系的，嫂子说的没错，我就是醒悟得太晚，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让王雪只能跟着我这个没用的爹东奔西跑。”王伦看了一眼往后院跑的女儿，眼中的慈爱溢于言表。

“吴劫！”一道动听的声音在吴劫身后响起，一道扎着马尾辫的靓丽身影出现在后院，正是跑出来的王雪，屋里没有一个同龄人，让她很不自在，所以端了个小板凳，直接来后院找吴劫：“好久不见，真的是你！”

回头一看，吴劫也认出了面前的女孩，有些惊讶：“王雪。”

矿务局家属区有上千名员工，数百户人家都居住在中云山家属区，为此领导专门协调了雾城排名前十的德善小学来这里建立了一所分校，让职工子弟就读。

吴劫小学三年级之前就读于此，直到治疗双腿需要长期在市区大医院诊治，才转校到了城区，家属区的房子也转卖掉，到市区换购了一套二手老小区。

而这个王雪刚好就是吴劫小学三年的同桌，那时候的吴劫终日奔波于各大城市医院之间，性格孤僻，在班上几乎没有朋友，因为父辈的关系，王雪是和他关系最好的一个。

“你不是搬去外省读书吗？今年怎么回来了？”王雪小学毕业，因为家庭原因，和父亲离开了中云山，已经五年不曾回来，后来年关时偶尔听父母在饭桌上谈起过，似乎在中原省那边落了脚。没想到今年年关居然回了中云山，能见到儿时的故人，吴劫心中同样高兴。

“哎呀，还不是我爸，折腾了几年，勉强混出了个样子，才感觉自己有脸回来了。”王雪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回到儿时故乡，她也很雀跃。

“这次回来呆多久？”吴劫好奇的问。

“应该是不走了，我考回了雾城的大学，我爸也就干脆搬了回来。”

“雾城大学？恭喜啊！”雾城大学是雾城最好的大学，曾经也是吴劫的目标，只是残酷的现实让他不再有这个奢望。

“如今我的头痛之疾已经消失，是不是还有机会冲刺一个更好的大学？”吴劫脑海中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修行脑海中的法门，似乎能充实自己的精神，吴劫感觉自己的精力无比充沛。

尽管现在他推开了一扇崭新世界的大门，但考上一个好的大学依然是他人生的一个阶段性目标，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让父母能够挺直肩膀，能对亲戚朋友肆意的炫耀一番。

“吴劫。”说话间，王雪也在打量面前的少年，自从小学三年级吴劫转学后，两人几乎就很少有所交集了，加上六年的离别，他们几乎已经十年不曾相见了，父辈半生的感情不会因此而褪色，但就王雪而言，吴劫只是儿时玩伴的模糊记忆了，连模样都不再分明。

“你的变化很大。”

只是因为父亲回到中云山第一时间就要来吴家叙旧，她实在百无聊赖，才来找吴劫聊天，印象中，记忆最深刻的便是那个孤僻封闭的男孩，时常独自一人缩在教室角落的轮椅中，沉默寡言，甚至说话都不敢直视她。

而如今，吴劫的眼中却而代之的是深邃的平静，在他眼中丝毫看不到自卑和怯懦，若不是还坐在轮椅上，单看眼神，王雪已经找不到记忆中的吴劫丁点影子。

“这几天我准备召集一下小学的同学们聚一聚，大家都六七年没见了，想你这种三年级就转学的，更是十年了，正好过年大家都会回中云山，是个难得一遇的机会。”

“吴劫，你几号走？”

“大概初七吧。”

多年不见，王雪也变得格外开朗活跃，还想召集同学会，与吴劫记忆中的人也已经完全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几年在中州省的经历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