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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佟家三公子要在今日成亲,就算不喜欢佟大夫人,看在佟珏的面上,一早就也让哥哥带着侄儿去了佟府。
三堂弟成亲,是这几年佟家少有的大喜事,二叔不理俗务,二婶又是个拎不清的,自家娘身子不好,怕出乱子惹人笑话,他不免要多费些心思,更加没时间去看田卿。
得知今儿田家来的人是田少顷,虽然心里也有些失望,可想到田卿毕竟是没出阁的姑娘,自然不好抛头露面来凑这热闹,心下也释然。
让佟立把田少顷安排在第一席坐着,他还要去迎接佟家的亲朋好友。
将近午时,佟府鞭炮齐鸣,热闹声此起彼伏,花轿到了。
今儿虽说是唯一的儿子成亲,可娶回来的是小门户的女子,崔氏心里并不痛快,她黑着脸坐在喜堂上。
孙子娶亲,佟老夫人一脸喜气的和大儿媳说着话。
田清逸听到鞭炮声就拖着自家爹爹要去外面看热闹,田少顷拗不过儿子,就抱着他随着想去看热闹的人群朝外面走去。
佟府正门外面,正是热闹的时候。
身穿红袍的佟琮满面红光的站到喜轿旁,听着喜婆的吩咐,用脚轻踢了下轿门。
两个喜庆的仆妇上前搀扶着新娘下轿,朝佟府正门走去。
正门口一个火盆正烧的旺。
喜婆快步走在前面,嘴里念着吉利词,“新娘举步跨火盆,行为端庄人温存;夫唱妇随同心腹,同辈相惜老辈尊!”
新媳妇原本有了四个月的身孕,精神不济,加上身上喜服繁琐,头上又有盖头,垂着头走近火盆时,看到燃烧着红彤彤的火盆,脚软的不敢抬起。
偏不知哪个顽童又朝火盆里投了几个炮仗,骤然炸起的炮仗声响,激起火盆里的火焰高高升起,有块木炭溅落在新娘的喜服上,顿时燃了起了火,吓得新媳妇脸色惨白的她尖叫一声,仓皇中把头上的盖头扯掉,身子一软倒在搀扶着她的仆妇怀里。
俩仆妇看到新媳妇喜服上的火苗往上窜,她们也尖利的叫着松开了新媳妇。
新媳妇身子砸倒在地上,喜服依然在燃烧。
惊吓中身上的肉疼的让她又睁开了眼,看到自己衣袍下摆开始燃烧,俩小腿上的肉好像都被烧熟了,她拼命的尖叫、哭嚎着朝人群里挤。
眨眼工夫就出了这事,身后的佟琮也被这情形吓懵了头,顿时手足无措。
村里看热闹的人和佟府的仆妇小厮也都目瞪口呆,竟然没一个人想起先把新媳妇身上的火给扑灭,都怕被新媳妇身上的火给粘上,他们四下朝后退着。
“这火也忒旺了,要烧死人啊!”
“哎呀,这是咋整的,咋就烧到新媳妇了!”
新媳妇还没进门,就火上身,这佟府选的日子可不吉利!”
回过神来,村里多嘴的婆娘大声嚷嚷起来。
赵荷在地上乱蹦,身上起了火,田清逸抓紧他爹的衣裳,“爹,逸儿好害怕。”
看到小姐莫名的身上起了火,新媳妇赵荷陪嫁的婢女莹儿哭喊着也冲了过来,看自己小姐可怜的哭嚎着,她急忙朝众人哀求着,“小姐!谁来救救我家小姐啊?”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眼看着惨号无助的新媳妇要被火给烧死,站在后面的田少顷拧着眉头,哄了儿子一句,就把儿子塞给一旁的人。
他迅速的冲了过去,朝呆愣着的仆妇喊着,“人马上就要被烧死了,你们都楞着干嘛,快去打水啊!”
田少顷又去推发怔的佟琮,“三公子快把鞋子脱下来,把她身上的火打灭!”
“你别怕,快在地上滚一滚,火会熄灭的!”
他弯下腰把快烧成火人的新媳妇推倒在地,想借此让她身上的火熄灭。
谁知他离的近,衣摆扫上了赵荷身上的火苗,自己衣摆也烧了起来,田少顷急忙用手去拍打,好在火小,被他给拍打熄灭。
已经被恐惧填满了的赵荷哪里还知道在地上打滚,依然惨叫着,“我要被烧死了,好疼啊!”
