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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肥皂和玻璃

第二天早上，张青很早就把模子送了过来，当他知道找他做东西的少年是武夷侯的世子，不停地啧啧称奇。赵桔难得一个人安静睡觉，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过后吃了点东西，就命收拾下货物。

赵桔他们出发，赵元霸也跟着一起去欢乐谷，赵桔跟赵虎交代了：明天会让一些小孩先过来，让他多准备床铺和铺盖。

中午过后，他们回到了欢乐谷，谷中一片欢呼，陈福带头围住赵桔他们问长问短。赵桔简要地说了经过，同时也让家丁把货物卸下，由司马寺将一些工具分配下去，里面的一些糖果点心也叫孩子们分了。

一个叫赵小楼的家丁看到斧头和锯子，兴奋地举手对赵桔说：“少爷，我和赵小阁都会木工！”“太好了！小楼，小阁，你们再带几个人去伐几棵树来，今晚我想在桌子上吃饭。”赵桔对他们说。“遵命！”赵小楼他们欢呼着去了。

刚安排完，金骰就凑过来，挤眉弄眼说：“少爷，你中饭没吃吧？”赵桔知道有猫腻了，轻声问：“有好吃的？”进骰更小声说：“跟我来。”赵桔心领神会，忙对还在搬东西的司马寺他们说：“你们去吃点东西，下午休息。我有事去查探一下。”司马寺应了。

赵桔和金骰二人一前一后装作若无其事向欢乐谷深处走去，赵桔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回头见是金泉，就不悦说：“金泉，你跟司马寺一起去吃饭，别跟着我了。”金泉知道自己弟弟带少爷去肯定有好处，便不情愿说：“我不走，我要保护少爷你。”没等赵桔说话，金骰跳过来说：“你想造反啊？！少爷的话也不听！”金泉听了气得就想把他掐死，但看到少爷帮他，也只能悻悻地回洞那边去了。

“什么好东西啊？金骰。”赵桔看到金泉走远就问。“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包你满意！”赵桔一翻白眼，谁叫自己喜欢这个小家伙呢。

到了一道山泉处，金骰已经烧了堆火在那里，火上一点东西没有。赵桔问：“东西呢？”“少爷，你来看！”就见金骰从山泉里提起一个草编的网兜，里面十几只山蛙还在里面跳。赵桔大喜说：“好小子，怪不得最近气色越来越好，原来开小灶啊！”金骰笑着说：“少爷，你坐你坐，我来弄。”说完，利落地把山蛙一只只捏死，肚肠剥干净了，穿上木棍就在火上烤起来。赵桔躺在火堆旁，看着天上的白云，一边闻着烤山蛙的香气，人舒服得一动不想动。

一会，两只山蛙烤得了，金骰都递给赵桔说：“少爷，你先垫垫饥。”赵桔拿了一只说：“不行，一起吃，这叫有福同享！”于是，两人吃得眉开眼笑。赵桔拿着一条蛙腿笑着说：“小骰子，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我老实。”金骰想也没想答道。赵桔一下就被呛到了，咳了几声说：“再给我一只！”

二人吃得正高兴，一旁钻出了金泉和司马寺，看着他们气愤的样子，赵桔拿着蛙腿有些尴尬。“少爷！你怎么这样！”司马寺幽怨地说。金泉则口不择言说：“少爷太没义气了！”他们两个自小跟赵桔陪读陪玩，一直生活在一起，说是书童，其实情如兄弟，所以才在拆穿赵桔以后愤愤不平。

赵桔和金骰对望一眼后说：“给他们一只算了。”金骰有些不舍，但还是将手上烤好的两只山蛙递给司马寺和金泉。金泉抢过一只就坐在赵桔身边吃起来，司马寺沉吟了一下也接过山蛙坐下，边说：“少爷，你这样是不对的。”赵桔不理他，只一味指导金骰烤山蛙：“翻一翻，再烤就焦了。”

四人把一草兜山蛙吃得一干二净，然后就并排躺在山坡上看白云。赵桔说：“像栀欧。”金泉说：“像山蛙。”司马寺说：“像仙人。”金骰说：“像牌九！”

傍晚时分，女孩子们敲响了锅沿，清脆叫道：“开饭啦！”山坡上的四个人赶忙起身，赵桔说：“快去洗洗嘴。”四人就冲到山泉边把嘴脸洗了才向洞口走去。

洞口边上一片欢声笑语，秦雯正带着几个大孩子给大家分发食物，赵小楼和赵小阁果然有手艺，用三根圆木拼做成了一张大长桌，虽然来不及剥去树皮打磨，倒也显得古朴结实。赵小阁还特意为赵桔和陈福制作了两只方凳，让他们能舒服地在桌边吃饭。

