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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的中国大地,早就是一片暖春之色,无论是塞北亦或是江南,一阵阵暖洋洋的春风,只让人倍觉春天的惬意,在许多城市远郊的山岭、林园、河边、湖畔,到处都是踏青赏春的行人,民国二十六年,对于中国而言,似乎是一个充满希望与未来的年头。
去年岁末的事变,尽管未得到民众的支持,但是关心政治的人们,还是从事变的演变中,感觉这个国家真的是一个国家了,自民国之后,中国终于迎来了一个得到普遍公认的中央政府和国家元首,这是一件好事,而各地在事变中纷纷通电服从中央,更是让人们看到了希望,看到了国家一统的未来。
也许,今年是个好年头!
当然除去东北沦陷之外,一切似乎都还不错,不过至少今年的中央全面让人们看到希望,看到国家走向复兴的希望。
与全国其它地方的人们看到希望不同,在邯彰,这片多年来褒贬不一的地区,在这个春天到来的时候,依如过去一样,周末时成双成对的都市青年、市民阶层拖家带口的来到郊外,享受踏青之乐,不仅如此,即便是在乡间亦是如此,过去的几年间,乡村合作社通过“复古礼”的方式,将许多被遗忘的古代节日重新定义之后,于乡间推行以节为名进行合作村社的集体活动,而三月初三的“上巳节”在今年更是脱离了村社节日,而成为专区的法定节日。
4月13日,农历三月初三,这是邯彰专区的第一个“上巳节”,这一天在几乎每一个村社、城市都有各种各样的活动,少年在这一天享受着自然的美好,而青年人更是借此佳节结识女孩,而对于工作繁忙的人们来说,这一天同样是同家人于郊外欢聚的日子。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了!”
在心感叹之余,站在烧烤箱边的管明棠默默的点起一根香烟,然后一边吸着烟,一边烤制着羊肉串之类的野餐,不再让自己思索其它问题。
其实最近思索的问题再简单不过,无非就是邯彰地区的战备准备,从去年年末至今,邯彰民团除去将13个常备团改编为4个师又一个步兵旅之外,各县另行组建了一个基干步兵团,而各镇亦组建了一个基干营,如此一来,邯彰地区的常备兵力就达到23万之多,可以说是华北最大的军事团体,而且各种军需生产亦开始实施战时生产,仅各类弹药储备就达数十万吨之多,无论是在军事上还物资上,邯彰可以说都做足了准备。
也正因如此,今天的这个“上巳节”,管明棠才能和其它人一样,也选择了“休假”,不过并未走远,而是就近在庄园附近的小河边。
“先生,要不我来试试!”
见先生吸起了烟,李直民连忙自告奋勇的说道,今天先生邀请了不少人来此“野餐”,对于许多人来说,能够来先生的庄园作客,是一种荣耀,虽说绝大多数时候,先生都是在专员公署以付公署后方的官邸居住,但实际上,先生却更喜欢他个人的这座位于山间的庄园,庄园的占地规模并不算大,不过如果涵盖院的山岭的话,面积却高达十数平方公里。
平素先生只会邀请少数一些人来庄园坐客,偶尔的也会邀请他人来此“野餐”,一边烧烤、一边聊天,这种与众不同的待客之道,让人倍觉新鲜,而又因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邀请,因此在山庄野餐,往往又带着一些其它的含意,而在这种惬意的环境中,并不妨碍讨论一些政治问题。
“仲民,你可要小心火候,不要把肉烤老了!”
说话的是曾琦,一开始,他和其它人一样,不太适应这种“餐会”,但慢慢的却也能从中享受到一些“快乐”。
“就是,你的手艺,可不比先生啊!这不,昨天接到先生的电话,我今天可是连早餐都没吃,只想多吃两串,”
李璜笑呵可的附声说道,而黄凤华更是在旁边配合着,众所周知,先生烤制的肉串味道堪称一绝,对于他们夸张的言语,管明棠只是笑着说道。
“幼椿,等将来我退休了,到时候,就在街边出个烧烤摊,到时候可就指往像你这样的人去捧场了!”
