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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若望来大帅府的时候并不多,这些年来他基本上都铺在教堂和传教的事情上,对于李枭的事情他关心的并不多。
在他看来,自己为大明的统一和强盛出了自己的力气,就应该享受到权利红利。
而传教就是他应该享受的红利!
千里迢迢从巴伐利亚来到大明帝国,虔诚的汤若望真诚的想把主的福音播撒在这里。
只是可惜!
大明人好像并不太相信他的传教,于是他不得专注于医术。用医术来传教,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以说,他每治好一个病患。就会多一户家庭的教众!
以医术传教的效果是如此只好,以至于汤若望觉得这是他唯一能够顺利有效传教的办法。
所以他才如此勤奋的研究医术,甚至让手下教众去寻找尸体来解剖。
解剖学一直都是西医强调的东西,而相反的,中医讲究的是望问切问。
而且他也研究过黄帝内经,里面对内脏的描述非常具体。
汤若望觉得,在远古时代中医应该也是解剖过尸体的。
在顺子的带领下,汤若望走进了李枭的书房。
这是他第二次来这座书房,上一次是给李枭检查身体。
“参见大元帅!”汤若望学着大明官员的模样行礼。
来大明时间太长了,他知道这是一个讲究礼法的国度。无论他多大年纪,都得遵循大明的礼法。
不然,他一天都待不下去。
“起来吧!这个岁数了,就不用拘着这个礼数了。
《大明律》上说的好,年过七旬,上衙门大堂尚且可以不跪,更不要说我这还不是衙门大堂。
坐!”
李枭放下了手里的报告,轻轻的挥挥手,像是在掸灰尘一样。
“诺!”汤若望站起身来,被李枭让到了沙发上坐下。
“大帅最近身体怎么样,老朽原本想着这几天来给您检查身体的。”
李枭撇撇嘴!
这就是胡说八道了,要检查身体今天不行?再说了,西医检查身体是要用好多工具的。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听诊器。
这老家伙连个包都没拿,听诊器已经挂脖子上了?
“最近身子骨还好!
京师的天气,要比俄罗斯暖和一些。而且,俄罗斯那鬼地方风还贼大。
你和李神医研究的那个叫做扑热息痛的药很有用,前线的将士感冒发烧,吃了这药三两天也就好了。
说起这一点,我还得代表大明谢谢你。”李枭很客气的点了点头。
大明帝国能够在异域作战中扬威,这其中也有成千上万军医的功劳。
虽然都是些小伙子,身体都很壮实。可毕竟这是在冰天雪地里面作战,感冒发烧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
大明军队从来不会缺医少药,上上下下每个军官和士兵,都能够享受到非常不错的医疗保障。
战场上受了伤之后,会被迅速送到战场后面两公里左右的地方。
接着就会被简单包扎,然后回送到五公里之外的飞艇乘降场。
飞艇会带着伤员们离开战场,受伤的伤员们受伤不过一个多小时,就会被送到位于后方百多公里的野战医院里面。
在那里有充足的大夫和护士,照顾这些伤病员们。
在伤亡不大的战斗中,护士甚至可以一对一的照顾。
出色的战场救护,使得明军伤兵重返前线的比例达到了百分之八十。
除了那些实在落下残疾的伤兵,治愈率高的可怕。
只有百分之五到八的伤病员,最后在医院里面死去。这和号称撒旦之门的联军战地医院,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里面,当果然有汤若望的一份功劳。毕竟当初,成立京师军事医学院的时候,他也是缔造者之一。
这些功劳,李枭还是记得的。
“呃……!大元帅,其实这一次我来是有事相求的。”汤若望沉吟了一下,还是决定单刀直入。
“什么事情?”李枭没有感觉到半分惊讶,只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因为教学研究的需求,我的教众去弄了一些尸体。现在,顺天府尹说我们的教众偷坟掘墓。
而且要把我的教众当众斩首!
