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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是好年,日日是好日,好事大家知,战车逼到山上去,只待屎尿喷发了。
其实,战车也没逼近迦月寺,距离寺里还有一段儿呢。
只是在一个缓坡停了下来,这个地点就可以了。
青衣僧人还在阻拦,魏小墨手底下的人跟他这个主子一样难缠,他们也不下杀手,就是在阻拦之时各自配合,像布阵似得,还真把那十几个僧人给绕在了圈儿里,想出去都出不去了。
而负责战车的那几个人也是动作麻利,战车停了,便开始行动了。
原本竖在战车最上头的那喇叭状大炮筒升高,升高。这可比之前在湘南做的那一辆要更大一些,这炮筒也要更大更高。
在远处看,真会以为这是一个什么巨兽缓缓抬起了头来。
炮筒升高,喇叭状的口端对准的就是迦月寺。那一方不太大的古刹,幽幽祥和几十载,今日是要遭殃了!
随后,几个人又围着战车,把各个地方的闸拉下来,之后战车就开始发出嘁哧咔嚓的响声了。
多亏停留在这里时下方伸出了数根铁钎,深深地扎进了地里固定住了,否则,里头机括齿轮在运作,这战车根本不能平稳的待在这一处。
一切准备就绪,在山下骑着马优哉游哉的两个人也准备好看热闹了,忙活了那么多天,可不就为了等这一时刻嘛。
抽出一条丝帕来,遮挡住口鼻,于脑后打结。看乐子归看乐子,但味儿不好闻也是真的,不能熏着自己。
“瞧瞧那些秃驴,明知老子在这儿,就是没胆子下来。”魏小墨那是相当开心的,算这帮秃驴有自知之明。
黑白分明的眼睛过多的在那些僧人的身上停留了一阵儿,其实这些僧人看着是凶神恶煞,很生气是真的,但的确是没想杀人见血。
他们从出来开始,也一直就是在阻拦而已。
“那元息,是不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儿啊?”否则,这么大度的?魏小墨想要做的事儿,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要祸害元息,但他似乎并没有想撕破脸皮。
“对不起我的事儿?那多了,泱姐姐说的是哪一件啊!”魏小墨阴阳怪气。
阮泱泱也不再问,愈发觉得,亲兄弟能做到这种份儿上,那可还真是前世的冤孽。
砰!
猛然之间,半山之上战车发出巨响,那真真是恍若惊雷一般,估计这方圆三四里都听得到。
往半山上看去,只见一道黄色呈半月之势由这半空朝着迦月寺的方向冠盖而去,眨眼间落在寺中,又喷溅而起,在这山下都听得到那水花响动。
这味儿啊,铺天盖地而来,阮泱泱抓着缰绳,驱使着马儿退开,在这儿都十分危险。
紧接着,第二炮骤响,原本还在半山处僵持的那些人也匆匆忙忙的跑了下来。这种屎尿攻击,谁能受得住?
纵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阵势,也对付不了这个啊!
