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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部队的营门往左走大概500米左右就是靶场。自打进入部队的营门,除了打靶和去基地出公差,我就从来都没这样悠闲自得的走出过营门。平时部队的大门口都有真枪实弹的哨兵把守,如果手续不全。无论战士还是干部,是不让离开部队的,外人更别想进入。
今天的天气不错,我又脱掉了负重背心儿,而且一会儿要跑的路线是民进山,之前听老兵说起过,这条路两旁都是果园儿,团里的老兵有一只尖子队儿,他们可以任意的选择长跑路线。能进入尖子队的人,那真是凤毛麟角,他们当中有很多人每年都要借调到八一体工大队去。
站在营门口,感觉身上轻飘飘的,就感觉自己好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随时准备串出去。
从营门口一直到靶场都是平坡,这条道以前去靶场打靶的时候经常走,特别熟悉。
等进入通往民进山的山路,我真的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撩起撅着一路狂奔。提前跟袁岗已经约定好在山顶的庙门口会合。
绕着部队的大操场跑了半年多,环绕着大操场的跑道,经过精心的设计和测量,一圈正好是1公里,还在新兵营的时候,那时候天还很冷,下午做体能训练的时候,我绕着大操场已经跑了13圈,身上的毛衣都湿透了。
冯绍波握着秒表坐在花坛上,翘着二郎腿,乐呵呵的看着我们跑圈。已经跑的麻木了,只知道抬腿往前,经过冯绍波跟前的时候,我实在跑不动了,就问了一句,班长还得跑几圈。
冯绍波露出那个遭人恨的表情,说:跑道开饭。
山路两旁的风景真不错,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我路过一个砖场,一座营房,这座营房要比我们部队的营房小。
这条路线全是上坡儿,望山跑死马,刚进入山道的时候,我看着远处民进山上的庙就在前面,现在跑了这么半天,抬头看它还在那个地方。
从一出发我就跑在袁岗的前边,现在回头看一眼,他还在我的视线范围内。进入民进山的内围山路开始变得陡峭,路虽然修得很好,两边都是树荫,但是跑起来越来越吃力。
袁岗追上我的时候,并没有急着超越我,而是与我一起并排往前跑,他一边往前跑一边与我说话,大气都不喘,看他卖出去的步伐很轻盈,身上都没出汗。
我这一天天的都是跟一些什么样的人为伍,我心里想。
看到刚才那座营房了吗?那是一座警犬基地,警犬基地边上的那个砖厂隶属于监狱管理局,平时砖厂里的活都是由劳改犯干,袁岗在我边儿上说。
从他说话的口气中,根本听不出他刚刚跑了那么远。他看了我一眼,接着说:刚跑了这么一会儿,就累得满头大汗呼哧带喘的,你这也不行啊,看来还缺乏锻炼哟,一个大小伙子连我一个土埋半截子的人都跑不过?看来我得帮着老大好好的调教调教你。
说完这几句话,袁岗就像一只灵巧的猴子,从我边上飞快地窜了出去。我本来想加快脚步咬住他,但是跟了没几步,我就知道还有那么远的路,恐怕我的这这些想法只是一厢情愿。
王辉的左眼皮猛烈的跳动一下,他心里一动这是有什么好事情要发生,他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书,随手在炕桌上的竹筒里抽了一根竹签,根据竹签儿上卦象的意思,王辉儿喃喃自语,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这小子很快又要升级了,只是不知道袁岗这个变态会怎样折腾这小子。
终于到山顶了,离庙门口还有一段长长的台阶,能看见袁岗正坐在台阶上摆弄手机:,我个老天爷呀,我手脚并用的爬上台阶,两条腿都不听使唤了,大腿上的肌肉突突乱跳。
我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儿,喝丝带喘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袁岗看我坐在他边上站起身对我说:兄弟只能辛苦你点儿,你不能休息了,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忘了点儿重要的事儿,你得跟我一起,咱俩得抓紧返回营房。
不是吧首长,我心里一边合计,一边用手指,指着他手里握着的手机,意思是让他直接打个电话。
他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已经开始挪步朝台阶下面走,一边走一边说手机已经没电了,并且说这件事只能他自己亲力亲为。
你爷爷个绿毛棒槌,官儿大嘴就大,你刚才先到这儿的,我明明看到你坐在台阶上玩手机,现在你告诉我手机没电了,而且什么事非得你自己办?打个电话让警卫员办不就行了。我还是起身跟他一起下去,我可不敢一个人待在营门外面,到时候给我安个擅自离队的罪名,我可承担不起。
上山容易下山难,总感觉他的步伐轻飘飘的,每向前迈出一步都轻盈的,鞋底儿与地面接触不发出一点声音。而且我总跟不上他的步伐,就算刚刚调整过来跟他一致,跑不出几步就又跟他不一样了。
跑回到靶场的时候,部队里开饭的号声已经响起,袁岗对我说:你今天不用回连队吃饭了,今天晚饭就跟我一起在机关食堂吃!
