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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家庄停留三日,田卿就带着人和果酱上路。
洪玉衡想留下的打算被田卿搅合黄了,心里不舒坦,坐在马车上还黑着脸。
他们在路上走了一日,不想赶在后半晌路过那个樊家林子,特意在一个小镇子找家客栈住下。
次日天亮,田卿怕耽搁时辰,打发刘顺去买些吃食,让大伙在马车上凑合把肚子填饱。
巳时中,他们的马车靠近了樊家林子的山道。
想起那次的凶险,坐在马车上的田卿还心有余悸。
越是怕啥越来啥,他们的几辆马车才出了那片林子,前面开阔地区的荒坡上好像有五六个汉子,弯腰躬身的不知在地上寻找啥东西。
刘顺捏着马鞭的手心都开始冒汗,他想把马车赶快些冲过去,又怕后面拉着货物的马车跟不上,会被这些人把货给抢了。
危险就在眼前,他不得不小心的赶着马车,又朝马车窗口喊着,“姑娘,前面有好几个汉子,会不会是上次的那些土匪啊?”
如今世道艰难,连这土匪日子的也不好过,连续两次见到,都是衣衫褴褛的。
可再可怜这些人,她也没忘掉土匪的凶狠,这会她更加的后悔把卫杰留在柳家庄了。
趴在窗口的田卿望着那几个汉子,满是担心的点点头,“刘顺,我看那些人都穿的破破烂烂,应该就是那些土匪。”
被田卿的话吓了一跳,刘顺的脸上也开始冒汗,“姑娘,卫杰也不在,咱人手也不多,这可咋整啊?”
自己再害怕还要安定人心,田卿宽慰着刘顺,“别怕,他们人少,咱只管冲过去,实在不行,也只能拿砍刀和他们拚了!”
杨莲听着田卿和刘顺的对话,把闺女巧儿搂在怀里,脸色吓的惨白,“田姑娘,这里有土匪啊,你明知道有土匪咋还从这里过呢?”
田卿放下车帘子,转过脸,一脸严肃的说着,“杨婶子,土匪他也是人,咱也有俩手,怕他们做啥!”
经历过一次的方家姐妹,已经静悄悄的从车厢夹层翻出了两把砍刀,握在手里,“姑娘,你说的对!我们姐俩都听你的吩咐!”
身子止不住的打着哆嗦的杨莲看到发着寒光的砍刀在她面前闪过,不由得脱口而出,“你这俩丫头胆子也忒大了些,竟然敢拿砍刀?”
田卿笑吟吟的接过方大丫递给她的砍刀,“杨婶子,土匪当前,胆小的话,就没命了,你说她们姐俩能不胆大起来吗?”
山路本就不宽,他们前面的马车稍有停顿,后面坐着的洪玉衡就觉察出不对来,他撩开了车帘,俩眼直冒红光,“哎哟,今儿好运气!有土匪接应咱啊!”
杨功听到这话,吓了大跳,也挤了过来。
看到前面的荒田里有几个汉子好像在挖野菜,他松了口气,呵呵直笑,“洪少爷,你别逗乐子,那些人分明就是挖野菜的,哪里是土匪,我的魂差点都被你给吓掉了。”
这荒山野岭的,连个茅屋都没有,哪里有山民会跑这里挖野菜,这几个八成就是那些土匪乔装打扮成山民的模样,就为了打劫过路的客商。
洪玉衡白了他一眼,“你还笑的出来,上次我们就是在这里被好几十个土匪给围了起来,上次本少爷没出手,土匪就被那俩镖师和卫大叔给打趴下了,这次我可不能再放过这个机会!”
他说罢也不看杨功的脸色变的有多难看,弯腰就去翻夹层里的砍刀。
“还真有土匪啊?”
看洪玉衡神情从嬉笑变得凝重,杨功喃喃自语。
这伙人也看到前后四辆马车在路上经过,眼珠子都瞪圆了。
一个尖嘴猴腮的看了眼沿着曲折山路缓缓行驶的马车,他咽了口唾沫,凑近黄霖,“黄哥,今儿可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有肥羊!”
