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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夏至,岁月如诗,时间似行云流水般,悄然逝去。无忧知了在林中清脆鸣叫;微微清风自树梢端飘然而过,轻抚着嫩绿的枝桠儿,霎是轻盈。
在山路入口处隐约可见被晨雾笼罩着的曲折青石道,似条蜿蜒的河流延伸而去,直达前方若隐若现的草庐。近得前去一看,此地不甚县城舒适,却是别有一番情趣。三开间的屋子,四周皆由山中单竹制作成篱笆圈连而成。
颇有“青山修竹矮篱笆,髣髴林泉隐者家”之色。
山中无岁月,世外已数年。
光和三年(即公元180年),皇帝刘宏新立何氏为后。并与六月下诏举士,受举者皆拜为议郎。
东方渐渐泛出鱼肚白,五更时分,鸡啼报晓。草庐内的油灯火光已然亮起,自轩窗处传出清脆悦耳的读书声“兵者,以武为植,以文为重。武为表,文为里。能审此二者,知胜败矣。文所以视利害、辨安危;武所以犯强敌、力攻守也。”
音渐歇,其音主人端坐于案桌前,捧帛简小声细语道:“战争之事,军事是手段、现象,政治是目的、本质。政治用来明察利害、辨别安危;军事用来战胜强敌、保卫国家。”
“呼,且能在史书留清名者皆乃大才,《尉缭子》一书对政治、军事二者间的关系阐述的颇为在理,秦能以一国之力横扫六国,尉缭子此人功不可没。昔日,老秦人以据关中而兵指天下。以迅雷之势整合自平王始的纷争动乱。可敬!”
随即轻合上帛简,起身!好一气宇轩昂、丰神俊朗的小郎。推开竹窗,丝丝光线自周边树隙间洒进屋内。
凝望着远方暗怔道:“自老师返回高密后,便征得父亲同意来此研习经籍、锤炼武艺。”
“学问之道却是深如渊奥,亦如郑师谈学问之道贵在坚持;以破万卷兼行万里。父亲前些时日遣人来告知二叔己于日前返回华阴。自两年前来得此地,也应回城看看家人。”
一念起,反转身进得屋内。须臾,背绕牛角弓、羽箭,手持丈八长枪。踏出房门时轻声道:“杨伯,今不用随我一起,我自去即可!”随即听得身后传来一浑厚的嗓音道诺。
幽寂的林子愈是深入愈是显得森然,深处不时传出阵阵嘶吼,惊起一阵嘈杂。入口不远处,一只土色的野兔正撅着肥硕的屁股享受的咀嚼野草。
突地!俩竖长的耳朵绷的直直,一对圆溜溜的小眼睛直瞪着前方;咻!只听得一阵急促的破空声急速而来,瞬间的功夫;尚未有动作的野兔,便被铁箭自头部穿透而过。深深的嵌入粗壮的树干内。徒留铁箭尾部不住的颤动。
须臾,一用细短麻线绑缚着如墨的长发,身着一袭粗布麻衣手持大弓,身背长枪、羽箭的少年大步而来。
随即伸出修长的手握着铁箭尾部稍一用力,连带着野兔从树干内拔出。
“哈哈,今晚的美味可有着落咯,小兔儿,这可怪不得你家小爷了,天大地大就五脏庙最大。”拾掇好之后,正准备往深处时,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及呼救声。
抬眼望去,见得数人正被数倍贼寇围攻。“呵,有点儿意思嘿,瞧这白衣男子的身手和其余几人的配合,看来不是寻常之人呢。这若不是要庇护着女眷,岂能如此束手束脚,噫!这还碰到一熟人呢,这可得打一招呼去。”
“少爷,您带着少夫人先走,我们兄弟殿后。”一精壮汉子砍翻一贼人后瓮声对白衣男子道。
“老三你这说的什么屁话,让我抛下你们先走,又岂是我所为?我若真走了让我皇甫子规今后如何见人?况且咱不定会折在这里呢!”精壮男子听得此话便知劝说无用,只能暗暗告诫自己就算自己身死也得保少爷安全。
“哈哈,兄弟们,快加把劲儿,早些收拾掉这几个喇手的,谁先收拾掉那带头的男子,等会儿所得的财务便多分他一成。”外围一持狼牙棒的贼首大声发令道。众贼听完不禁一阵兴起,攻击愈加猛烈,几人的抵挡愈发显的不支。
少爷小心!
