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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没正经的样子,夜无心忍不住给了她一记白眼,食指轻轻搭上她的脉搏,没好气的道:“你这是侮辱本少的医德!本少才不会随便……”
夜无心的话说着说着就没了后音,他眉心紧锁,俊美绝伦的脸上,表情极为复杂的变幻着,似疑惑,似不解,似有难言之隐。
根据慕容如雪的脉象看来,确实是有了身孕,可是却与普通孕妇的脉象大不相同,不仅大不相同,而且脉象强而有力,却异常紊乱,感觉不太正常,根本就不像是个婴孩应有的脉像。
再加上她腹部隆起的速度,确实也有异样,他也不是没有听说过孕妇生出怪胎的事情,此刻对慕容如雪的状况颇为担忧。
“慕容如雪,依本少来看,你腹中这个孩子恐怕……还是放弃的好!”
夜无心最终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话:“虽然有些危险,但是本少一定会想到好办法,确保你的安全。”
慕容如雪怔了怔,她看得出,夜无心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
虽然她也感觉自己的肚子异样蹊巧,可是……心中却有一股信念告诉她,自己腹中的这个孩子的成长过程虽然有些与众不同,但是绝对不会是怪物,他只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孩子罢了。
“夜无心,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个孩子……我不会放弃。”
慕容如雪相当认真的凝视着夜无心的眼睛,柔荑轻抚上自己隆起的腹部,唇角勾起温柔的浅笑:“他已经会动了,你知道现在让我放弃他,意味着什么?我慕容如雪确实杀过不少人,但是……我绝不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夜无心就这样看着她,半响回不过神来,最后他沉着脸,面无表情的道:“若这是你的决定,本少当然无权干涉,只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要搬到慕容府来住,只到你生产为止。”
慕容如雪先是一怔,接着扑嗤一声笑了出来,看着俊脸全无笑意的夜无心,她忍不住淡淡的戏谑道:“这里可是慕容府,你说搬过来就搬过来?可曾有问过主人的意思?”
夜无心一脸正色的凝视着她笑靥如花的小脸,却丝毫笑不出来,这个女人简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他绝不能任由着她胡来。
“你还欠本少一个天大的人情,难道忘了吗?现在本少就要住进慕容府,这就是本少对你提出的要求?请问慕容大小姐,本少有没有资格搬进来?”
夜无心的口气相当生硬,听得出来他依然胸中的怒气依然未褪。
老实说,慕容如雪心里是感激夜无心的,她知道,虽然他总是爱和她抬杠,总是喜欢黑着一张脸,可是他的心里,是真心为她好。
“既然夜少庄主把天大的人情都搬出来了,那本小姐哪里还有拒绝的理由,欠下的人情当然要还,本小姐可不是言而无信之人。”慕容如雪莞尔一笑,看似云淡风轻,可是心里却是打翻了五味瓶。
“很好。”夜无心低沉冷漠道:“既然要搬过来住,本少也该去向慕容将军问个安,就先告辞了。”
夜无心就这样转身离开了别苑,他似乎从头到尾都已经忘记了,自己来慕容府的初衷,原本是为了追表妹回飞鹰堡,现在倒好,不仅连表妹的去向都没有问一声,自己反倒也要搬过来了,慕容如雪望着他的背影,突然笑出声来,感觉这一切似乎太戏剧化了,有些滑稽可笑。
夜无心真是去给慕容桦请安了吗?是,又不是。
确实给慕容桦请了安,可是他去见慕容桦的主要目的,是希望这位父亲能够干涉女儿的行径,阻止她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书房里,慕容桦面色凝重的望着面前的年轻人,蹙紧了眉心:“你说得是真的?”
