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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一过,静默一刻……
刚刚消停,客栈就要恢复歌舞升平之时。
那来自云南保和堂的白族客人,居然闹事,说起自家擅长寻宝的狸猫丢失。
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矛头……
居然对准了疑似墨家小队的青山界成员这儿!
面对着咄咄逼人,誓不罢休的独眼龙……
被质问的墨者,却显得很是平静。
他甚至有闲心,用筷子挑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又喝了半杯酒,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你自己的狸奴,自己不看好,反倒怪旁人偷了——天下哪有这等的道理?”
独眼龙一听,似乎更加认准了顺手牵羊的,便是这几人。
他回忆了一下,说:“刚才你们几个,似乎起来了一下,还跟我们撞到了——不是你们,是谁?”
那墨者笑了,说:“老子筷子掉地上,捡起来擦一下而已……”
独眼龙说:“你若不心虚,直管将箱子打开,一看便知。”
墨者挑眉,说:“老子的箱子,凭什么给你看?”
藤箱之中,藏着墨者干活的家伙什儿。
一打开,身份立刻暴露。
不是人人,都有陈九暮邻桌那老和尚的眼力劲儿。
青山界小队潜入此处查探……
自然不愿意暴露身份。
他们这边一拒绝,独眼龙越发确认,一把抓住了那墨者的衣袖,说:“你们这是心虚——赶紧,把箱子打开,把我家狸奴还我……”
墨者依旧不理:“滚!”
双方都是有本事的人,一番争吵,压不住脾气,眼看着就要动手了。
这时柜台后面的掌柜,终于坐不住了。
他走了过来,阴这脸说道:“几位,还记得墙上的约法三章吗?小店敢在这不毛之地开门做生意,还是有点手段的——你们若真的斗殴起来,就别怪我们,将你们全部都扔外面去……”
掌柜这般一说,从后厨那边,便走出三两个汉子来。
这些汉子乍一看也不算什么,枯瘦无肉。
但仔细打量,却个个杀气腾腾……
仿佛手上,有着无数条的人命官司。
这等气势,让保和堂的客人有点儿犹豫了。
那独眼龙咬牙说道:“我在你们客栈丢了东西,你们难道不管吗?”
掌柜一脸和气,指着墙上的章程,说:“规矩便是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对吧?至于客人你们之间的争斗……万事好商量,不是?”
独眼龙一听,知道对方根本不打算为自己做主,顿时就怒了。
他说:“那我家宝贝,就这么平白丢了?”
掌柜说:“戌时已到,所有人都不能离开本店——客人若是不嫌麻烦,明日早起,可去报官,让衙门的人过来查探……”
江湖事、江湖了……
掌柜却说起这等套话,让独眼龙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毫不退让的墨者,随后突然指着满地的呕吐物,说:“悦来客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说说这事儿——你们家,到底是不是黑店?”
他旁边的兄弟,立刻会意,开始挑动起众人差点儿都忘却的情绪来:“对呀,对呀,你们这个,到底是不是人肉?”
“妈的,拿人肉给咱们吃?当我们是畜生?”
“对呀,一定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
他们几人闹腾着,把矛头对准了店家这边。
围观的客人,也纷纷想起刚才的事儿,感觉那花手刘,只不过是被烟花婆婆叫进去勾兑……
说不定他透露出来的消息,就是真的!
而且极有可能,牵涉到众人都在找寻的侗族土司吴嘎老。
于是也纷纷起哄。
特别是那秃头虎,那闹得叫一个欢。
……
眼看着众人闹起,还打算“和稀泥”的掌柜,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
几个跑堂小二、老鸨,以及后厨过来的厨师……
都簇拥到了他这边,打量着他的眼色。
似乎掌柜一个招呼,就要上前,拿下闹事的独眼龙几人。
但掌柜的沉默了一会儿,却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既然不信,诸位谁要感兴趣,便随我一起,去后厨看看……”
悦来客栈,这么多年的声誉,到底还是最重要的。
所以即便被那保和堂的几人如此挤兑……
掌柜的还是咽下了这口气。
他选择公开后厨,让众人亲自检查,以证清白。
听到这话儿,众人一阵欢呼。
二十多桌客人,居然起来了接近三四十人,都要挤向那后厨,一窥究竟。
陈九暮这边皱着眉头,打量着场中闹剧,若有所思。
而这时,苏半夏却用手肘碰了碰他,说:“走,我们也去看看……”
陈九暮这才想起最初苏半夏制止他吃荤,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苏半夏却没有回答,而是说:“进去看就知道。”
于是乎,两人跟着闹哄哄的一众人等,来到了那客栈的后厨这边。
相比大堂,这后厨算得上狭小。
这么多人涌进来,多少有点儿拥挤。
里面的管事,是一个风韵犹存的胖厨娘。
听到手下说起这场闹剧,她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将一把宽大的菜刀,往砧板上一扔,怒声骂道:“是哪个打短命死的,胆敢这般编排老娘?”
她这边怒气冲冲,那掌柜却指着后厨的各类食材,与一众客人介绍。
说起来,这悦来客栈的后厨,的确整齐。
无论是荤料食材,还是蔬菜瓜果,又或者调味料之类的,都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
看着就很是舒服。
那胖厨娘骂过之后,指着旁边一排赤条条的猪羊肉,说:“你们瞧瞧?拿来的人肉?你们吃了这么多肉,真能是一个人身上,给你们剔出来的?”
她骂得口沫四溅,凶悍得很。
那些闹事的人瞧见,都下意识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陈九暮排不到前面,被挤到了角落处。
这儿旁边,是一排潲水桶,散发着怪味,本来下意识地想要退开,却听到一声猫叫。
啊?
他下意识地寻声望去,以为是独眼龙那家丢失的狸猫,却并没有瞧见。
但下一秒,他却感觉体内一阵躁动。
体内的虫子,正在疯狂示意——那潲水桶里,有点儿古怪……
是?
陈九暮将所有的事情,往脑海里过了一遍。
突然间,他一把抓住了旁边的苏半夏,颤抖地问:“这、这家客栈的老板娘……那个秦白娘,在何处?”
苏半夏一脸茫然,说:“不知道啊,怎么了?”
陈九暮一脸惊悚,低声说道:“我,可能知道整个事情的真相了……”
苏半夏挑眉:“什么真相?”
陈九暮哭一般地说道:“我们现在走,不知道来不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