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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桐有些不乐意,但不乐意归不乐意,她就算有胆量不跟席睿吃饭,可现在霍子琛是她老板,老板赏光,她总不能不识好歹?
深吸口气,攥着顾一念胳膊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也不知为什么,好像待在顾一念身边就没那么害怕了,好像……霍总对上一念姐的眉眼,会格外温柔些?
顾一念不知道薛桐心里在想什么,只当她有些怕,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压低了声音打趣,“没事,吃顿饭而已,老板和大导演亲自给你庆贺,这样的面子,别人想要都要不到呢。”
薛桐咧嘴扯出一抹笑来,眼底仍有几分盈盈慌张。
席睿瞥一眼,只觉她这个笑比哭还难看,心底纳闷,跟自己吃顿饭有这么不情愿?多少名媛淑女抢着接近自己,她倒好,把自己当洪水猛兽了。
心底不由生出一股郁气。
出了寰宇大楼,霍子琛瞥一眼席睿,“我的车坐不下,你自己开车过去吧。”
席睿皱眉。
他的迈巴赫那么宽敞,便是加个司机,四个人也正好坐得下,张了张嘴刚要反驳,目光触到他凉凉的眼神,再一看旁边低声跟薛桐说话的顾一念,突然就明白过来,笑笑,“行,那你们先去?”
霍子琛没接腔,眼神漫不经心往薛桐身上一扫。
席睿是风月场上的老手了,看到他这一瞥,很快反应过来,看向薛桐,“薛桐,你跟我走吧。”
薛桐偏了头看向他,圆圆的大眼睛中写满不解,显然并没注意到霍子琛刚才的眼神。
席睿在心里骂了声笨,伸手拉了拉她,“你坐我的车,让一念和霍总走。”
薛桐下意识想拒绝,可看着席睿沉遂的眼神,又没了那个胆量,呐呐应一声,走到了席睿身侧。
顾一念在心底叹口气。
早知道,就不答应跟薛桐一起去吃饭了,搞得现在让她难做。
朝她露出个宽慰的笑,尽量把语气放轻松了几分,问席睿,“席导,我们去哪吃呀?”
席睿朝她眨了眨眼,“带你们去个好地方。”说着,看一眼薛桐,“走吧,我的车停停车场了。”
他们一走,顾一念收回目光,落在缓缓驶近的迈巴赫上。
车子在两人面前停下,陈充走了下来,见到顾一念,略有吃惊,不过很快掩下,朝她笑着打了招呼。
正准备替两人开车门,霍子琛却摆了摆手,“你回公司吧,我自己开。”
陈充一愣,很快应了,看着霍子琛坐上了驾驶座,又笑眯眯看向顾一念,“顾小姐,请。”
上了车,待顾一念系好安全带,车子缓缓启动,驶入车流。
从后视镜里,顾一念看到有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驶出了停车场,很快跟了上来,应该就是席睿的车了。
收回目光,她看向开车的霍子琛,抿了抿唇,迟疑着开口,“霍总,你明明知道薛桐怕席导。”这些天相处下来,顾一念知道霍子琛心底对她还有几分兴趣,所以不再如从前那般拘谨。
霍子琛挑了挑那道锋利的剑眉,悠悠望过来,眼瞳幽黑。
“你也怕我?”看了两秒,他开口。
顾一念蹙了蹙眉。
怕?
她倒是不怕霍子琛,只是每每跟他单独相处,总会生出几分不自在罢了。
但她心里清楚,这话,眼前的男人可不喜欢听。
笑笑,“霍总没什么好怕的。”
霍子琛勾了勾唇角,满意地收回目光。
看出他不想在旁人身上浪费唇舌,她无奈,只得换了话题,“我们这是去哪?”
“席睿挑的地方,去了就知道了。”霍子琛单手握着方向盘,微微侧头,神色沉稳,“等吃完饭,带你去挑辆车。”
那天回去后她把陆蹊说了一顿,陆蹊连连讨饶,说他会让霍子琛不再插手,怎么他还惦记着这事儿?
可陆蹊虽然把她卖了,她却没好意思再把他牵扯进来,微微蹙眉,“我……下午有事。”
“什么事?”霍子琛清亮的眸光射来,仿佛能穿透人心。
“我今天正好有空,后宫策那边,你不是也快进组了吗?还是早点买了吧。”他又道。
话说到这份上,顾一念没好意思再拒绝,点点头,“那……到时再看吧。”
霍子琛把车开到一家商场的地下停车场,停好车,转头看一眼她,问,“墨镜带了?”