这一回,因为量大,里头混合屎尿的配制也做了些更改。方子自然是出自魏小墨的手,他可不就精通这些玩意儿。
边骑马跟着阮泱泱后退,他一边回头往半山上看,飞鸟惊离,吓得惨叫,屎尿冲天,臭味儿浓郁,他笑的可开心了。
“这回啊,旺达山上的草木肯定能得到最好的滋养,就是为了这些花花草草,我可是添了不少肥料。迦月寺可能就可怜了,下多少场雨也洗不掉。”特意往里添加了更多比例的粘稠之物,为的就是让这些屎尿变得更粘稠,粘在一处就洗不下来。
“想来你是对屎尿浓稠的配比十分了解,我真是佩服你。”随着说话,山上还砰砰的响呢。这回,那负责喷溅的高炮筒是可以转动,随意的选择方向的,极为先进。
“此战车始于百多年前,周国战乱时。那时这战车可不是用来装屎尿的,装的是火药。对垒开战,直接将它祭出,片甲不留。那时的战车比这小,都记载于古书之上。我闲来无事,研究研究,越造越大。”魏小墨得意洋洋,果然啊,他对什么感兴趣,想研究钻研什么,那绝对能做到最好。
这便是一个天生长歪了的妖精的生活方式,你不能说他是妖孽,因为隐隐的,你还会心生羡慕。
如此恣意随性,甚至可说任性,可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关于屎尿啊,那就更来劲了。七八年前,我回了都城一些日子,金碧辉煌的,处处光鲜。老子十分看不上,嘿,就发现了这府里头啊,处理的屎尿可一直沿着地下挖出的涵洞流到两条街外,都在那儿集中处理。看似方便,免了府里的下人来回搬运之苦,可是也有缺处,每日须得大量的水冲洗。老子啊,就按照古方配制了一些粉剂,遇水而粘腻,甚至挂于某处用铲子都刮不掉。结果可想而知,那府里,屎尿翻涌,臭了半年。”他没具体说是哪个府邸,但那做了坏事之后的开心是真实的。
阮泱泱依旧用丝帕遮着脸,扭头看着他那开心的样子,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也在笑。
她想,她是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会与这妖精有来往了,这就不是人,纯正的妖精。
百年难遇啊,能遇上还真可以说是运气了。
这一回战车里的‘货物’多的多,那负责喷溅的炮筒还能自己转,此时那周遭已经无人了,因为本来用过之后,这大家伙也会自动解体。
所以在最后,它可能是有点儿失灵,高炮筒没有章法的转起来,三百六十度的展示喷溅,遭殃的不只是迦月寺附近,一圈儿都惨遭祸害。
原本还在山下的人更是飞快的躲开,这若不是腿脚灵便,非得也跟着遭殃不可。
骑着马,更躲远了些,眼见着那高炮筒自己转悠着,最后又‘吐’出来几口,就偃旗息鼓了。
下一刻,战车自动解体,嘁哧咔嚓的,散碎,压得周边的树木尽数夭折。
太臭了,两个人骑马躲了这么远,还是能闻着。
不过,再往那迦月寺看,那就有意思了。
不管是迦月寺,还是通往迦月寺的石阶,亦或是周边的树木,无不挂着黄色粘稠之物,散发着让人窒息的味儿。
唯独山巅上的长旗还在随风飘,于周边的百姓来说,拥有神力的一处吉祥地,就被如此祸害了!
“我估摸着那元息是不在这里了,没喷到他身上,还真挺遗憾。”不过,捣了他老巢,也够他气闷了。
再说,这动静这么大,用不了多久,估摸着整个北部都得知道了。
“哼,躲得过一回,躲不过二回。”破元息身这事儿,他势必得做,还得亲眼瞧着才行。
就在这时,魏小墨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扭头,朝着远处看,妖瞳也微微眯了起来,透着那么几股危险。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遥遥的远处,除了山就是山,接连天际,阳光炽烈,风也在吹,这充满了野性的风貌,还是很美的。
什么都没看到,她自然是收回了视线,而这个时候,却发现魏小墨已经转过头去,看向了后头。
后面除却一些薄田之外,就是被人工踩踏出来的山路,矮树茂密。但凡长在路边不碍事的,也没人会去动它们。
阮泱泱也顺着魏小墨的视线在瞧着,仅仅是片刻后,那儿就出现了人影。
仍旧是一行青色的僧衣,他们从小路走出来,果然是提前躲出去了。
那些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僧人,也不能引起阮泱泱的注意,因为,某个僧人真是恍若踩踏祥云而来。这,的的确确能称之为圣了。
即便不用去确认,阮泱泱也能肯定,这必然就是那个叫元息的和尚。
他真的和魏小墨是兄弟?