“千真万确,这脉象不像正常的婴孩所有,而且慕容大小姐的腹部……也有异样,昨日晚辈也曾见过她,今日再见时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若是慕容将军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待看见她之后,你就会相信晚辈所说的话。”
慕容桦静静的听完他的话,一言不发,若有所思的低垂眼眸,苍劲的手指有节奏的在书案上轻轻敲打,突然,手指击敲桌案的声音倏然而止,他面色凝重的站了起来:“走,老夫跟你一起去看看。”
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慕容如雪可是他最最宠爱的女儿,前面痴傻疯癫了十几年,才刚刚让人舒坦了几天,若是因为这件祸事而丢了性命,那就太不值了。
慕容桦和夜无心一同前往如雪的别苑,刚走进院落就听见屋里传来的几个女孩的笑声,慕容桦蹙了蹙眉头,都到了什么时候,这个女儿还像没事儿人似的。
“老爷,奴婢给老爷请安……”门口的颦儿一见慕容桦,赶紧大声的请安,也算是给你们的几个丫头传了口信。
慕容桦沉着一张脸,没有理会颦儿,径直朝里走去,不过慕容如雪已经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主动的迎了出来。
“爹,这么晚了,您这么过来了?”慕容如雪亲热的唤了声,视线从慕容桦身上淡淡的扫到一旁的夜无心,夜无心别开脸,刻意的回避了她的目光。
此时,慕容如雪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了,她已经很清楚老爹为何会这么晚出现在自己的别苑?这都是夜无心的“功劳”。
慕容桦的视线从见到慕容如雪的那一刻起,就直直的落在她的小腹上,夜无心说得确实没错,女儿的肚子相较于昨天而言,又隆起了许多,显得格外异样。
“跟爹进来,爹有话跟你说。”慕容桦低沉沙嘎的嗓音,充满着浓浓的愁绪,事到如今,他怎么能不担心,这个宝贝女儿几乎就是他的命,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他还怎么活得下去。
慕容如雪转身之际,意味深长的看了夜无心一眼,她虽然面色淡定,毫无表情,可是这个眼神却足以令夜无心心神不宁。
青鸢看着小姐和老爷进了房间,也不由的跟着紧张起来,在长廊外来回踱步,突然感觉到身后灼热的光芒,她的身子随之一僵,似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她缓缓的,小心翼翼的转回头,正对视上卫凌风的眸光,两人四目交触的那一瞬,如同触电般的感觉油然而升,瞬间红霞双飞,两人的脸都变得绯红,紧接着便闪速移开眼去。
房间里,慕容如雪脸上漾着温柔笑意,挽着父亲的胳膊,扶他坐下。
“爹,您身子骨都还没有恢复,这么晚出来走动,当心染上风寒。”慕容如雪云淡风轻的淡淡道:“你得赶紧养好身体,这样才可以抱孙子呀!”
一提到孙子,正好戳到了慕容桦的痛处,他这一生有五个女儿,却没有一个儿子,说得直白点,也就是慕容家的香火,断在了他的手里。
“你别和爹打马虎眼,夜少庄主全都告诉我了,你腹中这个孩子不能要……”
“爹,我腹中的这个孩子可是您孙子啊,他身上流着我们慕容家的血,女儿已经连名字都起好了,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熙字。”
慕容如雪温柔的轻言道,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在慕容桦的心头都激起一阵涟漪。
慕容桦蹙紧眉心,满面愁容,孙子他当然想要,可是女儿的性命更重要。
“如雪,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爹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娘,她的忌日,爹还有什么脸面去拜忌她?爹说句自私的话,当年若是知道你娘会因难产而死,我绝不会同意让她生下你!”慕容桦说到这儿,声音哽咽了。
慕容如雪知道爹的情绪此时很激动,她小心翼翼的轻抚上那只苍劲的大手,无比温柔的轻声道:“爹,可是你知道吗?就算娘知道自己会因难产而死,她也一定会坚持生下女儿,这就是母爱,人性的本能。”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犹如云端坠落的小鸟,又似清晨枝头轻颤的露珠,令人忍不住想要怜惜,看着父亲难过的样子,她的心真的很痛,可是她的心意绝不会改变,她希望慕容桦也能够明白她,理解她,支持她!
慕容桦确实动容了,他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当年的一切,也无法扭转目前的情形,他这个倔强的女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生下腹中的孩子。
那他能做什么呢?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希望菩萨保佑,保佑他们母子平安,保佑她腹中……真的是个婴孩!
“爹希望……你今天的这个决定是正确的!”慕容桦重重的叹了口气,从椅子上起身,不留痕迹的拨开女儿的手,一脸倦容的离去。
“熙儿,熙儿,你一定要健健康康的,这样爷爷就不会难过了……”慕容如雪轻抚着隆起的腹部,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腹中的小人儿似乎听得见她说话,调皮的在她肚子里鼓捣起来,看着肚皮跟跳舞似的乱颤,如雪的心情也顿时豁然开朗,难不成这孩子也是个天才,在腹中竟然就能与人交流,此刻她更加坚信,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这个即将出生的熙儿,一定是个最最可爱的宝贝!