只见一贼人持刀正待砍中白衣男子后背时,一支铁箭咻地自此人心胸处穿透而过。此一变故立马使得打斗的众人皆停止了动作。均不由自主地都看向铁箭射来的方向。
嘚嘚嘚的马蹄声自阴暗入口处传来,渐渐的一骑闪出。
见得来人年岁不大,却使得一手好箭法,贼众内部显得一阵骚乱。来人到来之后却是对着外围的贼首露齿一笑道:“这不是号称“飞燕”的常山褚燕嘛!怎地?上次差点儿成为“死燕”一段时间的销声匿迹,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这次竟然又成为飞燕了?见着小爷还不过来见礼?”
众人见一出场便少年如此毒舌,贼众苦于是自己首领憋着不笑出声,但被围着的数人却是直接放声大笑。内心均不禁赞道:这少年着实有趣!
褚燕见得众人神色,脸色瞬间一垮。内心更是恨不得一棒敲死这小子,想起上次的戏弄,心里怒气就不住的一阵上涌。
“哼,小子,这事儿你确定要插手?俗话说的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哈哈,你这个“死燕”看来你是不记得上次给你的教训了啊,好了,你今天立马退走,我便不追究于你。”少年满脸笑意道。
“杨宸,你切莫如此欺人太甚,惹急了老子,大不了与你拼个鱼死网破!”褚燕满脸狠色。
双腿一夹马肚,行至褚燕面前,持枪指着对方道:“褚燕,别给脸不要脸!上次是怎么回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别让我再把事情挑明了,还有别把我对你的宽容当成放纵!事情可一而不可再。你好好掂量掂量!”
一旁的褚燕神色早已阴沉一片,脸色时黑时紫。
说完,便不再理褚燕。调转马头,抬手对着被围众人道:“各位,请问前往何处?怎么不走官道看呢,偏偏选此等偏僻小道赶路。”
为首的白衣男子拱手拜道:“多谢这位小兄弟搭救,此番我等本是率家眷省亲,因赶时间,确未成想碰到如此事情,实是惭愧。”
“呵呵,无事,小事一桩。”杨宸不住的摆手道。
随即,侧脸对褚燕道:“考虑的如何?死燕!”
褚燕知道自己此时必须得做出回答,否则今天这关难过。况且这小子的武艺就自己还真不是对手。
如此,便对着杨宸道:“好,今天我算栽了,山不转水转。”手一扬,挥手道,散。
一时众贼人呼啦啦的散去。
主仆几人见危机解除,脸上不禁均是一阵庆幸。不住的对着杨宸称谢。
白衣男子拱手道:“在下皇甫坚寿,字了规。谢过小兄弟出手相助,敢问小兄弟名号,他日若有差遣,请尽管开口!”
“呵呵,不妨事,随手之劳而己。在下杨宸,尚无表字。皇甫兄称呼我为杨宸即可!”
说完,两人相视一眼,一阵大笑。
随即,皇甫坚寿脸上露出欲言又止之色。
杨宸见得对方神色,便知对方所想。于是颇无奈的轻声道:“这些人本是附近贫苦人家,迫于生计无奈,不得已之下成为贼匪。况且这些人为贼以来到是并无草菅人命之举。”
皇甫坚寿听得杨宸话语中的意思。一阵了然,对杨宸拱手道:“贤弟之心胸,子规佩服!”
杨宸摆摆手,好了,如今你们的危机既己解除,且现下天色己不早。你们脚程若快,定能在天色暗下前,抵达华阴城夜宿。如此,告辞!一夹马肚,马儿一声长啸,绝尘而去。
皇甫坚寿望着对方的身影渐渐远去,说道:“此人小小年纪,却有如此心胸与武艺。若给予其一定的时间,必定名震天下。就是不知是何等家世能调教出如此少年。”
身后的一女子几步上前握住对方手柔声道:“夫君,刚才少年不是说是杨氏嘛,且此地又背靠华阴!”
皇甫坚寿听得此言恍然道:“是了,以杨氏的底蕴调教出的英才岂能弱了,既如此,总会有相见之日。”
抬眼看了看天色,便对着众人道:“走吧,赶路要紧!”
待回得草庐,下马!杨伯上前接过野兔,对着杨宸赞道:“少爷,您如今的弓马武艺却是愈加的娴熟了,同辈人中能有您这般的绝无几人。”
“呵呵,杨伯,切莫如此说,天下之大,能者辈出!我还差的远呢,你先去拾掇晚餐吧,我洗漱一番!”说完便大步进得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