自从上次和那俩镖师交了手,损失惨重,他们已经有近一个月没出手打劫过往的客商。
大当家和军师都没那胆子,他个老实又惜命的才不敢轻易的冒着风险。
黄霖先是瞟了眼远处的马车,然后没好气的瞪着那个瘦猴,“肥你个狗头,瘦猴,那个屠夫王大脸的伤到如今还没好全乎,就凭咱几个,你还动歪心思,不想丢了小命,还是老老实实的挖你的野菜。”
一脚踢翻了竹篓,瘦猴又把手里的小铁铲子扔下,气哼哼的说着,“个把月都喝野菜汤,我的脸都和这黄叶菜一个样了,老子再不干这婆娘们才做的活计!”
想想要打劫,没家伙不行,他又弯腰把小铁铲子给捡了回来。
打劫了这几辆马车的货物,总比整日的弯腰低头的挖野菜要强上许多,黄霖这个胆小鬼不干,他自己拉人干。
满眼都是贪婪和戾气的瘦猴,扬着小铁铲子朝那几个也站起了身子的几个兄弟招呼着,“哥几个,哪个想跟着兄弟去碰碰运气,说不定今儿后晌咱就能去临风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了!”
“好,我去!”
“我也去,不说吃香的喝辣的,能让兄弟我吃几个肉包子也成!”
跟着大当家的整日的喝野菜汤,他们的嘴一整日的是又涩又苦的,豁出去不要命也要干会大的,有俩人同意了那个瘦猴的提议。
有俩人愿意跟着他,瘦猴的精神头更足,满脸兴奋的喊着,“好,你们哥俩快把那颗歪脖子枯树放在前面的弯道上,先把他们的去路给堵喽!我再找几根大棒子咱哥仨都拿着,见人下马车,咱就开打!”
刘顺听从田卿的命令,把马车停下。
田卿拎着砍刀从马车上下来,“刘顺,你去告诉后面几辆马车,让他们紧根咱们,快速的冲过去,实在不行,咱就和他们拚一次,万不能让杨莲婶子和巧儿她们受到伤害!”
刘顺点点头,他朝后面跑去,挨个给那三辆马车上的人都打了招呼。
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洪玉衡得意的晃着手里的大砍刀,“顺子哥,你就别废话,我武器都准备好了!”
田卿对他们都那么好,自己就是拼了性命也不能让这丫头落进土匪窝里,杨功稳了会心神,也下了马车,“洪少爷,你把砍刀也给我一个!”
虽然他也想当英雄,可若凭自己恐怕还真不是那五六个汉子的对手,能多个杨功也不错。
洪玉衡瞄了他一眼后,看他脸上表情也不是多害怕,就把砍刀递给了他,“你不怕土匪了,行,是条汉子,拿着!”
上了马车的田情,扫眼荒田里有两三个人已经朝路边移动,她吩咐刘顺快把车赶过去。
五个兄弟在这里遇到了载着货物的马车,已经有仨人要动手,黄霖却不为所动,正为找到一丛野生的豌豆而欣喜,这豌豆可是个稀罕的玩艺,原是在初夏才有的,可能是最近的雨水太多,竟然也长的很茂盛,每株上都是饱满的豌豆荚。
最后那个又瘦又小的狗娃,忐忑的问着,“黄霖哥,瘦猴他们要去打劫,咱真不过去搭把手啊?”
这条路因为有他们这伙人的存在,已经鲜少有马车经过,既然能同时四辆马车出现在这里,人家说不定也是有所依仗的。
黄霖瞪他一眼,“狗娃,你想去找死,我又没拦你!”
狗娃是个孤儿,在土匪窝里也是依靠黄霖才能活下来,听到黄霖训斥,也就不敢多言,耷拉着脑袋开始找能吃的野菜。
俩个土匪把那棵枯树放置在弯道上,就把自己隐藏在路两旁一人多高的的杂草后面。
瘦猴把抱着的几根大木棒给他俩一人身边扔了一根,“拿着,等他们马车停下,咱仨就冲过去,先把赶车的给打倒,剩下的人就好收拾!”
不好,前面的路被阻断,上次把路挖个大坑,这次又用枯木拦路,看来这些个土匪已经做惯了这行当。
刘顺把车停下,跳了下来。
一直观看着路两旁动静的田卿自然也看到了路被一棵枯树给拦住,田卿拎着砍刀,也跟着下了马车。
刘顺弯腰先把枯树上面覆盖的荆棘扔到路边,又俯身去搬那棵枯树,使劲力气也没把枯树抬起。
心里疑惑,这比他腰还细的枯树咋也这么重呢?