他直接领我去了机关食堂,我们在水池子边上洗了一把脸,他直接领我去了一张桌子,他让我坐下,可是我犹豫了半天愣是没敢坐,因为桌子上还坐了两个人,团长和团政委。
袁岗回头看看我还在边儿上站着,问我:怎么呢?看见你们团里最大的官儿在这儿坐着连饭都不敢吃了?我可告诉你,我官职比他们还高,我现在命令你坐下。
我后脊背发凉,总感觉到这小子要整我,他刚才回头跟我说话的时候,转回过身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他脸上挂着坏坏的笑,然后冲着团长和政委挤眼睛。
政委说?:他是副师,我和团长才是正团,他的级别比我们俩高,他都命令你坐下,你就赶紧服从命令吧。
我挨着袁岗的边上坐下,这个别扭啊,我连大气儿都不敢出,坐的笔管儿溜直。
这时候袁岗说话了:团长啊,你去,去给我这位小兄弟盛碗饭,团长伸手就过来拿我面前的空碗。
这不倒霉催的吗?我一下子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团长团长我自己来,我抢先拿起我面前的碗,团长把眼睛一瞪,你没听见,副师长让我去给你盛饭,把碗给我。
宝宝心里这个苦啊,这一下午累死我了,我是真饿了,能不能让我消消停停的吃碗饭呢?我就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等着团长盛完一碗饭放到我的面前,政委又把一双筷子摆在碗边儿上。
袁岗又命令我坐下,本来应该狼吞虎咽的一碗饭,让我吃的跟小鸡啄米似的。我刚刚把碗里的最后一个米粒儿,扒拉进嘴里,袁岗紧接着就说,团长团长快点儿,怎么这么没有眼力件儿啊,没看见我兄弟都吃完了再给盛一碗。
我:团长团长不用盛了我饭量小,一碗饭就吃饱了。
袁岗说:别装假,你刚才还跟我说你一口气能吃5碗呢!政委,你也别闲着,去给他倒杯水。
好嘛,我这顿饭吃的团长给盛饭,政委给倒水,副?师长作陪。虽然被三位大领导当了一回礼拜天儿,但我还是心甘情愿的,能给这三位爷带来快乐,恐怕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
吃完饭从机关食堂出来的时候,和团长政委分开的时候,袁岗对团长说:我在你们团可能要多呆一段时间,给我配一个警卫员吧,就要这小子这小子是4连的文书,团长帮我打声招呼把他调给我当警卫员吧!一会儿让人把调令送到我房间。
团长应了一声走了,虽然跟袁岗接触的时间不长,他也没有做大领导的样子,但我还是挺喜欢跟他在一起的,那种狐假虎威的感觉挺好。
回到袁岗的机关宿舍,他告诉我先不用回连队,一会儿调令就有人给送过来,一会儿拿到调令之后直接回连队取内务,从今天晚上开始就住在这儿。
袁岗拿着洗漱用品去洗漱,我一个人待在他那宿舍里,一边等调令,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扔飞镖。
袁岗堂堂一个副师长不在师部待着,为什么跑到我们团里?他连警卫员都没有,显然是刚来这不几天。我在屋里等了不一会儿,团长的警卫员,平时总跟在团长后面,我见过长得白白净净的新兵把调令送过来。
袁岗洗完澡陪着我一起拿着调令回连里取东西。
我在连队里所有的新兵当中表现是拔尖儿的,无论是身体上还是思想上,我都属于先进分子,所以才会被连队主官提拔成文书。
连长看到调令虽然很不情愿放我走,但是看到袁岗在旁边一脸的严肃,一点儿笑模样都没有,我看着边儿上袁岗的模样真好笑,这点儿首长的威严让他拿的。