吃饭时大家有说有笑，赵元霸起先还有些拘谨，可不一会就跟秦雯她们几个女孩子聊得起劲。在许多人吃完收拾碗筷时，秦雯拍了几下手让大伙安静下来，走到桌子前对赵桔说：“少爷，好几天没听你唱曲了，您能不能教个新曲让我们学？”赵桔笑着说：“可以啊，不过我要先听你们唱，唱得好我再教新的。”

秦雯二话不说，从一群人里拉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眼睛大大十分可爱，赵桔认识她叫黄莺。小姑娘也不怯场，大方走到中间，一曲南屏晚钟唱得柔婉悠扬，赵桔带头鼓掌，一时掌声雷动，小姑娘兴奋得脸都红了。司马寺在下面叫：“再唱首吧！”众人都叫好还一边拍手。

黄莺等掌声稍息，便将“星”缓缓唱出。一时，场内鸦雀无声，充满英气和忧伤的歌声引发了在场人们的共鸣，最后许多人含泪跟随吟唱，连老管家也在一边偷偷抹泪。

一曲终了，又是一片掌声，黄莺鞠躬谢场，很有前世歌星的风范。赵桔起身也站到场中央，所有大人孩子都一脸热切地望向他。赵桔举手说：“这支曲我要送给老管家陈伯，是他带着我们万水千山走到这里，现在我们到家了。”陈福感动得连连向他作揖。赵桔手一摆请他坐下继续说：“该当我感谢你们。”说着眼光扫向众人，一个个点名：“司马寺、金骰、赵小楼、赵小阁、金泉。。。。。。”同行的九十三人被他一一叫出姓名，一个不差。被叫到名的人都一一起身，随后让赵桔压手坐了回去。赵桔深情地说：“是你们陪我经历了艰苦的日子，我一辈子不会忘。”说完，就发声唱起了“万水千山总是情”。

他这首歌着力加强了歌词间的节奏，还一边拍手打起节拍，听众们在听过一节后也跟着节拍拍手。当赵桔唱完后，众人意犹未尽，在金骰的鼓动下纷纷要求他再唱一遍。于是，赵桔接着又重复了两遍才勉强作罢，这时已是满天星斗。

女孩们开始赶着小孩们去睡觉，大男孩们帮忙着收拾锅碗拿去洗。赵桔召集了几个头目和赵元霸一起在桌边开会。

现在离靖康之耻发生还有两个多月，汴京四月就将沦陷，武夷侯府虽说是大宋贵胄，却也不是权臣显要，金兵不大会将他们裹挟北去。可是在大肆搜掠之下，侯府这么多人日子必定难以为继。所以，赵桔一定要在这之前积攒一些钱粮，保障将来的生活。

赵桔经过一段时间思考，决定按前世的公司化来提高现在的管理效率。于是，他在会议上按职能划分了几个部门：人事和内务部部长陈福，秦雯助理。财务部部长司马寺。保安部部长赵元霸，金泉助理。生产部部长赵小楼，赵小阁助理。

赵桔说：“先简单划分，将来再细化，各部门要统一协作，相互支援。”众人开始还有些不懂，可是在赵桔的详细解说下明确了自己的职责。赵桔还宣布，所有十二岁以下孩子跟随赵元霸去山下庄园安置，用三头毛驴供孩子们轮换骑乘，同时分四个家丁沿途保护。

开完会，赵桔带着赵元霸去泡温泉，一些不想早睡的人也跟着去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饭，赵元霸带着四十八名孩童上路了，许多孩子不愿离开，但少爷的命令不得不从。赵桔也是不舍，亲自将他们送出了欢乐谷。赵元霸和其他人一样，走了好远还不时回头观望，只见遥远地方少爷还在挥手。

赵桔送走孩子们后，叫来赵小阁和两个家丁，让他们背着买回来的铁锅和菜油烧碱，在欢乐谷里找了个通风的地方支锅烧油。开始做肥皂时，赵桔也让司马寺和金骰在一边学习。他一边指挥，一边详细解说了制作肥皂的全过程。

中午，第一批肥皂顺利完成，赵桔还在里面混了些硫磺，好让肥皂去油污能力更强。吃完午饭，赵桔让赵小阁带领其他人制作肥皂，自己在一边观看提醒。到了傍晚，几个人总共做了一百多块。

