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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济怀的认识当中,沙皇俄国算得是这个平行世界上,西洋列强当中最为另类的一个。
其既没有其他强国那样,具有合理而稳固的政体和文明的社会。甚至蒙昧和野蛮的程度,尚不及一些所谓的落后国家。
其也不如别国那般,拥有发达的工业和产业技术。尽管在该国不乏优秀的科学创新和艺术杰作,但那些英才的个人表现却无法撼动帝国的腐朽。
其还有别于多数国家,看重贸易和经济发展。反而只是沉迷于攫取土地和温暖的海港,在得到后就不再关注是否能融入流通和繁荣。
可奇怪的是,上述这些并不影响沙俄,成为一个公认的大国和强国。并且在很长一段历史当中,他都被其他列强所忌惮。
究其原因,恐怕是因为其拥有辽阔的国土和巨大的体量。
沙皇俄国自其诞生时起,就一直与领土扩张相随相伴。
对于如英法等“阳光下”的殖民大国而言,掠取殖民地的目的是为了财富、贸易和霸权。
这些国家对海外领土的掌控,也异于对本土的管理,总是存有一定的间接性和独立性。
而沙俄则完全不同,对占领新土地的目的只有吞并,用以满足皇室和军事贵族们的利益需求。
这让与沙俄相邻的列国和民族,都饱受其害。而且很多都因遭其侵略,而彻底消弭于哥萨克的铁蹄和屠刀之下。
但这也成为了沙俄强大的资本,而且其扩张的步伐也远未停止。
如今统治这个庞大帝国的罗曼诺夫王朝,皇权已经传到了沙皇亚历山大三世的手中。
当帝国的这位第十三位皇帝,在1881年即位时,经过他身前那些男女沙皇们的数百年如一日不断对外蚕食鲸吞,帝国已经成为了拥有两千多万平方公里土地,域内含有一百多个大小民族的庞大国家。
但是在其最为关注的方向,欧洲和中东地区,由于空间已被前人榨取殆尽,更有其他列强为其划下了禁区,以至于很难再进行大幅的扩张了。
沙皇俄国在本质上是一个,以封建军事贵族为统治核心,君主专制的军事帝国。
如果不能不断的对外掠夺土地,就无法满足其国内主流阶层的胃口,就会引发一系列内在的动摇统治根基的矛盾。
不过,这点困难是难不住那些“有进取心”的人们的,若西边没有空间,那就向东方迈进吧。
并且他们早就已经开始这么干了,帝俄皇徽、国徽和国旗上的双头鹰图案,本就是一个头盯着西方,一个头望向东方的,正是对此最好的诠释。
而在沙俄大举东进的各项政策之中,最引人瞩目的一项举措,就是将要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
其即将新修的干线,西起车里雅宾斯克,东至海参崴。在同沙俄的其他铁路相连后,总里程可达九千公里以上,号称世界最长的铁路。
当这条铁路修通之后,位于沙俄核心的欧洲部分,将更容易与广袤的东方相连。也更有利于调集帝国的资源,投送到远东进行新的大规模的开疆扩土。
用这条铁路的重要推动者,沙俄重臣谢尔盖?维特的话来说,“在修建铁路时,战略性的社会政治考虑,较之财贸和经济的考虑,占有绝对优势”。
因此,就在1890年,沙皇亚历山大三世正式颁发命令,宣布大铁路将从第二年起正式动工。
而最先铺设的路段,将在1891年5月从海参崴开始施工。届时沙俄皇储尼古拉将亲临现场,主持奠基仪式。
这也就是,沙俄驻大清署理公使阔雷明,前来拜访陈济怀的重要目的。
根据阔雷明向陈济怀的讲述,尼古拉皇储计划将在1890年的晚些时候,动身出发前来东方。
途中,他将在所经过的国度进行游历和观光,大清便是这场旅途中的重要一环。而上海以及长江两岸,也被列为了计划访问的地点。
考虑到两江与大清的别处不同,再加之两江与沙俄素来的关系,所以阔雷明才专程前来沟通此事,希望能够得到两江的配合。
同时,受沙俄国内的指派,利用这次难得的面对面沟通的机会,他还想同陈济怀认真的讨论一下,如何改善两江与沙俄之间的关系。
他表示,沙俄与两江之间并不直接相邻,其实并无实质性的利害矛盾,也十分期待与两江进行紧密的合作。
他还暗示,如果双方能够就沙俄与大清之间订约的问题达成谅解,沙俄将在其他方面对两江提供支持。
甚至双方还可以商定出一条分界线,以此来划分在大清的势力范围,并且共同抵制和排除其他势力。
面对着大放厥词的阔雷明,陈济怀简直是嗤之以鼻,仅是考虑到外交礼节,才勉力的保持着基本的风度。
他扫了一眼一旁陪同着的林东方,看得出那家伙也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等到阔雷明把要表达的内容说得差不多时,陈济怀才正色以对,厉声的开口道:
“公使先生,对于你刚才话中所涉及到的内容,我现在就可以做出答复。我,两江总督陈济怀,代表两江,对你所说的议题全部予以反对!”
还没等目瞪口呆的阔雷明反应过来,陈济怀又接着说道:
“我再向你具体的明确一下,好让你回去后能够明白的交差!首先,两江也好,大清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华夏的百姓!
“也就是说,无论两江还是大清,都是华夏百姓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绝对没有割舍的余地。
“所以,我们之间若想改善关系,唯一的途径只有你国归还全部霸占的华夏土地,除此无他!
“其次,两江不欢迎你国皇储来访!因为你刚才提到的大铁路,很多路段都是建在华夏的土地上,未经允许便是侵权!
“为此路奠基而来的尼古拉皇储,自然也就不会得到两江的待见!
“最后,我要请公使先生转告你国朝廷,两江反对你国修建这条大铁路!除非你国修改路线,不再途径霸占的华夏土地!
“上述我所说的这些,就是两江的最终意见,绝不更改。”
说罢,陈济怀站起身来,扬首道:“东方,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