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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了那么多，乔岩先带领组员来到街上，一处一处挨个过了一遍，先把情况摸清。总共有八处破点，其中主管道上三处，都在地下，而且刚好处在十字路口交汇处。支管道五处，都是包裹着保温层裸露在外面。有两处特别严重，直接从中间拦腰炸开，维修起来难度极大。

破损点实在太多，供热公司已经把整条线主管道阀门关闭，意味着老城区全部停暖，波及五六万人。再要组织转移已经不现实，县城也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容量。如果抢修不及时，过了今晚，家户里的暖气片全都会冻住撑裂，那损失，难以估量。

摸清底数后，乔岩整个人崩了。站在大街上吹着呼呼的西北风，感觉不到丝毫寒冷，凌乱的脑海里快速思考着对策。

回到车上，乔岩尝试着拨通关宏志的电话，看他是否有这方面的资源。关宏志说，他可以出工出力，但隔行如隔山，让挖煤的工人去修供热管网，等同于让架电线的织毛衣，完全不是一个领域。

这条路子行不通，乔岩又拨通大学同学康波的电话。他在省属机关事务管理中心，是省委省政府的大管家，应该有办法，结果同样大失所望。对方说，他负责的后勤接待，管网维修属于基建处，这两天都在加紧维护省委省府机关和家属院的管道，不可能抽调出来外出帮忙。即便有可能，那的中心主任说了算，他芝麻点小官说了不算。

不过他给了一个方向，海丰集团旗下在全省有十二座热源厂，包括景阳市的热源都属于该公司。他们实力雄厚，队伍充足，技术先进，说不定能帮上忙。

又是海丰集团。

乔岩与该公司渊源不断，看来是扯不清了。

丁光耀主政时，多次和海丰集团沟通对接，想让该公司来金投资兴业。在不懈努力之下，双方签订了合作协议，投资几个亿在福田工业园区修建钢铁厂、焦化厂等。

随着丁光耀离去，合作就此中止，再无音信。他任期提出的福田工业园区几乎在同一时间流产，曹政军来后再没提过。俩人关注的发展点不同，新任领导不可能延续上任领导的思路去发展，显得自己多没水平。

这是渊源之一。

还有，金安县发不出工资，丁光耀焦头烂额，乔岩无意之中得知曾经的大学同学李冉，居然是海丰集团董事局主席的女儿。大学时俩人根本不熟，但给足了面子，帮助丁光耀度过了难关。

第二次请求李冉，是为了姜甜的姑姑姜丽芳。姜丽芳顺理成章当上了副县长，但她总以为能上去，是靠她个人的努力，完全否定了乔岩的出手相助。

欠了两个大人情，乔岩到现在都没机会还。送礼吧，人家不缺钱，送东西吧，又显得寒碜。说是请吃一顿饭吧，人家在商务部，没机会见面。现在又为了县里的事，动用自己的人脉，实在难为情。

或许，对于李冉而言，就是一个电话的事。但开这个口，比登天还难。

人情关系最复杂。人们常说，人情来往就得多走动，多利用，用的多了才能凸显自己的价值。可他有什么价值值得李冉去利用，光利用别人了。就好比富豪家里的穷亲戚，只能索取，无法回报。

考虑再三，乔岩决定还是动用这个人情。替曹政军解困，也是为了自己。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这些领导背后的资源比自己强大，为何他们不动用呢。

乔岩让王天泽把车开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找到李冉的电话号码，至少等待了十几分钟，才咬着牙拨了过去。

手机那头传来嘟嘟的声响，每响一声都牵动着忐忑不安的心。直到最后“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乔岩匆忙挂了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对方没有接听，他不打算再打了。计划先去见见曹政军，汇报实际情况。他的能力有限，只能把皮球踢回去，让对方看看怎么弄。再说了，凭什么让他动用资源，供热公司上面还有主管部门住建局，再上面还有分管副县长，常务副县长，县长，哪个不比自己有能力有本事。

这起事件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畴，就算是考验，实在无能为力。

正想着，李冉回了过来。

乔岩等响到第三声的时候接了起来，对方率先道：“对不起啊，老同学，刚才开会了，有事吗？”

一时间，乔岩不知该如何回答。笑了笑道：“没啥事，看你回来了没，早就想请你吃顿饭了，一直没机会。”

李冉咯咯地笑了起来，道：“最近比较忙，一直没回去，等过年吧，我会回去住几天。”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把同学们都约出来，一起聚聚。”

李冉断然拒绝道：“不必了，我不喜欢那种同学聚会氛围，何况毕业这么多年了，好多人都不认识了，也没必要再认识。参加工作了，各自生活大不相同，没必要强行往一起凑。出发点是好的，但有些人的目的不纯。你要有个心意，就几个人，或者就咱俩坐坐就行。”

没想到李冉看问题更深刻，乔岩佩服有加，道：“那行，等你回来了联系，我去省里找你。”

“行，就这事？”

“啊……嗯。”

“真没别的？”

乔岩咬了咬嘴唇，硬着头皮道：“我要说找你有事，你不会觉得我势利吧？”

李冉再次大笑，道：“怎么说呢，你能找我办事，我还是挺开心的，真的。其实吧，咱们好多同学都求过我，包括康波。他知道我父亲和省里的领导关系不错，想让我父亲打个招呼，提拔一下，我拒绝了。”

“不是不能帮，这事对于我爸来说小菜一碟，但我凭什么要帮你呢。记得上学那会儿，我的外号就是康波起的，还经常在宿舍各种调侃，当着许多同学的面说一些难听的话。我这人虽然不记仇，但也不会没记心。”

“你吧，咱们接触很少，见面不多，但给我印象深刻。你从来没有和那些男生起哄欺负我，甚至不经意间关照我。可能你不知道，但我记在了心里。”

“如今，他们变着法子接近我，讨好我，不就是因为我有个好父亲嘛。要是没这层关系，他们还会这样吗，估计见了面依旧继续调侃，叫我的绰号背影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