艳阳高照,慕容如雪这处环境优雅的别苑一下子热闹起来,首先是扎木卡娅,因为香水店被两个粗暴的男人毁得面目全非,现在正在整修中,所以她也就闲置在家中。
夜无心,这个男人就不用提了,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也算是这座别苑里的一道风景,一个俊美绝伦,风姿卓绝的男人,也为这座别苑凭添了几分生气。
连青鸢也从布庄光荣下岗了,倒不是她做的不好,而是慕容桦希望能够有个放心的人,时时刻刻跟在如雪身边,青鸢这一走,其它三位小姐是恨不得放鞭炮庆祝,让一个丫环来使唤她们做事儿,让她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这座小苑里,还有个不能忽视的小东西,最后它不占面积,也不醒目,但是这个紫色的小尤物,一刻也闲不下来,不是上窜下跳,就是到处偷吃的,让人想忽略它都难。
慕容如雪看着自己这座原本清冷的小别苑,如今热闹非凡,心情倒是也一片大好,是好这些人就都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生下熙儿。
短短一周的时间,慕容如雪已经大腹便便,比快要临盆的女人肚子还大,这让夜无心的脸色是铁青一片。
这天一大早,灵儿似乎就一直特别兴奋,总是围绕在如雪身边,上窜下跳个不停,嘴里还咿咿呀呀的没完没了,而它一叫唤,这肚子里的小家伙也不消停,几乎是拳打脚踢的闹腾,如雪捧着腹部,眉心紧蹙,此时的她已经无法再淡定从容,因为腹部痛的令她难以忍受。
“灵儿,不准再闹腾了!”慕容如雪一声低吼,只要灵儿一闹腾,她腹中的这个小家伙就特别激动,一里一外,一唱一合。
灵儿经她这么一喝斥,一脸心怵的窜到大树上去了,唯恐被如雪猜到,其实就是它一个劲儿的呼喊小主人快点出来,所以里面的小熙儿,才会这么努力的长大。
此时,青鸢也已经发现了主子的异样,赶紧上前一把搀扶住如雪:“小姐,你怎么了?”
虽然如雪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可是她的孕期却还不到普通孕妇的一半,青鸢实在不知道,小姐这个时候到底该不该生孩子?
“会不会是要生了?肚子好痛,快……让颦儿去叫产婆。”慕容如雪轻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看来确实痛得不轻。
“哎,哎,奴婢这就叫……颦儿,快,快去请接生婆。”青鸢紧张的双手轻颤,说起话来舌头也不得索了,夜无心和卡娅似乎都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不约而同从各自的房间里跑了出来。
“如雪姐姐,这……这……”卡娅一脸担忧,她也是懂医术的,自然知道如雪目前的情况很不乐观,就算是没生过孩子,也知道女人生子需要怀胎十月,就算是早产,也……也不可能这么早啊!
“你们让开,本少先把她抱到床上躺着,青鸢去烧热水准备,一会儿产婆来了,再看情况……”夜无心低沉的嗓音从喉咙里逸出,这短短一周的时间,慕容如雪的肚子已经大如临盆的女人,让他怎么能不担心。
慕容如雪原本还想强撑着站起来,可是却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下一刻,她整个人便被夜无心打横抱起,躺在他怀里的感觉其实还是挺温暖的,慕容如雪无力的半眯着眼眸上仰望去,如此近的距离,她发现这位夜少庄主的皮肤还真不错,看看他下鄂的皮肤,如羊脂玉般细腻富有光泽,看上去比女人还要嫩滑。
可是,还未等慕容如雪再欣赏下去,腹部的阵痛再次传来,而且她感觉,这种阵痛发作的似乎越来越频繁,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这应该与她了解的分娩情形很接近,虽然孕期是短了点,有点令人匪夷所思。
夜无心小心翼翼的将如雪放到床上,看着她明明很痛,却倔强的紧咬下唇,贝齿在柔软的红唇上刻下深深的印痕,竟然让他有些心疼。
不吭不响间,他递过来一块干净的帕子,叠得整整齐齐,放到她的唇边,面无表情的低沉道:“如果痛就咬着它,这样不至于伤到自己。”说罢,他还轻拭衣袖,替她擦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
这一刻,慕容如雪还真是很感动,女人生孩子,身边守护的应该是心爱的男人,孩子的父亲,可如今在她身边的人却是夜无心。
“夜无心……你还真是个好男人。”慕容如雪笑得有些虚弱,因为剧痛的关系,她面部肌肉显得有些僵滞,以前就常听人说生孩子很痛,可她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此刻究竟是不是要生孩子?还没弄清楚状况,却已经痛成了这样。
“小姐,接生婆来了,来了……”青鸢急促的声音传来,只见她和卡娅一人一边,接生婆就被她们二人这样架着进了门。
青鸢和卡娅两人放下接生婆,一个劲儿的喘着粗气,她们嫌接生婆走得太慢,便一左一右,远远的一路架着她直奔而来。
接生婆惊魂未定,她不知接过多少次分娩,还从来没见过如此着急的,被两位姑娘架着一路小跑,这种感觉她希望再也不要有第二次,实在是难受。
看着气喘吁吁的青鸢和卡娅,慕容如雪无力的冲着她们笑了笑:“瞧把你们急的……”
“慕容小姐,你不要再说话了,留些体力生孩子。”接生婆摸了摸她的肚子,忍不住道:“孩子长得还真够壮的,恐怕要费些气力。”
青鸢着急的连声道:“产婆,还需要准备些什么,你只管吩咐我去做……”
接生婆慢条斯理的安排着:“多准备些热水,男人先退出去,留个丫头给我帮帮手……”