赵桔叫秦雯她们将冷却好的肥皂用纸包了，排放在规格好的木箱里。又把十几块压模不好的分给众人试用，众人一用都惊奇叫好，于是晚上所有人都下温泉洗了一个痛快澡。

过后几天，赵桔不再管赵小阁和司马寺他们制皂。叫来秦雯和黄莺几个姑娘，把买来的棉布摊在桌上，用白灰在布上按照前世立领衬衫的式样画出剪裁线，然后让她们剪了再套样复制。赵桔总共画了大中小三个尺寸，叫秦雯不分男女只按身高统计了各个尺寸的数量，南归的人先每人一件，也把老庄里的赵老实一家算了进去。

画完衬衫，赵桔又画了西裤的样子，也分大中小三号。然后他扔了白石粉找到正忙着做木工的赵小楼那里，在地上画了纽扣的样子，让他加紧制作。

布置完衣服的事情，赵桔又来到石卵树下，摘了一枚黑果。现在，欢乐谷人走了一半，金泉带着几个家丁去检查布在谷外的陷阱，剩下在谷里的人都有工作，他不必担心被人看见了。他拿着石卵果转到一旁的石崖下，放进原先观察好的干燥石缝里，里面已经存放了整二十枚黑果。自从上次吃过石卵果汤后，欢乐谷的人都十分健康，他也不舍得再用，只想积存着以后救急。

晚饭前，金泉他们居然扛着头两百斤的野猪回来，赵小阁他们也做了一百五十块肥皂，秦雯衣裤也缝了十几件出来，准备晚上赶工先让老庄里的孩子们穿上新衣。当然赵桔和陈管家优先领到了衬衫长裤，当他俩换上后引来一片笑声。陈福虽觉得这衣服古怪，但穿上后又方便又保暖。而且看少爷穿上这衣服后神采飞扬，有一股常人没有的洒脱，暗想少爷走失那段时间莫不是遇着仙人了。

晚饭时，赵桔对司马寺说：“明天一早，你带四个家丁下山一次，把做好的肥皂卖给山货店周掌柜的，再把这个合同带给他。肥皂以四十文卖给他，得了钱再买两头驴，一千斤菜籽油。记得在河弯处挖两百斤发亮的砂子装上。早去早回，争取明天晚饭前回来。”

随后，他又对秦雯说：“今晚要辛苦你们，把老庄里孩子们的衣服缝好，明天让司马带去。”秦雯立刻去和所有的女孩子们说了，她们一听赶忙匆匆吃完饭，在山洞里点起油灯，早早开始赶工缝制衣裤。

饭后，司马寺明天有事早早去睡了，赵桔和金泉金骰一起泡澡，泡了一会就听到山泉那边山蛙“呱呱”吵闹。金骰和赵桔对望一眼，一同迅速穿上衣服往泉边跑，金泉在水里大叫：“少爷，你们去哪里啊？”赵桔已跑出好远喊：“带一个火把过来！”

当金泉点了火把找到他们，赵桔和金骰已抓了六只山蛙。接着，三人在月亮和火把的光亮下，各找目标，两个多小时就抓了三十多只肥蛙。期间，金骰的草兜已装不下，又去编了两只来装。赵桔看天已近深夜，就说：“先养在水里，明天来吃。”

回去的路上，金泉偷偷问：“少爷，明天叫不叫上司马？”“不叫！”赵桔和金骰异口同声答道。“小子，敢抢我话！我踢！”赵桔说着就去踢金骰，金骰逃到前面笑说：“以后不敢了。”“还想以后！别跑！”“少爷，我帮你抓住他！”三人一路笑闹回到山洞。

山洞里，许多盏油灯亮着，姑娘们还在操劳。赵桔轻声问秦雯：“来得及吗？不行就下次送去吧。”“马上就好了，都在缝扣子哩。”说完还有些责怪说：“少爷，你每天晚睡不好。”赵桔“哦”了一声回自己铺位躺下。

赵桔翻来覆去还在想自己的太太，金骰悄悄跑到他身边说：“少爷，明天叫司马买副牌九回来好不好？”“干嘛？”赵桔惊奇问。“打牌呀，虽然都没钱，但也解解厌气。”赵桔看着金骰脸上熟悉的表情，怎么就跟小沙逊他们一样呢？

一月末的一天，赵桔还在酣睡的时候，司马寺他们上路了。带上了三百块肥皂，其中还有赵小阁清晨刚做出的一批。加上昨天的半扇野猪，一起放在留下的毛驴背上。孩子们的衬衫、裤子就只能由四个家丁背着出发了。