顾一念点头,她现在出门,墨镜和鸭舌帽是必备的。
“带上吧。”霍子琛吩咐一声,下了车。
顾一念带上墨镜和帽子,霍子琛就替她拉开了车门。
刚下车,身后传来急刹车的声音,转头一看,席睿的车一个摆尾,潇洒地停进了停车位。
见席睿这耍帅的动作,顾一念嘴角抽了抽,只觉无语。
惦记着车上的薛桐,她走了过去。
薛桐很快下车,小脸有些白,显然被席睿的“开车技术”惊到了。
顾一念替她顺了顺后背,无奈觑一眼下车的席睿。
席睿一脸无辜,他是看小姑娘正襟危坐一言不发的样子,觉得有些无聊,可不是存心要吓她的。
“没事吧?”顾一念小声问。
薛桐摇摇头,深吸了几口气,镇定下来。
顾一念心中腹诽,明明跟霍子琛差不多的年纪,这位席家二少爷,除了在工作上,其他方面,可一点都不沉稳啊。
“走吧。”席睿锁了车,朝她们笑笑。
见他脚步不是往电梯走去,顾一念好奇,“席导,不上楼?”
“带你们去吃家私房菜。”席睿朝她丢了个神秘兮兮的眼神,往停车场外走去。
除了停车场,再过条马路,他们便走到了一条胡同口。
席睿轻车熟路地在前面带路,很快,就停下了脚步。
顾一念驻足打量。
眼前是个稀松平常的四合院,没有招牌,只在小院门口挂了个白底红字的小灯箱,上面写着“羊房11号”。
羊房是这条胡同的名字,挂了个地址,却没些饭店名。
顾一念知道京城这些老胡同里藏着不少好吃的餐馆,不过她念书时回京城的次数不多,对吃又没有太大的讲究,所以从来没有来过,此时见到眼前的场景,也生出几分好奇。
席睿看他们一眼,勾着笑,“走,进去吧。”
甫一进去,转了两转,眼前就豁然开朗起来,气派的院落伫立在眼前,有身穿旗袍的妙龄女子上前,似乎认识席睿,朝他温婉一笑,“席先生来了。”
席睿点头,“带我朋友过来尝尝老先生的手艺。”
旗袍女子朝他身后的霍子琛等人点头一笑,侧身相让,“几位,里面请。”
进到雕花门扇后的大厅,见大厅里只摆了张古朴的圆桌,正中间的墙上挂了幅字,上书“厉家菜”三个大字,看到下面的落款,顾一念暗暗吃了一惊。
墙上挂着的那幅字,居然是末代皇帝溥仪之弟溥杰所提。
旗袍女子引着他们到了旁边的偏厅,偏厅里放了张稍小的圆桌,布置摆设亦是古色古香,恍惚间好像穿越回了古代一般。
旗袍女子退下后,很快有穿长马褂的伙计进来给他们上茶,茶盏都是上好的青花瓷器,精致非常。
“席导找的地方,可真是非同寻常。”顾一念由衷赞一句。
席睿笑笑,给他们介绍,“厉家菜是京里有名的宫廷菜,每天只接待三桌客人,也不给点菜,吃什么,全凭厉老爷子的心情。我也好些日子没来吃过了,不知今天会上什么好吃的。”
席家本身就是做餐饮起家,席睿好美食这一口,倒也不奇怪,闻言笑笑,“我也曾听朋友提过厉家菜,不过一直没有机会尝试,今天我和薛桐沾席导和霍总的光了。”
薛桐也跟着点点头,眼里的畏惧已被好奇取代,时不时撩眼看着四周的摆设,一脸新奇。
看着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四下张望的模样,不知为何,席睿的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笑,“你们要是喜欢吃,下次再带你们去试试别的,京城里好吃的地方,我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顾一念对吃没什么特别兴趣,一旁的薛桐却是听得眼睛发亮。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听到有好吃的,顿时来了劲,不过心里也知道今天她能在这里,纯粹是沾了顾一念的光,当然不会傻到把席睿的客气话当真,小心咽了咽口水,很快垂了长睫。
席睿却将她的小表情尽收眼底,心底失笑两分。
这么喜欢吃,难怪脸上肉呼呼的。
几人聊了一会,菜开始陆陆续续端了上来。
方才那名旗袍女子笑意盈盈,声音清脆地报着菜名,“今儿老先生做的是仿慈禧太后日常使用的燕翅席,现在上的是小菜,计有炒咸什,酱黄瓜,虾子芹心,荠菜墩,北京熏肉,琥珀桃仁,桂花糖藕,玫瑰小枣和炒红果。”
两名穿长马褂的伙计低头敛目,上完菜,拿着托盘走了出去。
很快又有两名伙计进来。
旗袍女子清脆的嗓音再度响起,“第二道是熟菜,有黄焖鱼翅、白扒鲍鱼、软炸鲜贝、烧汁活鱼和清汤燕菜。”
最后又上了三道汤和甜品,旗袍女子才一躬身,道一声“慢用”,娉娉袅袅退了出去。
这架势,把薛桐都看呆了,直到席睿拿起筷子,招呼一声,“来来来,吃吧吃吧。”她这才回过神。
看着眼前色香味俱全的佳肴,顾一念也不由食指大动,笑着谢过席睿,开吃起来。
霍子琛寡言,薛桐不太敢开口,顾一念不好冷了席睿一人自说自话,席上,话便多了些,这般下来,倒也宾主尽欢,没有她想象中的尴尬场面出现。
因为上的菜品多,几人吃完,桌上还剩了不少菜。
席睿起身出去买单,霍子琛出去抽烟,席上便只剩了顾一念和薛桐两人。
等他们都出去了,薛桐坐了一会,目光在桌上定了许久,伸手拉了拉顾一念的袖子,“一念姐,这些菜,都不吃了?”