又扫了一眼面色不阴不阳的魏小墨,他是妖,那是圣,真不知他们爹妈是啥样的,能生出这样两个完全没有相似之处,却又都可称为极致的孩子来。
元息的面貌是干净且祥和的,可是眉目之间又都是凛然不可侵,犹如他这样的人,似乎但凡靠近了,那都是亵渎。
他自然也看到了魏小墨,以及魏小墨身边的阮泱泱。不过,他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波动,似乎早就料到会碰到他们。又或许,他们都是蝼蚁,他居于莲座之上,俯视众生,他们与这周遭的一草一物没啥区别。
这就让阮泱泱觉得很不爽了,果然是她曾经扎过一刀的人,这如今瞧见了,还是觉得不太顺眼。
而且,看到了他,她眼睛隐隐的有点疼。
魏小墨吹了一声满是挑衅的口哨,随后便抖了抖缰绳,驾马朝着元息奔过去了。
阮泱泱自然是跟随,到了近前,那些青衣僧人保护姿态明显的将元息护在了后面,阻隔了魏小墨靠近。他胯下的马都要怼在那些僧人的脸上了,他们也是不挪动,定要阻拦的。
魏小墨倒是也没有一定要马儿再往前,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元息,元息也在看着他。
一身的青衣,穿在他身上,和穿在别的僧人身上,那是不一样的。
真是生来就担得起这一个‘圣’字,他干净的不得了,那是一种即便将他扔到稀泥里,也仍旧干净的干干净净。
阮泱泱骑着马,慢一步的过来,她盯着元息看,一边把遮在脸上的丝帕扯下来,“圣僧,可敢让我瞧瞧你腰侧的伤愈合的怎么样了。”
微微眯着眼睛,主要是眼睛疼,不过配上她此时的表情和语气,就显得有那么点儿不太正经了。
元息看过来,那眼睛里真是什么都没有,又好似容纳了万千。可就偏偏是这模样,非得让信仰虔诚的人匍匐跪拜,这也是魏小墨最最讨厌的。
“愈合了,但,终究是疤痕难消。姑娘当时不是看过了?扎了我一刀,最后还是你亲手包扎。恶,你做了;善,也了了。”元息开口,他声音真好听,教化众生,必然都得听他的。
还有这茬儿?
阮泱泱自然是不记得了,既然能给他一刀,必然是想杀了他,为何最后还给他包扎了?完全属于脱裤子放屁嘛。
“呦,听这意思,你看过他了?与老子相比如何?与你那大侄儿相比又如何?”魏小墨可是不乐意了,扭头来看阮泱泱,一副她瞧了元息身体怎么没瞎的遗憾!
“鬼知道!”阮泱泱轻轻地哼了一声,她又不记得了。
“若说因果,却也说得通。你一直梦寐之事,也算早就成了。”元息又转眼看魏小墨,他这话语,可意味深长啊。
魏小墨脸色自然是不好,明明今儿是来祸害元息的,捣了他老窝,必然是高兴的。可谁想到,这会儿又忽然被压制了一道。
阮泱泱也听明白了,就是魏小墨心心念念破元息身那事儿嘛。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都不记得的事儿,我是不会承认的。”拒绝,她不背这个锅。再说,看一眼算破什么身!
“你这脸皮果然是厚了,提了裤子不认账的事做起来,脸不红气不喘。”魏小墨依然阴阳怪气。她看谁都行啊,怎么看都无所谓。可是,元息……不行!
阮泱泱都想踹他了,“少说废话!他挑拨离间你就上当,难怪这么多年坑他都没成功。走,今儿这事我还非得弄明白了。”说着,她就从马背上翻了下来。
别看那些和尚拦在前头,这阮泱泱下来,气势汹汹的朝着元息走过去,他们还真没阻拦,就让她过去了。
魏小墨一瞧,脸色更加不善。
下一刻也翻身从马背上跃下来,踢开挡在前头的秃驴,也奔着元息去了。
他们两个人,算得上是一妖一鬼了,此时此刻又都没带着什么好意。
元息却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只是淡淡的看着走过来的二人,那宁静自若的,更让那两个人想拍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