大元帅您知道的,为了救助更多的人。我们需要用尸体进行解剖,以便对人体的脏器更加的了解。
我们这也是为了救人,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也……!”
“死去的人是死去了,可民族风俗不同。肉体是臭皮囊的说法,我在佛家的学说当中听说过。
不过在我们大明来说,死者为大!
对待死者的尸体要表达充分的尊重,不准在没有家人同意的情况下,侮辱亵渎尸骸。
这是我们大明人人都要遵守的准则!
这第一点跟你们西方不同!
你说的这件事情我知道,刘宗周专门写了个奏章呈送过来。
我的批复是按照《大明律》办理!
《大明律》是我大明的基本法律,所有人都要遵守这部律法。
我觉得,刘宗周做的没错。如果我来做,也会有相同的结果。
很抱歉,汤老,这件事情我没办法答应你。”李枭很客气的拒绝了汤若望的要求。
“这……!”汤若望一时语诘。
他没有想到,李枭居然就这么拒绝了他。
而且还是拒绝的如此强硬,没有丝毫缓冲商量的余地。
“大元帅,您知道的。想要提高医术,就必须知道内脏等器官的形状。还有各种病变之后,人体产生的变化。
解剖,是唯一可以直观看到这些的办法。您如果这么做,大明的医术将不会进步。
会有许许多多的病患,都会因为研究不足,导致我们没有很好的办法治疗。
而且,这些病患里面,很可能也包含您。
大元帅,这是关系到所有人的事情。还请您法外开恩,释放那些教众。
我以耶和华的名义起誓,今后他们不会再去偷尸体。
我们会很好的安抚那些丢失尸体的人家,我们会给他们最高的赔偿,我们会用尽所有手段弥补我们的过错。
我们会真诚的请求他们的原谅,并列用尽最大诚意是弥补他们的伤害。
请您念在我为大明出过一份力,还算是有那么一丝丝功劳,请大元帅饶过他们吧。”
汤若望的语气近乎哀求,身子一软跪倒在李枭面前。
看着汤若望满头白发,李枭无奈摇了摇头。
想当年在澳门初次相遇的时候,汤若望还是一个踌躇满志的传教士。那时候他也仅仅是鬓角有些发白而已!
现在,他已经是年过七旬的老人。
时间真相是一条狂奔的野驴,揪着尾巴抓都抓不住。
“汤老,你的功劳是你的功劳。你立下了功劳,大明也按照承诺给了你传教的便利。
这一点我没办法否认!
这些年来,你们的宗教在大明修建了多少教堂。又吸纳了多少信众,这些大明官府都没有管过。
甚至在有些地方,因为地方官的关系,朝廷还会稍有扶持。
这些,都是当初我答应你的。
你怎么能用功劳要挟我?拿着您的功劳,去给那些挖坟掘墓的人赎罪。如果我答应了,那才叫枉法。
至于你说的,医术要通过解剖研究来提高的话,我的确很是赞同。
不过,解剖的尸体可以是朝鲜人、可以是倭国人、交趾人、缅甸人、暹罗人还有欧洲人。
如果是那些伤害过大明帝国的人,你解刨活着的他们都没有问题。
只是,你把目光盯在了大明人的身上。
你不知道,这是严重侵犯了大明人的传统?不,你只是认为。只要你以科学为名,就可以肆无忌惮。
即便被抓了,也只是告诉大家,你不过是为了救治更多的人而已。
这样,你就会得到原谅,甚至是人们的尊敬。
汤老,你错了!
《大明律》就是《大明律》,任何人,包括我都没有随意枉法的权利。
这件事情就这样了,你的那几个教众明天会在菜市口砍头。
哦,还没跟你说一声。
你的那个副手叫做利玛窦的,已经被抓获归案。从他的口供里得知,你虽然解剖了那些尸体,但的确没有参与到偷盗尸体的事情里面。
而且你还关照他们,一定要用钱买。正因为这样,你还能踏足我的府邸。
精研医术是好事情,可过份了就变成了坏事情。
前次拆毁教堂,就是对你们的一个警告。却没有想到,你们丝毫没有收敛。反而是变本加厉!