顾一念点头。
薛桐嘟囔一句,“这么好吃的菜,真是浪费了。”
顾一念本来没在意,闻言想到什么,笑笑,“我也觉得,要不,我让服务员拿几个打包盒过来打包了。不过我很少在家吃饭,霍总和席导就更不用说了,你方便拿回去吗?”
薛桐脸红了红,压低了声音,“算了,还是不要了。”她当顾一念是朋友,也不觉得丢人,只是怕席睿会瞧不起她。
顾一念知道她的想法,小姑娘家脸皮薄,既然她这么说,便没有再坚持。
身后,买完单回来的席睿却正好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狭长的凤眸狭了狭,转身往大厅走去。
顾一念和薛桐又说了几句话,席睿便回来了,手里还拿了几个打包盒和袋子。
顾一念瞟一眼,眼中闪过惊讶。
席睿面色如常,“这里不好预约,老爷子亲自做的菜可不能浪费了,还是把剩下的菜打包带回去吧。”
顾一念想到什么,眸光闪了闪,很快起身,伸出手,“我来。”
薛桐也目光晶亮地跟着起身帮忙。
打完包,出四合院,霍子琛已经在外头等着了,瞥一眼席睿手中的打包盒,眼底闪过一丝古怪,不过没问什么,淡淡开口,“走吧。”
回到停车场,霍子琛看向席睿,“我们还有事,你先走吧。”
席睿当然知道他口中的“我们”是谁,识趣地没有多问,扬了扬唇,眼底一抹戏谑的笑意。
顾一念避开他的目光,只道,“席导,你方便送下薛桐么?”
薛桐忙摆手,“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学校就是。”
席睿把玩着手中的车钥匙,扫一眼她因害羞而微微涨红的脸色,“我送你回去吧。”
薛桐还想推辞,一抬头,对上席睿那双如落星辰的丹凤眼,拒绝的话就咽了下去,低头,“那……那就麻烦霍总了。”
席睿的车一走,霍子琛看向顾一念,“走吧。”
薛桐一坐上席睿的车,就急急忙忙扣好安全带,然后两手抓住了头顶的扶手,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
席睿看着好笑,知道小姑娘是来的时候被自己的飙车吓坏了,看她一眼,见她神情怯怯的模样,不自觉软了几分语气,“我开慢点,你别怕了。”
薛桐笑笑,不好意思地放下了手。
席睿在她白嫩嫩的手指头上一扫,问,“你是回学校吗?”
她还没毕业,席睿是知道的。
薛桐本想点头,席睿又问,“你们学校有微波炉吗?”
薛桐不解,眨了眨眸子看着席睿。
席睿撇开目光,“刚刚打包的菜,你带回去吧,我不常在家吃饭。”
薛桐露出吃惊的神色。
刚刚她说要打包,只不过是见不得美食被浪费,这是一个吃货的最基本修养,并没有想要自己带回去的意思。好在她不知道席睿听到了她和顾一念说的话,倒也没有太尴尬,只笑笑,“谢谢席导,不过席导还是自己带回去吃吧。”
席睿看她一眼,又问了一遍,“有微波炉吗?”
见他执意,薛桐也不好意思再拒绝,想了想,“那麻烦席导送我去这个地址吧。”说着,报了他爸妈家的地址。
这么好吃的菜,带回去给爸爸妈妈也尝尝。
席睿“嗯”一声,往她给的地址开去。
路上,看出小姑娘的不自在,席睿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路平稳地开到了薛桐爸妈住的地方。
席睿看了看车外略显老旧的居民楼,估计这应该是薛桐父母的住所,没有说什么,把车缓缓停了下来。
“谢谢席导。”
路上席睿偶尔开口都是温和的神色,她渐渐也觉得席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所以这会跟他说话的时候,脸上也带了点点笑意。
席睿点头,“打包的菜别忘了。”
薛桐脆生生应一声,提了打包盒,跟席睿道别后就下了车,走了两步,还又回头朝席睿挥了挥手,这才往居民楼走去。
席睿脸上勾起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看着她进了楼道,这才开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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