被田少顷推了一把,佟琮才回过神,他把鞋子脱掉,朝媳妇身上打着。
婢女莹儿看到自家姑爷竟然拿鞋子打着小姐,惊呼起来,“姑爷,你不能打,我家小姐还怀着身子呢!”
“不打要看着荷儿烧死吗!”佟琮又学着田少顷的样子,把赵荷在地上滚动着,火苗才小了下去。
几个小厮和仆妇都提着水从大门里跑了出来,几桶水相继泼了下去。
新媳妇身上的火终于熄灭,可人已经烧的不成样子。
疼痛不已的赵荷又惊又怕再次晕厥过去。
看到佟家奴仆们提水过来,得知这新妇身怀有孕现下又被烧伤,田少顷也不敢耽搁,就去院子里请计老大夫过来给新媳妇诊治。
佟家的主子们都从二房的院子里冲了出来。
崔氏看到躺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儿媳妇,她气的差点晕过去,“丢人啊,这哪里是娶媳妇,分明就是娶回来个丧门星,还没入府就闹出了这么丢人的事情!趁还没进府拜堂,赶快把这丧门星给赵家送回去!”看到赵荷被烧成了这副样子,崔氏又这幅嘴脸,这赵掌柜的闺女往后日子必定难过。
细致检查一遍,幸亏救的及时,赵荷身上烧伤都在腿上,好好养些日子就没大碍,计老大夫摇头叹气,“咋就出了这事呢。”
好好的一场喜事成了这样,佟老夫人心里也气的不行,二儿媳没人性的话激起她心里的不满,她阴沉着脸呵斥,“崔氏,你闭嘴!你还嫌今儿热闹太小吗?”
本来就看赵荷不顺眼,今儿又闹出了这事,崔氏正想借机会把这低贱的女人给推出门去,她怎会听婆婆的话,满脸都是愤恨,“娘,这样晦气的东西咋能进门!你孙子一辈子可就成一回亲,闹成这样,咱佟家的脸面还有吗?”
佟琮把媳妇从地上抱了起来,“娘,你嫌弃荷儿,我不嫌弃,你要是不原意让荷儿进门,我带着她去县里住!”
“你个逆子,想要学你大堂哥气死老娘啊!”崔氏见儿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狠话,更加的口不择言起来。
佟珏被崔氏的话弄的面色铁青,可又发不出火,毕竟能出这事,也是他没意料到的。
不过对三堂弟的作为感到惊诧,心里又有些敬佩,这混小子还算有些人味。
最起码他敢无所顾忌的顶撞崔氏,自己却不能违逆了娘。
崔氏的含沙射影让佟老太太心里不高兴,扫眼程氏苍白的脸,又看到大孙子沉默不语,她知道这些日子大孙子为了三孙子的婚事没少费心,偏又出了这事,大孙子心里还不定有多难受呢。
心里深深的叹口气,无力的冲三孙子吩咐着,“琮儿,把你媳妇抱回你自个的院子,好生的将养着,有事来找祖母。”
“娘,我不让这丧门星进家门,都是为咱们好,你老咋就不明白呢。”
婆婆平素处处给自己做对,也就忍下,让赵家的小贱人进门,这事万万不能退步,崔氏收敛起脸上的怒气,上前祈求婆婆改变主意。
虽然也不喜赵荷做出未婚先孕的丑事,可自家三孙子是个啥样的人,佟老太太也心知肚明,她板着脸,“二媳妇,已经到了这地步,你把赵家姑娘撵回去,那不是把人家姑娘朝绝路上逼,把你不该有的心思都收回去吧。”
不等崔氏回应,她瞪了眼自己杵在身旁的二儿子,老二,把你媳妇带回去,珏儿,你娘身子不好,扶着你娘也回去吧。”
佟珏把他娘送回屋子里安歇,自己把院子里的管事都聚集在一起训斥一顿,各自罚了一个月的月钱。
新媳妇出了事,拜堂仪式自然也取消,佟府主人心情都不好,来的宾客都匆匆的在佟家吃了饭就各自散去。
田家一向都是田卿在外面奔波,家里的杂事也有娄氏和刘翠帮着打理,田少卿很少出过家门。
原不过是赴个喜宴,田卿对哥哥也没多担心,没想到竟然能闹出这样的事情。
看到哥哥新做的衣袍烧毁,侄儿一副害怕的模样,真是让她又气又恼,越发的对佟府的人所不屑。
佟琮的新房里。
赵荷腿上抹上了医治烧伤的药膏,想起在大门外婆婆诛心的那些话语,她眼角默默溢出的泪水。