居然偷盗尸骸,而且经过审问利玛窦。你们甚至还有戕害孩童的事情!
民间传言,还是有些影子的。
你的宗教在大明这样祸乱,已经让朝廷非常不满。
我也告诉你说了,很快大明就要取缔外来宗教。
就好像你们的宗教,会被大明摒弃掉。已经建成的教堂,要么被拆毁,要么被挪作他用。
大明籍贯的神职人员,将会被遣散。其中的首脑人物会被下狱!
至于海外的神职人员,我们决定让他们去北海牧羊。”李枭丝毫不顾及跪在地上的汤若望,劈头盖脸的说道。
“大元帅……!”汤若望震惊的看着李枭,他没想到求情居然求出了这么个结果出来。
求情,居然把自己多年来的心血求了进去。
“你走吧,今后不要来了。你在大明的所有差事,都将会被卸了去。
我们在门头沟那边,为你新建了一座居所,你今后就住到那边去吧。”
李枭对这位年迈的神父没有丝毫怜悯,直接将他发配到了门头沟。
“大元帅,不要,不要啊!你不能这么做,不能啊!
这不但是我一辈子的心血,而且还是人们能够聆听主的福音的地方。
您不能拆毁教堂啊,人们需要救赎。”汤若望绝望悲怆的喊道。
“我能!
大明需要技术精湛的蓝领工人,需要医术高超的医生,需要知识渊博的学者,需要吃苦耐劳的农民。
可就是不需要一些所谓的福音,你们的耶和华,不适合大明帝国。
好了,去朝廷给你准备好的地方,了此余生吧。
顺子,送客!”李枭一声吩咐,顺子立刻带了两名侍卫进来。
“大元帅,这是多少人的心血,你不能一下子就毁了啊,不能啊!”汤若望还在吼叫,两名如狼似虎的侍卫就把他拖了下去。
李枭看着这个被拖走的老头,没有丝毫的怜悯。
神爱世人的口号,只适合喊喊而已。
大明已经有了佛道两家,在李枭看起来,这个世界上并不需要过多的宗教。
甚至李枭还觉得,这个世界没有宗教更好。
取缔教堂,也是让蠢蠢欲动的佛道两家掂量掂量。
一旦惹到了朝廷底线,只要朝廷出手,覆灭一个宗教简直是不要太简单。
尤其是如今大明这样的国度,想要覆灭一个宗教,更是非常简单。
李枭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
他倒不是在考虑汤若望的事情,而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
一转眼,自己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这些年过得怎么就这么快呢?
甚至没有多少感觉,自己就要变老了。
刚刚看到鹤发鸡皮,苍老不已的汤若望,李枭不由得有些不是滋味儿。
会不会自己老了也是那个德行?
人前显贵英雄了一辈子,变成那个德行。脸上的皮能抻出去半尺长!
虽然不想,但人总是要老迈要死去的。
从秦始皇到汉武帝,再到各位皇帝。他们前赴后继的追求长生不老仙丹,可惜没有一个成功的。
李枭以前还不明白,为毛要追求那东西。看在看起来,他们还真有追求一下的理由。
现在,曾经对此嗤之以鼻的李枭,甚至都想要追求一下。
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李麟走了进来,轻轻的叫了一声“爸!”
李枭这才醒悟过来,看看巨大的大座钟。居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没想到,自己发癔症居然发了好几个小时。
李枭感觉到神奇,过去的几个小时里面,他想了很多却没有一丁点儿的记忆,似乎有人用橡皮擦把他的记忆擦掉了一般。
“没什么事情,只是想了一些事情而已。”李枭自失的一笑,对着儿子摆了摆手。
“走,小子,陪你爹喝一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