管明棠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一句无心的说笑,会给他们传达什么样的信息,但是在他这么说时,原本正开着玩笑的众人神情微变。
“先生,您今年还不到三十,离法定的退休年龄还有整整三十八年,现在就想到退休,您这可是偷懒之心啊!不可取啊!”
虽说在那烤着肉串,但李直民还是尽着秘书长的职责,似开着玩笑似的提醒着其它人,先生的话只是玩笑,即便不是玩笑,至少在未来的三十八年中,这都不可能成为现实。
“是啊,人总是会有偷懒之心!”
心知李直民为何接腔的管明棠,这才重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一言一行不知会引起外界多少猜测,对于外界而言,他们清楚的知道邯彰的一切都与自己挂钩,如果自己甩手不干了,天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乱子。
“实际上,这就是事物发展的一种进程,如果没有一个良好的机制,那么反面的东西总是会被正面的东西抵消和填补。”
出言挽回着自己先前的“玩笑”,在说出这一番大道理后,管明棠又强调道。
“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之中,我们中间不可能不出现疲惫的、衰弱的、绝望的、掉队的、甚至最终叛变投敌的人,这也是成就事业不可避免的代价……”
“专员,那你觉得应该如何对待这种代价呢?”
作为青年党的总务委员段震环在听到专员的这句话时,双眼猛的一抬,看着专员询问道。
“如何对待?”
诧异的看着段震环,管明棠摇摇头说道。
“不是我如何对待这种代价,而是当这种现象出现的时候,我们的机制是否能够制约这种现象的发生,洪武皇帝当年剥皮填草都没能解决那些问题,归根到底是体制的事情,所以,我们才要建全我们这里的体制与机制,依靠体制的科学性和体制的监督去扭转这些事物!”
在曾琦、李璜、段震环等人陷入沉思中的时候,管明棠却笑着将烟蒂塞进一个空酒瓶中,然后笑着说道。
“虽说,不过,我相信,我们的体制正在一步步的健全,否则,我们这里也不会吸引那么多的青年,你们觉得的呢?”
四月的北平温度渐渐的升高了,虽说街上的行人依然还穿着春衣,但是街上的不少三轮车夫已经打起了赤膊,在过去的几年间,前踏的三轮车已慢慢的取代了人力黄包车,一辆辆三轮车在北平城里穿行着,相比于过去只能坐一人的黄包车,人力三轮车却可以坐两人,而且还可以携带更多的行李,这倒也便利了许多路人。
“先生,北平大学到了!”
三轮停在北平大学的校门前,张文星付了钱,便下了车,随着拖着两个沉重的行李箱,步入了校园之中。
“学校似乎变了许多!”
进入学校,他看不到校园里莘莘学子们满怀内心深处的怒火进行的演讲,同样也看不到张贴的抗战海报、口号,而这一切,几乎贯穿了张文星的整个大学生涯。
三年前,张文星于北平大学毕业,后来便考进了邯彰行政督察专区高等法院,而这次回母校一来是为了向母校捐赠几百套法学书籍,二来则是为邯彰专区作宣传,而这是每一个公务员的基本职责。
作为北平大学法学院的毕业生,张文星自然希望有更多的北大青年进入邯彰,成为他的同事,相比之下,现在清华在邯彰反倒更占优势,无论是在研究所或者邯彰政府机构高层,清华留美系可以说占据着半壁“江山”,这一次,他回到母亲就是为了鼓动青年们去邯彰。
在北平大学礼堂内,数百名北平大学的大学生们,面对着坐在台上的这位邯彰高等法院的法官助理,纷纷提出他们的问题。
“新民,听说你们的读书小组给张学长准备了一些问题?”
身边传来的话声,让于新民的脸上露出了一些得意之色,他点点头说道。
“嗯,一会你就等着我们是如何揭穿邯彰的那些美丽的谎言,我们会用事实让大家证明,谎言即便是重复一千遍,那也只不过是谎言!”
就在这场座谈会开始不到半个小时,突然,有一个青年学生在得到提问的机会之后,他便站起身,看着台上的这位文星学长提出了他的问题,
“文星学长,我们在学校的时候,也经常收听邯彰的广播,也曾看到报纸上对于邯彰的报道,有一些报道宣称“邯彰已经基本消灭了贪污腐败以及大多数不公”,以您看来,这是宣传,还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