连长陪着笑容,嘱咐我以后待在首长身边儿,一定要有眼力劲儿。
我回6班取自己的东西,下午做体能训练的时候,连队的人都看见了,我跟袁岗一起慢跑,但是他们谁都没想到袁岗会这么快就把我调走。
我在6班的人缘儿是不错的,特别有九来和翟继强,袁岗就跟在我的身后,我跟6班的兄弟们挨个拥抱告别。所有兄弟都为我高兴,都说将来发达了,一定不要忘了这些兄弟。
跟冯绍波拥抱的时候,他抱着我在我耳边小声地说着,新兵的时候我对你可是不错的,将来你在首长身边,如果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我。我也贴着他的耳朵说,我就是一个警卫员,能有什么好事,冯绍波骂我榆木脑袋。
冯绍波接着在我耳边小声地说:袁岗是我们师教导队兼文化队的大队长,只要到教导队接受训练,到文化队接受文化课培训,能顺利毕业的会被直接提干到陆军指挥学院。小子,你给我记住,如果有去文化队和教导队的名额,你一定得帮我弄一个,我要知道你把我撇下了,到时候我跟你没完,我把你的名字写在我的裤衩上我就算放屁不能绷死你,我也得把你绷个生活不能自理。
冯绍波在我耳边小声地说完,然后把我推开,双手扶着我的肩膀,大声的说:从一开始我就看好你,你小子肯定会有大出息,以后跟在首长身边儿,有什么需要跑腿儿打杂,牵马坠蹬的事儿,就吱一声,6班的兄弟们永远都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从6班离开,我拿着自己的东西跟在袁岗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我寻思着刚才冯绍波说过的话。
我搬进了袁岗,在机关宿舍楼的房间,我住在外屋,他住在里屋。
头一天晚上我俩睡觉的时候套间的门没关,我俩躺在各自的床上就能听清楚对方说话可以聊天儿。
晚上我们俩聊天到很晚,我也知道了,袁岗为什么会住在我们团?
原来我们营房所在的城市是一个区级市,市下边儿还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个县级市,每一个县级市都有驻军。
每一年冬天都有一批军人服役期满退伍,大多数退伍兵都是农村的,退伍之后不愿意回老家务农,就都聚集在我们营房所在的区级市寻找机会淘金。
就这样一批一批,新退伍的就会投奔去年退伍的老兵,很多思想激进的人急于求成,采用一些非法的手段捞取不义之财。
经过这么多年的自然法则,市里的娱乐场所尤其繁华,那些娱乐场所的经营者全都合法经营,依法纳税。直到今年春节长假,一位军首长在这儿受了委屈,动了雷霆之怒。
一位军首长的父母就住在我们团后面的老干部家属院,过年的时候,军首长到这来看望自己的父母。
马上就要过年了,老两口提出让儿子陪着到街上转转,看看有什么没见过的年货再办点,于是军首长亲自开车,自己家一家三口加上老两口一共5个人,一台车就上街了。
在街上逛到下午,该买的东西也都买了,军首长开车路过一家大型的洗浴中心叫诺亚方舟,洗浴中心是1栋20多层的大楼。
军首长寻思着想带老两口到这家洗浴中心去体验一下,这种规模的洗浴中心里边一定是中药汗蒸什么都有,也一定带餐饮的,到时候就在这里吃顿饭就行。
军首长把车停进停车场,带着全家人去了洗浴中心。这种规模的洗浴中心,里边儿的豪华程度自不必说。