他站起身子绕到枯树那段,才发现了里边的玄机,嘿,这帮混蛋想的可真够绝的,竟然把空了的树桩里填满了沙土,怪不得那么重。
把腰上别的砍刀抽了出来,去剔出里边的沙土。
那俩土匪得意的冲瘦猴吹嘘着,“别想把树挪开,我们把空了的树桩里添了好多沙土,这小子蒙了头。”
田卿听到他们附近的草丛里有动静,又看到洪玉衡也和她一样拿着砍刀从马车上下来。
她大声提醒和那枯树较劲的刘顺,“刘顺,小心些,实在弄不动,你和洪少爷一起把枯树抬走!”
王二昆也知道了土匪的事情,见刘顺把马车停下,去挪路上的树桩,东家也下来了。
他和杨功也跑过来,“刘顺兄弟,你那小胳膊小腿的干这活不行,让我和杨功大哥来吧!”
刘顺费了好大会,那沙土也没挖出了多少,听到王二昆的话,他气哼哼的麻着,“他娘的,二昆哥,你们过来看,这是人干的事啊!”
自己和大哥单手能拖十块大青砖,一个填了沙土的树桩能费啥力气。
王二坤呵呵直笑,“兄弟,你边上歇会,你瞧我的!”
他走近枯树中间,弯下腰,俩胳膊把树桩抱住,嘴里大喝一声起,树桩就被他抱离了地面。
“好呀,真厉害,王二哥,你是不是大力士啊?”
眼睁睁的看着王二坤把枯树扔在路边的荒草丛里,洪玉衡屁颠颠的跟在他身后,一脸的崇拜。
洪玉衡眨着星星眼,夸赞着王二坤,又满眼的兴奋,“卧虎藏龙,你可真行,教我几手呗?”
被洪玉衡夸的不好意思,他撩起衣摆擦着脸上的汗水,谦虚的说着,“啥大力士,我和大哥常年给人家盖屋子,这力气也是慢慢的积攒起来的,这又不是功夫,你要学个啥。”
还没来及出手,他们的路障就被人家给挪走,连瘦猴也傻了眼。
看到他们每人手里或者腰里都有砍刀,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木棍和腰里别的小铲子,人比他们多,武器也比他们好,不禁有些自卑,就这想和人家拼,恐怕是拿鸡蛋碰石头。
刚才的雄心壮志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踪。
“哎,瘦猴哥,他们还没走,咱还去吗?”
有个土匪缩缩脖子低声的问着面色难看沉默不语的瘦猴。
看着路面上几个人嬉闹着,瘦猴叹口气,“哎,咱去也拼不过人家,还是省省力气吧。”
有个土匪不甘心的说着,“那咱不是白费力气了?”
瘦猴无力的躺在了草丛里,望着天,“怕白费力气,你自个去,横竖我还想多活两日呢。”
洪玉衡缠着王二坤要学本事让田卿有些哭笑不得,“哎,洪少爷,土匪就在眼前,你还闹!”
这会洪玉衡满心都是王二坤抱起那枯树的壮举,他扭过身子,得意的回着田卿,“田姑娘,有王二哥这大力士在,咱还怕啥土匪啊!”
这好一会,也没见人过来,说不定他们回土匪窝里搬兵去了,要尽快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田卿朝他们挥挥手,“算了,路也通了,这可不是说话吹牛的好地方,咱还是赶路要紧!”
“走了,都当心着点,朝前在走半个时辰就会安全。今儿晚上住在临丰县,让你们好好的吃顿好的!”
把那丛野豌豆小心的都采摘完,黄霖好一会没听到狗娃说话,怕他也跟着瘦猴他们去,急忙四下寻找。
却在山坡的背面发现狗娃蜷缩在地上,他扑了过去,“狗娃,你咋了?”
被黄霖抱在怀里的狗娃睁开眼,痛苦的说着,“黄霖哥,我肚子好痛……”
狗娃的脸色白的吓人,黄霖急忙问着,“肚子痛,咱今儿早上喝的都是一样的野菜汤,我咋没事呢。”
“刚……刚我摘了几颗红果子,那果子有……毒……”
狗娃话没说完,脑袋就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