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自己小姐一口水都没喝,莹儿捧着粥碗,苦苦相劝,“小姐,你好歹吃一口吧。”
腿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可她觉得心更疼,赵荷把脑袋朝被褥里缩缩,地上说着,“莹儿,我吃不下,你把粥碗拿开。”
佟琮看莹儿端着粥碗过来,他接过了粥碗,走近床边,把被子掀开,看媳妇哭了,他脸上带着笑,“荷儿,今儿是咱俩大喜的好日子,你可不能总是哭,为了咱孩儿,你可要多吃一些。”
早就知道婆婆是个心狠毒辣的人,今儿自己又出了这样的大丑事,连堂都没拜,想到往后的日子,赵荷抬起沾满泪水的脸,“相公,我没用,我就不该听你的话,你还是让我回家吧。”
知道媳妇是担心娘,心里又开始后悔答应和他成亲,心疼媳妇的佟琮心里疼的不得了,满是愧疚的安慰着她,“荷儿,别胡说,都怪我,没照顾好你,让你受了伤。”
“别再说傻话了,咱俩孩子都有了,娘她就那样,不用理会,反正还有祖母给咱做主,我也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委屈的。”
赵荷轻轻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心如刀绞,眼泪流的更快,“相公,你娘连我都看不到眼,她会在乎这个孩子?”
把碗放下,佟琮用帕子给赵荷擦拭着眼泪,温柔的说着,“孩子是咱俩的,是咱的手中宝,祖母也不嫌弃,别人说再多,都是放屁的话,你更不用理会。”
崔氏回到自己院子,儿子拼死的要把个上不得台面的贱丫头娶进家门,偏还出了这丢脸的事情,是越想越恼怒,把屋子里的东西又砸了一通,心里憋着的火也消不下去。
气势汹汹的朝儿子院子赶来。
刚好又听到儿子对那赵家小贱人说的话,她一脚踢开了虚掩的房门,冷哼一声,“琮儿,你真以为有你祖母护着,我就拿你们没法子了吗?”
崔氏来到,那凶狠的眼神望着自己,赵荷吓的猛的打个哆嗦,腿伤又钻心的疼了起来。
娘来到,荷儿的脸色又变得惨白,佟琮心疼的望她一眼,又把身子转向了他娘,不悦的开了口,“娘,你就不会好好的说话,荷儿胆子小,再说她还有身孕,又受了伤,被你吓坏可咋办。”
人家多少新媳妇都没出过那样的丑,就这小贱人踏个火盆还被烧成那副鬼样子,明摆着是故意要丢他们佟府的脸,崔氏恶毒的诅咒着,“琮儿,小贱人怀的小贱种,老娘不稀罕,要不是你不听话,今儿咱佟府的脸面也不会被人踩在脚底!”
自己的孩子还没出世,就被亲娘诅咒成贱种,佟琮也气红了脸,冷笑着,“娘,别人看不起荷儿也罢,你竟然说出这么恶毒的话,你还是我亲娘吗?她肚子里的可是你的亲孙子,你竟然骂他是贱种,我的孩子是贱种,难道我在你眼里也是贱种不成?”
儿子的反问,让崔氏气结,她颤抖着手指着儿子,“你……琮儿,自从你和这贱丫头认识,就被她狐媚的变了模样,连娘都不认,我咋这么命苦呢,我生养你,就是让你把我气死啊!”
原本媳妇心里都不舒坦,娘还来找事,佟琮心里能好受才怪,出言越发的苛薄,“娘,你不来这里,咋能气着,祖母要荷儿静养,你偏要来找气,能怪的了儿子!”
佟老太太得知崔氏又去了三孙子的院子闹事,气的摔了桌子上的茶盏。
“这个崔氏,唯恐家里不乱,琮儿媳妇再不好,还怀着佟家的种,这样上赶着去找事,她这是要翻了天不成!”
让伺候她的婢女春红去把崔氏喊过来。
正和儿子斗气的崔氏听到婆婆让她过去,心里暗自骂了句老不死的,恶狠狠的瞪了赵荷一眼,出了儿子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