在1楼大堂分开,军首长和父亲去了男浴室,老婆女儿还有自己的母亲去了女浴区。约好完事儿之后到2楼休息大厅会合,一起去体验其他项目。
军首长领着全家人在洗浴中心里体验了一圈儿,又吃了一顿饭,天已经很晚了,一家人就到1楼大厅结账,打算离开。
账单出来的时候感觉不对,消费太高。跟前台仔细一对账才知道刚才吃饭的时候女儿打碎一个玻璃杯。
弄坏了人家东西造价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当时打碎的时候,一家人就知道一会儿结账的时候要赔给人家,可是谁都没有想到一个玻璃杯会这么贵,尽管这家洗浴中心很高档,那一个玻璃杯也不值5000块钱吧。
听到一个玻璃杯5000块钱,军首长的老婆当时就不干了,说什么也不肯赔付这么多钱,就这样两方人一下僵持了起来。
在1楼大堂的前台越吵声音越大,惊动了洗浴中心的经理,经理出来不但没有把火灭下去,反而比秃尾巴狗还横。他说洗浴中心有这种规定,打碎一个玻璃杯就得赔偿5000,少一分钱都不行。而且这位经理态度极其嚣张。
本来都是军首长的老婆和服务员在争论,军首长一直没插话,可是经理一出来态度极其嚣张蛮横,逼得军首长不得不上前参与争论。
军首长本来以为这没有多大的事儿,大事化小也就算了,还带着一家老小。于是军首长亮出自己的身份,本来军首长以为自己亮明身份,对方知道自己这么大的官儿卖个面子,少赔点钱也就算了。
军首长亮明自己的身份之后,那位经理把嘴一撅说:你说你是军首长,我说我还是军首长的爹呢。
军首长哪受过这个,抬手就给了这个经理一个耳光。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儿啊。那位经理被打的原地转了一个圈儿,很快从吧台里面的一个房间里冲出十几个年轻的小伙,收银台上方的棚顶倒悬着好几个监控探头,这些出来的人肯定是通过这些监控探头看见了这里发生的情况。
十几个年轻人跑出来,就把军首长围在了中间。那个刚刚被打的经理在边上叫嚣着。
军首长当时就拉开了架势,当了那么多年兵,骨子里的那种血性一下子被唤醒。虽然伸手不及年轻的时候,但是军首长绝对有这种自信,绝对不会害怕这几个毛头小子。
军首长的老婆赶紧抓住军首长的胳膊,并且小声地对他嘀咕说:他们这么多人呢,爸妈和女儿都在这儿,别吓着她们,你这身份怎么能跟他们动手,如果真吃亏了,到时候怎么办?先忍一忍,不就是赔点儿钱吗,回头再着她们。
最后军首长主动认了怂,孩子打碎一个杯子赔款5000,军首长打了那个经理一巴掌,赔款1万。
军首长赔完钱,领着一家人离开洗浴中心,窝了一肚子火,开门上车的时候,军首长又回头看了一眼洗浴中心的招牌诺亚方舟。开车往家走的一路上,又看见好几家招牌,上面都写着诺亚方舟,有夜总会,有酒吧,也有KTV。
一路上家人坐在车里,谁都没说话,到家之后,军首长直接进入一间卧室,把房门锁上,掏出手机就把电话打给了市刑警队队长。
电话接通后,那边直接传来一个爽朗浑厚的声音:老首长什么指示?
军首长说:你少跟我打哈哈,我在你的地盘儿被人欺负了,受委屈了,你这当地的治安怎么管的?
刑警队队长说:首长别闹了,谁敢欺负你,你手底下可是有几十万部队的,哪个不开眼的敢在您头上动土。
军首长说:诺亚方舟洗浴中心的经理就敢,你跟我好好说一说,这到底是一家什么样的单位?是黑社会吗?打碎一个杯子要赔5000块钱。还养着一群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