司马寺他们先去了老庄，赵老实告诉司马寺武夷县令昨天来拜访小侯爷，当知道赵桔不在，就留下帖子去了。司马寺并不在乎，原先府里来的王爷也不少，四品一下官员都不好意思来。他命家丁把衣服和猪肉卸下，就带着肥皂和所有毛驴赶到县城。

到了山货铺，周掌柜的一见他就叫：“我的小爷哎！上次多有冒犯，恕罪恕罪！全福，煮茶！”司马寺一拱手说：“周老伯客气了。”不管周通连连鞠躬，司马寺摆手继续说：“这次，少爷命我带了香皂给老伯，只想做个生意。”“香皂？”周通疑惑说。

司马寺时间紧迫，就把赵桔的合同递给周通，周通看了下了一跳，什么东西这么精贵，四十文一块！合约上还写明：周通只能以六十文向外发售，如若违反，合同取消。他第一感觉是小侯爷疯了，但看司马寺牛气冲天，只能小心问：“能不能让小老儿见识一下？”

当下，司马寺拿了块肥皂予他展示，当洗过手，洗过衣服后，周通差不多要疯了。他激动地不断作揖说：“承蒙小侯爷看得起，小老儿愿抛家接下这笔生意！”“别抛家呀。”司马寺笑说：“少爷吩咐过，周老伯你可以先试一下，合同不用急着签。”“我马上签！”周通暗想：“不签是傻子！”

司马寺走时拎着周掌柜给的十二贯钱，还记得他说：“合同上的字是哪位师爷写的？好字！”他也看过那些字，正一直神奇，少爷以前字也算不错，可现在也太猛了，当世小楷得排前三！

司马寺也不耽搁，就去牛市买了两头驴，然后就又买了一千斤菜籽油帮在五头毛驴背上，急急赶路到河滩，在最后一头毛驴身上堆满两筐石英砂就直接回欢乐谷。他和其他四个家丁一样，才不想错过欢乐谷的晚餐呢！

赵桔这天睡到很晚，起身时山洞空无一人，他伸个懒腰出洞，秦雯见了赶忙把洗漱杯子和布巾给他。赵桔摆手不要她伺候，自己拿着杯子和布巾去泉水那边。这时已近中午，赵桔用肥皂洗了脸，再漱了口，接着在山石上躺着回神。

到了秦雯叫午饭，他才懒懒地走去吃。赵桔不理秦雯埋怨，只想：“这两天太辛苦了，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吃完午饭，赵桔坐在桌边发楞，金骰幽怨地走过来说：“少爷，你没让司马买牌九吧？”“啊呀，我忘了。”赵桔苦笑说。金骰就一直用幽怨地眼神盯着他，赵桔给他看得心烦意乱，一拍桌子说：“好啦！我画一副给你好了！”

赵桔去找来纸，用尺画了长方格，然后在里面画上圆点。金骰在一边看得欣喜不已，殷勤地拿布巾给赵桔檫汗。赵桔画完一副牌九，就叫金骰搬来了做肥皂多出来的甘油，把画完的纸在里面浸了再去石头上烤干。干了以后再用菜刀和尺切割分齐。

搞定后，赵桔说：“可惜骰子没有。”金骰鬼祟说：“我有。”从身上翻出两粒骨头骰子。赵桔心想：“这么小就有赌瘾，名字倒一点没起错。”

说话间，司马寺他们回来了。这时，金骰才想起泉边的山蛙，急叫说：“少爷，我们的山蛙！”赵佶无奈说：“算了，算了，一起分享。”

司马寺回来，赵小阁最高兴了，他傍晚就没油了。司马寺来到了赵桔身边说：“少爷，不辱使命，东西全带到，还剩五贯三百六十八文。”“好好，请你吃山蛙！”赵佶说。

之后几天，赵桔带着赵小楼和四个家丁去砌玻璃窑。窑成后，赵桔就教他们烧制玻璃。等把玻璃汁倒进陶土模具，十六个玻璃水杯出现时，谷内的人都来观赏，人人都赞神奇。

那天，赵元霸上山来说，周掌柜想请司马官人一叙，他可不敢直接邀请小侯爷。于是，赵桔便命司马寺第二天去一次，顺便带一千块香皂和十只玻璃水杯下山。嘱咐说，玻璃水杯一贯一只出手，周掌柜他们再售卖不得超过一贯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